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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十年祭:我们的日子与江苏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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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西之声3高洪珠2018-05-11

作者高洪珠

昨天晚饭后,分别在紫岩书院和甩一杯啤酒广场,与来绵竹参加公务活动的一些阔别十年的江苏援建者见面,有一杯啤酒表达万种情感,回家是已是凌晨两点。

今天,发一篇当年援建完成后我写的文章。


    我们的日子与江苏有关

     高洪珠

  1.
  如果没有地震,就算做梦我也梦不到会和这么多江苏人在绵竹这片土地上成为朋友。最近一段时期以来,我喝了不少酒,是告别酒和提前告别的酒,几乎每一次都有人喝醉。

  酒不醉人。醉人的是离情。

  他们总是在邀请我去我从来没有去过的江苏看看,知道我是一介书生两袖清风,他们还说所有费用都给你包了。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只有未来才能回答;但是现在,当我徜徉在绵竹的土地上,常常有到了想像中的江苏的感觉。

    绵竹的土地上,茂密着江苏园林

    绵竹的空气中,芬芳着江苏气息

    绵竹的血管里,鲜红着江苏深情

  当年山崩地裂处,梨花无言雪满坡。五一二,我们不想回忆却永远也无法忘记的记忆。生命的碎片,楼房的瓦砾,山川和大地惨烈的血。我们还听得见百年老树怆然的泪水,我们还看得见青青小草无助的叹息。就在这树与草的悲哀里,我们的孩子、父母,我们兄弟姐妹,我们的同事、同学和朋友,悄然之间已为回忆。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七条生命,是绵竹永远的痛。

  当我们在绝望中艰难自救的时候,总理来了,军队来了,世界各地的志愿者来了。他们将食物、药品、矿泉水和帐篷送到绵竹,他们将温暖和希望送到绵竹。

  我们瑟瑟发抖的身体,走进你们深深的目光,感受着久违的安全;我们摇摇欲坠的意志,在你们的搀扶下,又一次坚定的挺立。

  那一排排绿色的、白色的帐篷,拉长着世界的目光;那一列列高高低低的板房,对抗着烈日、暴雨和余震;无数中外记者用镜头丈量着数不尽的感动。

  就算再过五百年,人们仍然会说,这是一个天才的创举:十八个经济强省对口援建四川十八个受灾县市,它使看起来毫无头绪无从下手的灾后重建事业有条不紊地驶入高速公路。

  如此广度和深度的重建,即使在西方发达国家,至少也需要五到十年;在以前的中国,可能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永远也可不能完成。

  但是在今天的中国,从满目疮痍到鲜花遍地,从废墟到都市

  我们只用了:两年!

  如果说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修得今生一次的擦肩而过,那么江苏和绵竹之间,应该有着一种多么久远多么深沉的缘分和血肉相连啊。

  从绵竹到江苏是十万八千里,从江苏到绵竹也是十万八千里。

可是现在,绵竹和江苏已经接壤,已经融为一体;“江苏绵竹一家人一条心一个目标”,这句话已经成为深入每个绵竹人心中的一句名言,并将永远流传下去。

  绵竹是所有极重灾区里经济损失和建筑损失最大的。所有的学校和医院都需要重建;农房和城镇居民住房垮塌得一望无际;城镇基础设施瘫痪;公路桥梁坍塌……

  百废待兴,任重而道远。江苏省援建指挥部带着7600万父老乡亲的深情进驻绵竹。

  调查、勘探、规划,在余震中艰难而执着地进行着;方方面面的意愿和建议向指挥部汇聚;前方指挥部和后方省委省府及各部门的电话成为滚烫滚烫的热线。

  江苏决定实行“一市帮一乡镇”的对口援建机制,由13个省辖市和江阴、张家口、昆山、常熟、太仓、吴江、武进等7个进入全国百强的县级市对口援建绵竹21个镇乡,成立20个指挥组,抽调220多名优秀干部,星夜赶赴灾区援建绵竹。

  于是,十万江苏儿女在绵竹的土地上用汗水托起一轮希望的太阳。

  在清平,在金花,在汉旺,在绵远,在孝德,在齐天,在绵竹的每一个乡镇和城区,你都听得见带着江苏口音的普通话,以及他们之间以纯粹的江苏话交谈的声音。

  每天早晨,很多当地人还在梦里安睡的时候,我总是看见一群群江苏人已经拿着工具往工地上赶,他们的手上带着馒头或者油条,边吃边走。他们头上戴着安全帽,如果你从高处看下去,那些红色的、白色的、蓝色的安全帽是一幅幅多么让人动容的流动的风景。晴朗的时候,他们走着;下雨的时候,他们走着;烈日之下,他们走着。

