画家夫妇的广元情结

天工开物 · 发表于 2016-9-7 09:25

摄影赵勇文字孟超

           初秋的广元，迎来了秋裹伏后的第一次凉爽，风和日丽，人们从闷热中解脱出来，愉悦而神清。
            广元美术馆也迎来了一次特别的画展，＂梦回蜀道＂丁立镇广元石刻白描艺术展隆重开幕。一个出生在山东，一直又在重庆执教和生活的老画家，究竟跟远在川北的广元有什么情结？让他的画展要取名为＂梦回蜀道＂？带着这种好奇，我在师弟赵勇的安排下，与丁老夫妇进行了短暂交谈，了解到这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七十八岁的老画家丁立镇与夫人陈子蝉教授跟很多老人一样，十分慈祥，和蔼可亲。说到＂广元＂，说到这次画展他就异常激动。上世纪的七十年代末，四川美术学院青年教师时年四十一岁的丁立镇应邀来到广元从事群众美术辅导，三十多名学生来自各行各业，年龄悬殊，水平不同，但丁老还是尽最大努力，             把培训办到圆满结束。这期间他无意走进了广元这座历代石刻艺术宝窟，他被这精湛的艺术品所折服，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走遍了广元皇泽寺，千佛崖，观音岩石窟，对许多造型优美的石刻造像进行了白描写生，回到重庆后，他先后撰写了很多极有影响的文章盛赞广元石刻艺术，并发表在国内外专业美术杂志上，其中＂广元石刻与西方美术的风格比较＂反响最大，其绘画作品也多以广元石刻为主要创作题材，把广元石刻艺术推向了全世界，引起了国内外学者的高度重视。十年后丁老第二次来到广元，也是他的＂广元石刻艺术画册＂出版之时，这本画册后被评为四川省＂十年最有影响的图书＂，谁知这一次匆匆的来，匆匆的离别，就是整整二十七年。

从丁老第一次离开广元，他就与广元结下了不解之缘。当年只有十五岁的赵勇，曾陪同丁老在广元写生，并在三年后考入四川美术学院，备受丁老照顾，丁老家有好吃的，必请到家中，就连衣服破了，也由丁老夫人缝补。画家王锐常去重庆，吃住都在丁老家里，广元的故事就常在丁老耳边说起，丁老夫妇都十分爱听，因为广元早己融入在他们的生命里。这次受邀来广元办画展，丁老当年的学生们纷纷前来祝贺，师生久别重逢，让丁老夫妇激动不己。
让人惊奇的是，丁老夫人陈子蝉就出生在广元朝天明月峡。比丁老小一岁的她，如今银发如雪，虽然听力有些障碍，但问到她出生在广元这段往事，记忆的闸门就象泄洪一般。抗战时期她父亲是修建川陕公路来到广元的，按现在的说法，叫＂包工头＂或称管理人员，她还依稀记得广元的大山，巍峨挺拔，记得嘉陵江水，滚滚东流，记得一大家人苦苦等待父亲薪水度日的艰难岁月。一次父亲到广元几月没有消息，没有寄薪水回家，她母亲不得不出去帮人洗衣，挣点小钱来维持一家人的基本生活。广元山大，土匪又多，一次父亲带着民工的工资在经过广元朝天时，被一群土匪拦下，在与土匪争夺中，父亲咬了土匪的手，就被土匪把门牙全打掉了，最后连衣裤都被抢走了，仅留下一条内裤，好在没有伤害性命。

天工开物 · 发表于 2016-9-7 09:32

在丁老的画作前，我们看到了许多熟悉和陌生的石刻造像，熟悉的是我们曾经见过，现在还在，陌生的是一些头像早被盗走，留下脖颈上冰冷的痕迹。师弟在丁老一幅精美的石刻白描作品前，让我看到了在有＂东方维纳斯＂之称的佛像石窟中，正对面的另一尊没有头像的真容，特别生动，可惜这以后没多久它被盗走了，至今没有破案。大约在公元一九一三年，千佛岩精美的佛像也被英国人盗走过，至今存放在大英帝国博物馆，当时还引起不小的轰动，还明确标出，来自广元千佛崖，令人气愤和痛惜。丁老的作品，对于我们了解历史，还原历史，弥足珍贵。
丁老的石刻白描，人物造形十分准确，取舍有度，用线干练，流畅，体现了其深厚的底蕴。师弟赵勇介绍，丁老当年在广元写生，用的就是毛笔和墨汁，他用指甲先划出大概轮廓，然后直接用毛笔勾线，在复杂众多的佛像中突出重点，虚化其它，虚化的方式竞是用布条沾墨拓上，所以作品既有写实风格，又有中国画的虚拟韵味。

丁老还向我讲述了他当年受文管部门邀请，临摹这批石刻白描的经历，当时六十余幅作品付的报酬大概在一百多元，每天的伙食标准是二元，菜有七八个之多，要摆一大桌，这在当时是相当高的标准。我记得七九年我入伍时，每月津贴才七元。可惜的是这些作品后被盖上了鲜红的圆形公章，而且盖在作品正中被损坏了。为了把这些具有东方美的精美石刻临摹下来，丁老可吃了不少苦头，广元凛冽的风，广元刺骨的冷都令他难以忘却。师弟赵勇用照片记录了这种艰辛，没有楼梯，没有护栏，全靠攀援，有时只有一根绳索相连，在悬崖上一画就是很长时间，而石刻偏偏又都在河谷地带。丁老是广元石刻的首位临摹者，更是传播者，他用大半生的心血为广元石刻艺术树碑立传，让人为之感动。

丁老在他画的武则天画像前，向我讲述了他心中的大美广元，＂不仅山川俊秀，还有这些宝贵的石刻艺术品，女皇武则天的家乡，同女皇一样美得令人神往＂。因为艺术，所以深爱，穷极一生，真的很值，这就是丁老在近四十年的岁月中，三上广元，与广元结缘的艺术人生。
丁老夫妇还深情地向我讲述了他们长达八年的恋爱经过，一代人用他们的故事还原了那段可歌可泣的岁月，成为佳话。也许正是有了这些执着的人们，才凸现了爱的真谛，大爱无疆，爱上异乡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