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敦厚的民风 宁静神秘的山村
---初访桥溪乡三溪村
一
一套土墙老房,碗口粗的白水柱,握桃承载着手工车削的木栏杆的小楼上,摆放着大大的塑料桶、山里的山货、老式的手工农具等,柱头上、门洞上的大红春联,还洋溢着过年的喜庆。
里里外外是上了年纪的男男女女,五十年前下乡在三溪口大房梁生产队的老知青回来和乡亲们团聚了。
转角屋的厨房里,柴火灶中火势正旺,宽大的原木案板上食材满满,房东主妇和邻居女人们忙碌着操办中午的饮食。
当年的老书记、老队长已然仙逝,细心的老知青,专门请来他们的后人。
老旧的房屋,几乎保持着当年的原样,原汁原味的乡土话,将人带回那蹉跎的岁月。
正房中,老知青和当年的乡亲们拉家常:
正直、朴实的老队长;力排众议,推举表现好的知青当本队赤脚医生的老书记;五保户杨婆给的黑不溜秋,视若佳肴的泡萝卜、泡辣子,冬天火坑边的烤红苕;当吹鼓手迎亲混个肚儿圆的欢乐;砍柴时险些命丧黄泉的后怕;薅锣鼓草的新奇;由知青组成的大队文艺宣传队名噪一时;当赤脚医生时用新的医疗术成功地救治了一位患中毒性菌痢的七岁女童的自豪;峰回路转出山门时的百感交集、泪光盈盈......
餐桌是农家的大圆桌,配着从各家带来的塑料凳子。留守在家的十多户人家,都来了,欢天喜地的聚餐。
农家老腊肉、香肠,干鸡干鸭干猪蹄,鱼塘的鲜鱼,山坡上的苦麻菜、地里的蒿笋,场上买来的卤菜,青椒炒肉、酸水豆腐,饮料啤酒,林林总总,简朴而丰盛。
老知青说,没有备白酒,是因为大家年纪大了,安全第一; 没有上场上包席,是不铺张,要的是当年的味道。
用豆奶饮料敬酒,主人、客人、乡邻其乐融融。
老知青说,他婉拒了县、乡领导的陪同和安排生活,此行纯属个人行为,为的是回报乡亲们的恩德。午餐由其委托乡亲们操持,聚会的烟酒茶、粮食果品,宴会的全部花费(包括人工费),全部由老知青自己承担。
饭后,老知深情地说,这也许是年过七旬的他最后一次返回第二故乡,略备薄礼(特别是有自己写的《魄散三溪口---知青岁月纪实》散文集)送给每户乡亲们,以表心意。
是的,这是一场普通的农村走亲戚似的聚会,乡亲们身上体现的都是那不变的古朴与敦厚的民风啊。
二
现在来说三溪口。
从桥溪场乡政府旁往东北,沿溪沟往里走三公里就到了“三溪口”。“三溪村”,是因境内有三条溪口而得名。
三溪村处峡沟、两边都是陡坡石崖,沿沟而行的道路比较平坦,但沟的两边却是望不到顶的大山,到居住人家最多的中部,出门就是陡坡,真正是山高路远。
三溪沟清澈见底的溪水,冲击着水中裸露的灰黑色的苔藓斑斑的大石头,溅起朵朵洁白的水花,发出哗哗哗的流水声。陪同的村主任说,时下看似温柔的溪水,在夏天山洪爆发,一霎时排山倒海,摧枯拉朽,既壮观又恐怖。
三溪村险峻挺拔的大山,不似东溪的龙岗山那样,上一个台阶就有大片的平坦之地,它处在层层山岭中,大田地不多,夹杂在沟壑中的只有小小的梯田。大山中的三溪村,是绝对的无污染,绝对当得起用绿色、有机、生态、环保等一系列时尚的词儿来形容。