  他们在工地上,在水沟里,在脚手架上辛勤作业;他们的父母孩子在远方的家里想着他们。

  他们说不出也不会说出报纸电视上那些空话大话套话,他们只想把活干完把工钱拿到手然后高高兴兴地回家,让家人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

  但是哪一幢高楼不是在他们的手里拔地而起,哪一座广场不是在他们手下鲜花遍地,哪一条公路不是从他们的双手伸向远方,哪一株大树不是从他们的手里生根发芽?

  他们穿得如此朴素,他们吃得如此节俭,他们干得如此辛苦。

  每当我看见那些可爱可敬的江苏民工,都会有一种心疼的感觉。有一天中午我看见他们吃的面条里面没有多少油水也没有辣椒,就骑自行车去给他们买了两瓶香辣酱,离开的时候才想起,也许别人根本不吃辣椒酱呢。不过四川空气潮湿,吃点辣椒对身体有好处。

  一群又一群的江苏民工,在绵竹挥汗如雨。我没有直接采访他们,因为我不知道想问他们什么,我想,我和他们的心是相通的,我们彼此是明白对方的,于是我只是以一种感激之情默默地关注着他们,祝福着他们。

  2.
  如果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那么矗立于绵竹的那么多重建起来的建筑,则是一曲波澜壮阔五彩斑瓓的凝固的交响乐。

  重建过程中的人本情怀感动着绵竹的一草一木,连什邡等灾区和乐山等外地的朋友,来到绵竹后,都羡慕不已。这不仅仅是一些高楼和院落,更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温馨舒适的家。

  震前的绵竹居然没有一个污水处理场,而现在,不仅城区有几个,很多镇乡也有了自己的污水处理场。污水处理场净化着我们的身体,也净化着我们的生命和日子。

  医院和学校远远超过了震前水平而跃居全国前列,其先进程度至少比震前推进了五十年,让来自各地的参观者叹为观止。

  工业开发区和农业示范园的建成和投入使用使绵竹焕发出新的生机,江苏企业的长期入驻使绵竹的经济有了新的希望。

  文化设施、广场、绿地,树木花草使绵竹古老的文化得以承接和发扬广大。

  如果说建筑是人的身体,那么充斥于建筑之中的文化和情感则是身体里的血液和气,而这让人得以活下去的气里面,则有一种崭新的江苏元素在健康和壮大着我们的身体和灵魂。

  江苏在绵竹留下的东西,有形的是建筑,无形的则更多更多。

  先进的理念,质量第一的准则,大气的规划设计,科学的管理,惊人的速度,一丝不苟的作风和追求完美的精神。这些东西,将成为绵竹长久的精神财富。

  3.
  让我回忆几个江苏朋友吧。由于交往并不多,只能记一记粗略的印象,不能用工笔,更不能用油画,那就以国画笔法吧。

  还没有告别,竟然已经开始了回忆,而回忆又让我充满惆怅和泪水。

  当我想写几个认识的江苏人的时候,头脑里却浮现出一群群陌生的江苏人。

  虽然我们并不认识,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在路头道尾有你的身影;虽然我们并不认识,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在饭店听见你们在邻桌轻轻交谈;虽然我们并不认识,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在绵竹的每一个工地上你丰富的眼神;虽然我们并不认识,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在绵竹的大街小巷和宽敞的公路上那一辆辆以“苏”字开头的车牌,从苏A到苏Z,各种各样的车,特别是那些绵竹人从来没有见过的施工车......

