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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周克芹故里有感 （组 诗 原 创）
钟 明 全
简阳，是我们曾经从广安前往成都的必经之路。我也是在几十年前，便知道了简阳、路过了简阳。简阳羊肉，也是近十来年各地十分火爆的名汤、品牌。还有，因为有麻辣社区网友巫昌友在，我们在网上相识多年，也曾在多次年会中相见。简阳，有薛涛“秋风仿佛吴江冷，鸥鹭参差夕阳影。垂虹纳纳卧谯门，雉堞眈眈俯渔艇。阳安小儿拍手笑，使君幻出江南景"的吟诵。简阳，更有周克芹在。知道周克芹，是因电影《许茂和他的女儿们》。但是当时不知道周克芹是简阳人。后来，不断地听说周克芹，方知他是简阳石桥人氏。
12月21日-12月22日，麻辣社区在成都简阳举办网友年会。我有幸参加，并在巫昌友、李晓明等文友的陪同下，率先参观、拜访了周克芹故里。
走访周克芹故里，是我多年以来的一个心愿。这次，我们先后看了周克芹《许茂和他的女儿们》中所描述的葫芦坝，看了已经物是人非、名存实亡的周克芹的故居原址，也去周克芹的墓地做了瞻仰。一路的行程虽然安排的短暂而紧凑，但是感触仍然是非常深刻而复杂的。
回到广安已经很久了，但是对于此次周克芹故里的探访，我仍是记忆在怀，总想用文字和诗歌对他们进行一个自我回顾、回味、思索。
先用诗歌，简单勾勒，追怀前辈。审视目下，自我提醒，砥砺前行。
——题 记
一座坊前，我们停车驻足仰望
沿着绛溪河
穿过石桥老街
我们的小车在一条狭窄的公路上走
我们要前往的地方
名叫
周克芹故里
左弯右拐
还没有看见一个像纪念馆的建筑
（我知道凡是纪念馆或景区
都一定会弄得很有规矩
尤其是名人纪念馆
定会有两排挺拔的碧柏
高高的汉白玉或青色的石级）
就在我渐渐心生疑惑之时
在公路即将拐弯的尽头
眼前忽然横呈一座坊
坊的正中木牌刻印
——周克芹故里
两面青砖立柱
上面青瓦盖顶
白色涂料粉刷
恰似清白脱俗
一座简单质朴的坊
让我瞬间产生感动
一个人一生的荣誉
一部书生发的动能
便如这坊铭刻于世
屹立在曼妙的穹隆
绛溪河床，我看到一张古老的琴
葫芦坝
绛溪河
当面对这些活生生的书名
我们觉得已走进书中
为何称葫芦坝
那一定是绛溪河水蜿蜒到这里
将绛溪河岸
冲刷得像一个个圆圆鼓鼓的葫芦
而在这葫芦型的河岸边自然形成了一座座沙渚
在沙渚或者坪坝的上面
逐渐有了茅屋
鸡犬
炊烟
人和牛的脚步
当我们来到葫芦坝
绛溪河堤下的水已有些枯
一座宛若管风琴或排箫的拦河坝
将绛溪河水深情挽留
葫芦坝堤下的河床袒露
那些袒露出来的石头的滩盘更像一张古老的琴
就仿佛这绛溪河水以它的波浪搓揉
将高山流水的音符弹奏
许茂和他的那些女儿
会不会也在绛溪河里浪淘
会不会也将他们的心音
用这张古老的琴述说
在绛溪河的河床里，我们思虑
如果绛溪河是简阳人的宝
那么我们深入到绛溪河
就深入到了
宝的中心
沿着绛溪河岸的坡路
我们一步步走进绛溪河的河床
裸露的石滩盘被流水塑造成古琴的骨架
一块块大山般的岩石变成碎石或砂砾
有些破碗破碟
有些空空的蚌
有些人类或自然浪淘过后的垃圾
绛溪河岸上树木林立房舍林立
绛溪河水被一座石坝拦截
石坝犹如剖开的芦管
绛溪河流经芦管
形成的奔瀑
自然地会发出
清亮如瀑的清音
我们被河床里的一个个规则的坑洞吸引
那些坑洞深深的圆圆的有规也有矩
我们以为那里曾经是水车的桩
曾经是吊脚楼或桥墩的孔
或者为筑此坝而钻取
问遍当地人
却无人能应
走进含着潮腥味泥腥味鱼腥味的绛溪河床里
我们没有见到一条鲜活的游鱼
我们只捡到三两个空空的贝壳一两个破损的碗碟
以及被河水冲刷后的遍地的沙石和满脑满心的思虑
葫芦坝里，我想到爱酒的周克芹
这一条名叫绛溪的河
她日夜地亘古地流
流成一曲高山流水的合奏
流成一壶装进葫芦坝的美酒
我知道绛溪河如酒
我知道
没有酒的河流不叫河流
没有酒的春秋不叫春秋
没有酒的演奏不叫演奏
没有酒的骨头不叫骨头
没有酒的河流没有品头
我知道绛溪河流过的地方
一定有杏花村桃花渡
一定有对酒可以当歌的浩叹
一定有抽刀不能断的水举杯不能消的愁
一定有诗者辗转彷徨的忧思忧患
一定有周克芹孑孓的苦旅
有许茂和他爱的女儿在河畔等候
莫名其妙地就爱上了绛溪河
就如爱上了上等的好酒
当我走进绛溪河袒露的河床
我仿佛看到一个人袒露出的赤诚宽厚的胸膛
我知道了当你怀抱着绛溪河酝酿出的深情美酒