我们沿高家沟的泥路蜿蜒而上。夹岸的山峰高耸奇丽,茂密的森林中有一套套四合院的、撮箕口的、尺子拐的土墙瓦房。路旁笔直挺拔的斑竹直指蓝天,郁郁葱葱的大树身下和错落有致的灌木丛上是点点白的、红的剌花,散发出阵阵幽香。一株株八角树上开着小小的红花,韵味丰腴别样。鲜有人迹的路狭窄陡转,呈现出“峰回路转”的时空景象。至于我们期望的兰花、重楼等,村长说,那可不是像我们这样的老人在路边就能找到的,它们生长于阴山林下,虽寻找、挖采很难,但显然充满挑战性呢。
不知不觉中,我们的目的地油榨坪到了。
油榨坪的主建筑,是原木穿逗的硬排扇大院,双檩的房盖,雕花门窗,木构件上的“德、寿、蓬荜生辉”等精美的雕刻,工整的街沿石、光滑平坦的石院坝,尽显当年的荣耀。
油榨坪与三溪村其它地方比,没有深沟峡谷,坪上有几块大大小小的平地,层层递进,是栽种水稻的好田地。油榨坪上的几个小院落,尚有人居住,养着农村已少见的牛,不过,如今牛是用来产仔卖,就养在废弃了院子中,院坝中堆积着厚厚的牛粪……这沉寂的地方,面对龙岗山的方向,却屹立着大大的一只石狮。
站在石狮前极目远望,只觉得此地山清气远,风光无限,雄鹰翱翔,蛇蝎爬行,云雾飞绕,让人神奇感陡生。
山大林密,人烟稀少,几近荒凉,是我对三溪村的总感觉。想起村委会前边建在溪沟上的石拱桥小桥栏杆上的两幅对联,“但愿桥溪兴大市,欲望三溪建小场”,“手搬泰山当枕头,脚踏黄河水倒流”,不禁对三溪村人民敢想敢干发展经济的迫切愿望和的宏伟气魄产生由衷的敬佩。
三
这儿单独说说村主任带我们访问的三溪村几处景点。
“秀才岭”: 很早以前,这里本来叫高家梁,历史上文人辈出,仅秀才就有八、九人之多,有县大老爷建议把这里改为“秀才岭”,于是,“秀才岭”这个地名沿用至今。
据当地文化部门的介绍,“秀才岭”有个传说,当年秀才岭高氏家庭人丁兴旺,祖坟葬在一个低洼的水塘中,白天冒水气,晚上传出咕咚咕咚的水声,发达之后,后人决定为其迁址,动土之时,忽有一对白鹤闪电般从祖茔飞出,长鸣三声,盘旋三圈,望现苍旺公路旁的桥溪场斑竹林飞去,天长日久,白鹤成群,竹林茂盛,桥溪场人才辈出。
秀才岭有规模最大、年代逾百年的秀才墓。桃红石造就的秀才墓高约三米,建于民国六年,墓上雕有卧冰求鲤、哭竹生笋等孝道故事及民俗活动场面,纹饰、花鸟等,造型生动,工艺精细,各构件全系榫孔滑槽装配,并无石灰等粘结,时逾百年,并未变形,其石青土红色彩可见。只可惜部分雕刻人物面部在文革期间被毁坏。在秀才墓的后面有一大片考究的古墓群,虽杂草丛生,仍不失其典雅大气。
古墓上有碑联:
名留石上恩光厚,书著人间惠泽深。
二十余年在书斋,诗也畅怀酒也畅怀;夫妻偕老飞天台,岂不快哉,还是快哉。
勒石巍然若此高,宗祠飞遥祖茔飞遥,儿媳但若报勤劳,香宜多烧,纸宜多烧。
词藻维新
片石携来傍祖茔,夫妻一穴俱藏身。
几阵清风飘古砌,三更明月照佳城。
辛乙山
业忍千秋墓,魂归两个人。
油榨坪:很多年前(许是“湖广填四川”后),此地阴气重,山妖出没,人们开荒时挂在树上的干粮常被巨大的妖怪吞食。先期至此的袁家先祖,人丁稀少,将此地压不住,于是就在此地办了油房,人来人往榨油,以期来来往往的人流、沉重的榨油声,能镇压住地脉的阴霾。后来家族兴旺,此地便被称为油榨坪。