  想到再过一些日子,这些地方再找不到你们的影子,那时候绵竹的土地会很空旷,比空旷的土地更空旷的,是我的心,是像我一样的普通绵竹人的心。

  多么想挽留你们的时候,多么想送别你们,因为你们已经完成了绵竹的重建,而你们的家在江苏。

  于是,我只有祝福,只有伤感和回忆。

  4.
  想静静地和刘金山来一次无言的拥抱。

  刘是我在绵竹认识的第一个江苏人。我们的认识纯属偶然,我应邀到绵远看看,意向性准备写一篇援建赋,绵远学校的校长带我去见宿迁援建绵远的指挥长刘金山,说是那边的一个常委、副区长。我对官们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当然,朋友除外。但是几乎只有几秒钟时间,我们之间的冰就溶化了。人与人的交往,很多时候,真的是一种缘分;彼此的认可,则往往开始于一种纯粹的感觉。

  刘在举手投足之间无意地表现出一种真实和真诚,这是难能可贵的。因为现在太多的人,特别是商场和官场中人,怎么看都只有一个字:假。能够真实的活着,真诚地对待这个世界的人,少之又少。

  因为有一些采访的性质,所以当时他谈得多些我说得少些,但是具体说了些什么,我也记不清楚了,遗憾的是,我这个人一般都不做采访笔记。依稀记得他开始谈了自己对绵竹灾后重建的看法,很鲜明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也含蓄地批评了当时农房和城镇重建的一些做法,感觉他的观点很新很实在,有大局观和长远观,说句老实话,他的一些批评意见居然跟我是一致的。可能这才是我们后来走得比较近的根本原因之一。两个成年男人,更多是因为思想而不是情感而成为朋友的,我想。

  那时他们正在兴建绵远学校和卫生院。后来我也曾经多次去过那里,总是能在工地上找到满身尘土的刘金山,学校的老师都说,他常常深夜十一二点了还在工地上。对质量、工期、材料,他一一把关。

  说到援建赋,他首先给了我两个稿子,一个是四川人写的,一个是江苏人写的,他都不满意。看来这小子还挺挑剔的呢——后来交往多了,发现他虽然脸上有些沧桑额头有些微秃言谈比较老练,但是年纪却比我小了十来岁,是七零版。我的稿子在绵远学校方面的再三催促下终于出来了:

 “苏北之宿迁,川西之绵远,万水千山。

  遥望宿迁,山也苍苍,水也汤汤,无边原野兮画图难仿。万物于此也,生生不息,长臂猿化石,距今千万年,亚洲至先。前五万载,先民临淮水而居,下草湾人遗址,名动于天。乾隆六下江南,五驻宿迁,叹之为天下江山春好处。宿迁之美,美如其女虞姬,柔情似水伴英豪,香消玉殒报家国;宿迁之壮,壮如其子项羽,肝胆侠骨照日月,人杰鬼雄耀青史。

  近观绵竹,忠臣孝子纲常地,大将真儒父母邦。自古天府之国,洞天福地。惜公元二00八,叹五月十二日,汶川一震兮八点零,美丽绵竹兮重灾区。绵远者,竹之一镇也。草木同悲,日月共泣。

  一方有难兮八方援,中华民族兮一家亲。

  江苏儿女赴绵竹,历尽辛艰。宿迁义士,携五百三十万父老之深情,绵远镇上炼石补天。修学校,建医院,雪中送碳;砌堤坝,筑农房,锦上花添。

  宿天府之国,迁五彩之石,重建美好绵远;绵无边深情,远下相之水,再铸大爱宿迁!

  宿迁绵远兮,绵远宿迁,千秋万代兮,血肉相连......”

  我以为他会指出很多漏洞,没有想到他居然说出一串溢美之词。然后他亲自找石头,在附近的安县河清镇找石匠雕刻,跟石匠很认真地讨论。

  他做什么都是这样,事无巨细一丝不苟。

  后来在重建中遇到一些文化文字方面的事,他会打一个电话交流一番。而几乎每一个月,我们都会以朋友的身份喝一次酒。

  说到喝酒,他总是很克制,酒量也不是很大,常常以一瓶矿泉水代酒。但是轮到我们喝的时候,有时候我喝得差不多了,并不知道他酒杯里是水就要跟他碰杯,他总是说不,然后把水倒掉,斟满酒说喝,并且要搞三杯。兄弟之酒,千杯不醉三杯醉啊。

  每逢节日,总要通个电话。正是一些电话和短信,颠覆了他平时的硬汉形象。上一周吧,晚上十一点了,接到他的电话,我说你在干吗呢,他说在绵远镇转街,孤独啊无聊啊,因为重建做完了,无事可做了。我听他的声音,完全没有酒意。我知道,江苏朋友不远千里离子别妻来到绵竹,他们有他们的孤独无聊和思乡,但是他们都是用忙碌的工作在抵挡着,当他们从繁忙的工作中轻松下来,就会伤感不已。