你是怎样地忘我地倾情书写吟讴
你是怎样地渴望
思想
要将葫芦坝的酒
爱她个够喝她个够
周克芹，走向你的道路并不畅达
我知道
当年的你在葫芦坝在石桥
走的路很艰难
很艰涩
而今天我们要前往你的故居所要经过的路
也同样的艰难
艰涩
本来一条石板路
已经改成了机耕道
机耕道已经弄成了泥结石路
本来这机耕路上也可以让汽车走
而当我们通过那座周克芹故里的牌坊后
要去周克芹故居看看
老乡却说
此路不通
必须回转
再绕一段路从前面新修的公路路基上过去
（那条通往你家的机耕路现在正在施工
他们正将泥结石路面用水泥浇筑）
本来你的家就在我们的眼前
可我们不得不绕一个大圈
从正在开挖的路基上走
（我此时心里便在想
这条新修的宽广的公路
是不是专为连通你家的路
是不是为了方便人们前来瞻仰）
按照老乡给我们导引的路
我们一路问一路走
我知道你家
一定是在左前方某处
一定是在我的心和眼想象的前头
去往周克芹故居时遇见肖社长
停车
走过一长段正在开挖铺筑的公路路基
新翻的泥土在阳光下格外鲜亮
向左
一辆手扶拖拉机正在运送搅拌好的水泥
（我们想再次确认周克芹故居的方向
拖拉机的轰鸣载走了我们要问的人
看见一位抱小孩的帅哥
他热心地给我们说
往前面再向右
沿着那条路往前走）
正在浇筑水泥的那段泥结石路
被筑路的民工架好了模板
拖拉机上新鲜的水泥
正汩汩地倒向地面
连接周克芹故居的那段小公路
则是早一些便已变成水泥路
我们的心开始激动友人也在竹林的路边拍照留影
（这一段路，这一段通往周克芹故居的路
无论是虚拟的文学路还是现实的写真路
我们顿感找到了虚实相生的路的归宿）
周克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我沿路拍下了在路边收拾柴禾的妇人
她坐在矮凳上
精心地打理着捆绑着
煮饭的干枯的树枝
我们一路向前边走边拍的时候
不知不觉间却发现有人跟在我们身后
他友善地问我们做啥子到哪里去
并说他姓肖是这个社的社长
我说我们去看看周克芹
他便微笑着陪我们
并将我们引向
更小更窄的小路
周克芹故居已经没有故居
在我们的心目中
周克芹的故居
一定还有房子有院子有他家的树子竹子
还有一个写着周克芹故居的牌子
还有些周克芹的生前遗物
肖社长陪着我们
拐向一条
铺着水泥锅巴的土路
在土路拐弯的尽头
他说那里就是了
一扇铁门关闭
我们推开铁门
砖混的三合小院
里面喂了鸡鸭猪
一张四方木桌上已灰尘遍布
（肖队长说这里既是又不是周克芹的家
周克芹的家早已经没有了
他原来的家
就在隔壁的土墙房子旁）
走出铁门
我们看见
在一些杂树遮挡着的地方
的确隐藏着一座土墙的房屋
（肖社长说
他的家
原来就在那里
他的家已经不在
那段残存的土墙房子便是他的邻座）
在周克芹邻居仅存的土墙房外的空地基旁
我们沉思良久
注目
良久
肖社长回忆起周克芹的旧事
肖社长比我的年龄大
比周克芹年龄小
肖社长健谈
他跟我们谈起了他的社员
那时的周克芹家在农村
周克芹吃烟很厉害
每天晚上要吃几包经济烟
而烟却由他的妻子用卖的红苕购买
一斤红苕仅仅只能卖2分钱
一包烟却要8分钱才买到
那时能买到经济烟的周克芹
每天晚上都要吃掉很多斤红苕
白天在田土的格子里摸爬
晚上在文字的格子里爬
瘦瘦的怕冷的周克芹
大热天都得穿棉袄
熬夜熬得皮包骨
熬夜熬得人消瘦
熬夜熬得烟当粮
熬夜熬得家困窘
可是却没有谁能将他写作的手脚捆绑
（我在想他写许茂和他的女儿们
会不会含有他自己家的情状
该不该还有另一个名字
叫周克芹和他的儿女们）
据说有一次他的儿子去街上看他
他的儿子穿得衣衫破旧褴褛
他竟然说儿子丢了他的脸
而他到底又给家带来了什么
熬更守夜呕心沥血血脉贲张
都是为了表述那段滚滚春潮
分明他就是不食人间烟火者
却在拼命将自己的生命燃烧
我真切地体会到一个作家的艰辛
一个农民要闯出写作的路的艰辛
那是他在将自己的血与肉的躯体
将灵魂也一并附着在前行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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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6 10:52
楼主
发表于 2020-1-16 19: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