油榨坪的热闹已经消失,只有那濒临倒塌的大院,仿佛仍在诉说着昔日的辉煌,让人们去探寻它的兴衰过往和神秘故事。
时间和体力的原因,我们没有能到洗钱沟、大房梁、洞子湾等地参观。
村主任说,洗钱沟,是因为以前每天早起扫地,便能捡到大把的铜钱,于是扫地的人越来越多,居住的人也越来越多。后来在此开山打石,那地上的铜钱就没了。
洞子湾是个险要之地,天然的岩洞,四周无路能攀,仅能从大树上索降下去。那十多平米的如住房般的洞穴,许是当年躲避兵匪的地方。
如此众多的故事,是野史、是传说,它让三溪村的过往更显得神秘。
四
小车在曲折的水泥路上徐徐行驶,将大山、深沟扔在身后。我惊叹这个小村的民风的古朴敦厚,环境的宁静神秘。“二十余年在书斋,诗也畅怀酒也畅怀;夫妻偕老飞天台,岂不快哉,还是快哉。勒石巍然若此高,宗祠飞遥祖茔飞遥,儿媳但若报勤劳,香宜多烧,纸宜多烧。”的石刻文字就浮现在脑海中。
是的,过度地开山打石让洗钱沟的铜钱消失,让后人懂得对绿水青山呵护的重要;百多年前人们向往的饮酒赋诗的畅环、夫妻终老的快哉,后人勤劳,年头岁尾上香祭扫的孝道,许是这原生态的宁静神秘的自然环境得以保存的根本;而厚重的历史文化积淀,则是这古朴敦厚的民风传承的载体。
“桥溪乡积极探索猕猴桃产业与兰花产业融合发展模式,把红心猕猴桃避雨栽培与兰花园建设相结合,林上有高端红心猕猴桃,林中有高雅兰花,“品果赏兰、生态宜居,幸福桥溪”的良好局面正在生动形成。
近年来桥溪乡大力推进农业农村改革,将不断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作为增强基层组织凝聚力、战斗力和脱贫攻坚引领带动力的重要举措,围绕“找资金、拓渠道、促增收”三大核心,立足乡域环境、产业基础、集体资产三大实际,科学规划发展思路,采取政府拉动、企业推动、能人带动三大举措,大力强化发展引擎,依托资金入股、有偿服务、设施出租三大途径,多维拓宽增收路子。为加快全域幸福美丽新村建设和实现“两个率先”目标发挥了积极推动作用。”
这是我从桥溪政府网上查到的资料。
“品果赏兰、生态宜居,幸福桥溪”的这盘大棋中,三溪村似乎没有多显眼的位置,而那近两百户土墙民居,规模之大,有世外桃园般宁静神秘的自然环境,在桥溪许是独一份。三溪村还是种植药材的绝佳之地,村主任自己就办了个家庭农场,带动老百姓种植重楼、白芨、石斛、丹参等中药材七、八十亩。假以时日,人们在品兰赏果的同时,在此体验一把男耕女织、回归自然的乐趣; 当一回采药的药王(录一段朋友一夫先生的[长寿仙·长寿借助老鸱山]中的佳句:“效药王千金篇,举膳食推拿,温泉堂馆。八音奏养生,重固本扶元。艾草红花浴盥,鹿筋三七猴菇宴。持久以恒,媪偕翁、寿数堪比神仙。”),如药王般的逍遥,它可能是这盘大棋中的一个亮点呢。
2019-4-14 草
部分照片来自《苍溪纪实》,谨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