  至今刘金山和他的同事们还住在离绵竹县城也很远的绵远镇上的板房里,当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绵竹人告别了板房的时候,他们还住在板房里!他们中的杜爱民,老沈老史,还有已经回苏的陆洲,我们都很熟悉,每一次见面,都自然地有一种无以言说的亲切感,我们的友情缘自一种理解和欣赏。

  有一天晚上,我和金山都喝得有些高了,那时他接到来自宿迁家中的长途电话,我静静地听着他们语速很快又似乎很慢的交谈,虽然由于方言的原因,我已经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但是我还是静静地听着看着,感受着那种离别之中的无比美丽的亲情和爱情。后来,他把电话交给我,让我和他老婆说几句,刚说了两句,他又抢过电话,向远方介绍了几句才让我们说,于是我们很高兴地寒暄着,后来他又让女儿接电话,于是我就通过声音认识了那个远在天边的小侄女。那时候我有一种幸福感,因为我知道他是真把我当自己的朋友。

  还有一次,我在自己的个人博客里发起为学校一个贫困学生捐款的活动,金山默默地捐了一千。而我记录绵竹地震的《龙门长歌》出版后,他说他躲在板房里,一边读,一边淋漓尽致地哭了几场。

  你走的时候,一定不要告诉我,我害怕我们都忍受不了那种离别的场面,金山。

  5.
  想和姚晨再喝一次酒。这里的姚晨当然不是那个女演员姚晨。是一大男人姚晨。

  江苏省援建绵竹指挥部办公室的姚晨来自江苏省委宣传部。我们的认识是在一次偶然的酒中,绵竹作协宴请江苏省作协来绵采访的作家朋友,那天我在场,姚晨也在场。

  其实喝酒打牌这种看似无聊的不重要的活动里是最看得出一个人的素质、品格、情商智商的了。那一次在酒桌上,我感觉姚晨是一个有思想、有文化、有气质的性情中人,身在官场却有一种真正文人的傲骨。虽然以前没有见过,但他说认识我。我想可能是因为我的一些文字吧。我们自然地多喝了几杯。

  酒后,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喝夜啤酒,因为那里有我的一个朋友,但是去了以后席间却有一个来自德阳的先生也许为了讨好在场的一个绵竹电视台的美女,说绵竹电视台办得比江苏台好多了,我当然是一笑置之了,令我想不到的是,身为江苏宣传部一个处长的姚晨竟然会愤怒得像一个小孩子。

  听一个绵竹朋友说,有一次他跟姚晨喝酒,喝完后去唱歌,当这个朋友唱第一首歌的时候(内容我记不清了,好像是友情或者乡情什么的),刚听了几句,姚晨竟然嚎淘大哭了起来。

  这个可爱的姚晨啊,远离家乡永远也不想长大的四十岁的姚晨。

  于是我对姚晨有了好感和兴趣,又相约喝了几次酒,有一个周末,我说想听听他的故事,于是我们静静地坐下来,喝着茶,听他讲小时候的事情,青年时候的事情。我们没有任何功利目的,就是两个朋友互相谈一谈自己的经历。虽然是星期天,但是他还是不断地接电话,说事情,那些时候我才意识到他是身肩援建重任的一个江苏省指挥部的工作人员,看到他游刃有余地处理事情的样子,我知道其实我和他的距离其实很远很远。

  也和不少江苏的朋友聊到过姚晨。他是一个年轻却经历坎坷的人,读书和工作,都经历过不少周折。工作后,他甚至作为外派干部到澳门参与澳门回归的工作,并且一去就是五年。我们谈到那一段经历的时候,他说,简直不是人做的事,全部军事化管理。但是另外的朋友告诉我,姚在澳门干得很出色。

  假期对于不能回家的在绵竹的江苏人和有家人在绵竹的在江苏的江苏人来说是最痛苦的,绵竹人都在和家人团聚,其他江苏人也在和家人团聚,而援建绵竹的江苏朋友却和亲人天各一方。他们虽然不说,但是他们心灵深处的酸楚我们是明白的。但是不少节假日,往往只留下一个姚晨,他虽然很主动很快乐地接受了,他的酸楚有谁知道?你每天都以自己的成熟、洒脱和快乐示人,但是我却读懂了你深深的心。“热闹之中/我照样让自己的灵魂/保持着清高的孤独”,这几句诗,是我写自己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是的,我们不排斥热闹,但是我们同时也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孤独。

