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义奎：画乌龟（民间故事）

1054019296 · 发表于 2019-7-25 11:16

画乌龟

高义奎

从前，陈家湾有一户姓陈的老财主，由于他为人狡诈刻薄，人们背地里都叫他“陈刮刀”。这年冬天，陈刮刀要打发他的千斤小姐，便请了一位姓刘的高手木匠到家里打陪奁。这刘木匠带有一个名叫金灵的徒弟，手艺也很不错。陈刮刀待这师徒二人也真“刮”啊！每天吃两顿玉麦馍馍、一顿糙米饭，桌子上摆的是萝卜、青菜、生姜汤，十天才有一次“打牙祭”（吃肉）。还经常吃头天剩的陈馍馍、陈饭，陈刮刀还美其名曰“陈馍馍、陈饭是‘补虚’的，师傅吃了做活路更加有劲。”这金徒弟一听，满肚子都是火，但见师傅都没开腔，自己也只好不吭气了。

有一天晚上打牙祭，陈刮刀只把刘师傅请到里屋去喝酒，没有理采金徒弟。这徒弟心中很不满意，吃了一碗糙米饭便吃不下去了，只是气呼呼地喝闷茶，心里却盘算着鬼主意。第二天，师傅有事去赶场了，只有徒弟一人干活。趁主人不在眼前之时，他便在床脚脚的榫头里，用墨扦画了一个乌龟，还一边画一边反复念道：“师傅吃酒我吃茶，画个乌龟两头爬。”画好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床脚脚镶进床枋里，一切如常。不几天，一套家具做好了，师徒二人又到别处做活路去了。

且说这陈刮刀的女儿带着许多陪奁嫁到婆家，心里自然很得意。公公婆婆都非常重视她。可是，自从新婚之夜睡上新床以后，那新郎的眼睛一天天发红，大太阳红天的，他总要从早饭后睡到下午才起来，人也一天天消瘦了。母亲见儿子这般光景，便对媳妇犯了疑心。有天晚上睡到半夜，她便披衣下床，悄悄摸到媳妇的寝室外面偷听。不听则已，一听便大吃一惊。只听到屋里传出“噼噼扑扑”的响声。再一细听，好象在床上爬动的声音，这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又听了一会儿，响声如故。她实在忍不下去了，便轻轻敲响房门，压低声音喊道：“大女，大女！”房内响动顿时停止了，只听见传出“呼呼”的浦鼾声。她感到好生奇怪。片刻之后，“噼扑”之声又起。这时，她有些发火了，压低嗓门厉声叫道：“死女子，你们在干什么？”说着又火了，便大声吼道：“鬼婆娘，你不干吗就不要嫁人嘛！你安心要把儿子给我整死是不？老娘可饶不了你啊！”这才听见媳妇一边翻身一边说：“妈吔！你在吼啥子啊？把人家都吼醒了嘛！”母亲更火了：“你还装啥子疯啊！你将就他就对了嘛！”媳妇也生气道：“他又不来，我咋办嘛？每天晚上只要一吹灯，他就这头爬那头，那头爬这头，不停地爬。你说咋办？” 母亲问道：“那你们在打啥子呢？”媳妇回道：“没有打呀！”母亲说：“哪有这么怪的事？我才不信呢！”媳妇说：“不信你进来看嘛！你一喊，他就不爬了，又睡着了。”说罢点灯开了门。母亲进屋一看，儿子果然又在扯浦鼾。推他一下，他才醒来叫道：“你们在做啥子啊？”母亲一看儿子诧眉诧眼的样子，更加莫名其妙，自言自语道：“怕是中邪了啊！”

第二天，母亲便将此事告诉儿子的父亲。这老头倒懂些名堂，一听便说：“可能是陈亲家请的木匠搞的鬼，不然，睡在床上会有这样怪的事情出现吗？”于是就去找陈刮刀。这陈刮刀也曾经听女儿半明半暗地说过女婿越来越瘦的事。现在听亲家一说，这才明白过来。俗话说：“婿当半子”，他又咋个不心痛呢？便急忙问亲家咋整？两亲家商量一阵后，陈刮刀便狠下心来，买了一只大红公鸡，提了两瓶酒，割了一块肥肘子，步行二十多里路，去拜访刘木匠。这刘木匠听陈刮刀一说来意，心里已明白了八分。于是把徒弟金灵叫来，将此事告诉他，又对他说：“陈员外送来了厚礼，你就跟员外走一趟吧！”这金徒弟心中暗暗好笑：“狗东西，终于出洋相了。知道厉害了吧！”口中却笑嘻嘻地挖苦道：“陈员外，你说‘陈馍馍补虚’，是真的吗？”陈刮刀满脸通红地说：“小师傅，不要开玩笑了，快行个好吧！”金灵这才带着家什，跟着陈刮刀来到女婿家里。他先把床脚脚敲出来，再用凿子把乌龟凿下来，一边凿一边说：“乌龟王八要听话，从今以后不准爬！”然后，重新把床镶好了。

说来也真怪，自此以后，那女婿便一天天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