  要告别了,希望我们再喝几杯,能够当面祝福你。

  6.
  江苏铭豪建筑公司的顾姓老总,我和他喝过几回酒,是因为另外的江苏朋友请客,偶然遇到的,但是我没有想到,后来正是他们公司承建绵竹中学新校园。这里我要说的,是这个项目的执行经理赵建义,他曾经也是水立方的项目经理,已经接近六十岁了。这一次来绵竹,还带来了他的儿子赵孔峰做商务经理。

  09年4月26日,绵竹中学建筑工地。“孔峰,女儿突然鼻子流血,我不知咋办。”电话里传来妻子失措的焦急。“你先不要慌,把女儿送到医院检查一下再说。”当天晚上,赵孔峰彻夜难眠,他们家是真正的四世同堂。上有七、八十岁的爷爷、奶奶和外爷,下有年仅7岁的女儿,自己和父亲到绵竹后,柔弱的妻子便成为了家中的“顶梁柱”。

  孙女赵张莹是赵建义心中最重要的牵挂。“我们家一直是单传,父亲就我一个儿子,我也只有赵孔峰这一个儿子,而我儿子赵孔峰也只有一个女儿,她就是赵张莹,所以,她是我们全家人的希望。”说起孙女,赵建义一脸的幸福,一脸的不安。

  5月6日,经过南通市人民医院检查确诊,赵张莹为再生障碍性贫血,医生告诉病人家属,如果不及时进行骨髓移植,病人最多能够再活三个月。但是,要进行骨髓移植,既要找到一家专业的医院,同时,还必须花费近百万元。

  得知这一消息,赵建义父子俩茫然不知所措。一家七口人的生活,主要是依靠父子俩在铭豪公司工作年收入不足10万元维持,面对如此一笔庞大的医药费,赵建义父子感到力不从心。

  “爷爷,你回来吧,带我去看病,我要活。”孙女赵张莹给赵建义打来电话,孙女的话如万箭穿心,刺痛着年近60岁的老人的心。

  铭豪公司拿出10万元,为赵张莹赢得了最佳的治疗时间。赵家卖了自己的一处房子。

  在绵竹中学的在建工地上,人们告诉我,赵氏父子来绵竹后,分别只回了一次家,父亲回去,是为了给孙女儿找医院;儿子回去是为了亲自把自己的骨髓移植到女儿的生命里。

  赵家的情况还是传到了还在板房学校上课的绵竹中学师生的耳里,大家在感动、感激、感伤之余,纷纷伸出自己的援助之手。我们每一个老师和学生都捐了钱,总起来也有七万多,虽然不能解决大问题,但也是一片赤诚之心,学生们还在板房里熬夜折叠了无数只千纸鹤,一并交到赵氏父子的手里。

  祝福赵家,祝福所有的援建者。

  7.
  想再握一次沈国芳的手。沈国芳,苏州援建指挥长。。

  苏州市及所属的张家港、常熟、昆山、太仓、吴江市分别对口援建绵竹的孝德、东北、土门、广济、齐天、兴隆六镇,其中吴江援建的兴隆镇正好是我的老家所在镇。沈除了负责孝德镇的重建,还要协调其它五个市的援建工作。

  受命于危难之际,沈在绵竹的工作可以说达到了忘我的地步。

  但是9月20日,老沈接到了妻子的电话,说82岁的父亲被查出患上了淋巴癌,希望他能回去看看。听到这个消息,沈国芳五雷轰顶,恨不得马上回苏州陪在父亲身边。但援建工作正在紧张进行,他实在脱不开身,直到国庆放假时与其他援建人员一起回到苏州,在医院陪了父亲几天。

  不幸的是,10月5日,他的大哥突发脑溢血,生命危在旦夕。沈国芳急忙赶到医院,在手术室门前守候四个多小时,但最终他的大哥还是不幸去世。失去大哥,让沈国芳非常难过,但他却要一边帮着处理大哥的后事,一边却又要瞒着父母——父亲刚刚查出得了癌症,母亲曾经中过风,两位老人都不能再受到刺激。沈国芳忍着悲痛,两天两夜没睡觉,一边要若无其事地陪着父母,一边要料理大哥的后事。原定10月8日返回绵竹的时间马上到了,为了不影响援建工作,沈国芳和家里人商量,把大哥的火化时间提前了一天。7日,送大哥的那天,再也瞒不住母亲了,当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怆,沈国芳再也忍不住大声痛哭。

  擦干眼泪,他又上路了。

  但是不久之后,沈国芳的岳父也不幸去世。

  援建的第一年时间,老沈就失去了三位亲人,对一般人,可能会看淡生命万念俱灰,但是老沈这一个铁铸的血肉之躯,却忍住了悲伤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只不过他珍惜的方式是为绵竹的灾后重建更加努力。

  崭新的孝德新城作证,重建起来的东北、土门、广济、齐天和兴隆作证,沈国芳和他的战友们这两年时间里在绵竹的土地上写出了最美丽的生命之诗。

  8.
 又想起了对口支持绵竹的江苏医疗卫生总队的队长老张。至于他叫什么名字,我当时不清楚,现在也不清楚。我们真正认识,是他的这一届总队要离开绵竹的头一天下午,他通过我的一个绵竹朋友找到我的,说第二天要走了,希望能认识一下,喝个茶,聊聊天。

  对于在绵竹的任何一个江苏人,我都心存感激,所以当然去了。我们谈了一个多小时。张在江苏是一所大学的教务处长。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卫生人居然是南京师大中文系80级的大学生,于是我们就有了共同的话题,说实话,他是我见过的在绵竹的江苏人里最有文化的一个,我们从灾难到重建,从历史到哲学,从人性到感恩,谈得很随意,一点也不会冷场,而他对三星堆的观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崭新的印象。

  他说之所以想见见我,是因为读过《龙门长歌》,他说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流过泪了,但我那本书他是关着门拿着毛巾一直流着泪读完它的。他说想买一些送给江苏朋友,但是要送的朋友太多了,就只买六本送给学校图书馆,然后介绍给大学生们让们去读。我当然不好意思收他的钱了。

  老张比我只大一岁,当天分别的时候我很没礼貌。因为绵竹有几桌人来我们喝茶的酒店给他送行,那一群领导,我觉得还是不见的为好,于是刚刚坐下,就悄悄遛走到另外一个小店陪我一个从德阳过来的哥们喝酒去了。这里,对张兄道一个歉,祝愿你在江苏好好的。如果你还来绵竹,我一定请你喝酒。

  还有一个在绵竹的江苏人,我想找个机会去见一见。他就是无锡援建汉旺的王学芯先生,因为他们把汉旺新城修得很好,好出了我的设想。因为王是一个诗人,是中国作协的会员,更因为他有很多传说,所以我想一定要在他走之前见上一面。

  另外,江苏省指挥部的几个领导,比如李亚平、刘大威,我在一些场合听过他们的报告和讲话,作为厅级干部的他们,其水平甚至超过了不少省级干部,更不用说当地干部了。看来江苏省在选拔援建干部的时候,真的很无私呢。

  还有已经回江苏工作的援建总指挥梁学忠,我因为写《龙门长歌》专门采访过他,谢谢你。

  还有有过一面之缘和短暂交流的在齐天的江苏太仓人张连兴,也是一个务实而能干的人。

  还有很多很多很多的江苏朋友,比如支教老师、大学生志愿者和其他志愿者,我不会忘记你们。

  还有苏州大学的一群朋友,你们还好吗?

  还有江苏大学一个一直服务于绵竹的学生高玲玲,我们不止是家们,我还与她父亲是老庚,你真为高家争光啊,繁重的援建任务之余,还顺利考上了研究生。祝贺、祝福!

  回忆可以没完没了,真是尺短情长呀。只好打住,但在心里,是打不住的。



  10.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你们走了之后,有一条叫做思念的河流会天天把我们的心带到你们身边;你们走了之后,有一场叫做感恩的梦会让我们夜夜见到你们。

  你们终究会有你们的生活,我们也终究会有我们的生活,但是这两条生活的轨道从此不再是两条平行线,这两根生命线会有无数美丽动人的交叉点,这些点会像太阳、星星和月亮一样,把绵竹和江苏的日日夜夜照亮,把中国照亮。

    绵竹的土地上,茂密着江苏园林;江苏的园林里,长满绵竹祝福

    绵竹的空气中,芬芳着江苏气息;江苏的气息里,缭绕绵竹记忆

    绵竹的血管里,鲜红着江苏深情;江苏的深情里,饱含绵竹热泪

  有一种亲情,在远方;有一种远方,叫家乡。

  绵竹江苏啊,江苏绵竹。

  从此之后,绵竹的日子,和江苏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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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6 20:5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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