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初春,我们与一种叫做新型冠状病毒的肺炎不期而遇。而且,诸如此类的病毒,一直处于不断的进化演变之中,令人类惊慌失措。
在这场令人类谈虎色变的瘟疫中,我们在惊惧、悲哀之余,却让所有身体健康的人有了一个直面和思索生命与死亡的机会。死神仿佛就端坐在我们的眼前,用他那直勾勾的、摄人心魂的眼光,如同猫捉老鼠般地欣赏人类的恐慌、惊惧以及在恐慌和惊惧之下的世态冷暖与人生百态;死神甚至也顺便窥见我们的愚昧和无知。
在我们的生物科学家和医生冥思苦想计将安出的同时,我们一群普通人也在思考另一个问题:已然能够上天入海、甚至毁灭星球、号称将要征服自然的人类,为啥却不能安然无恙地保全自己最宝贵的生命?连病毒都在进化,作为高等生物的人类,为何却停止了进化,只能任由连肉眼都看不见的小小的病毒宰割肆虐?在这人类不能征服和抵御的力量背后,还有没有什么是人类不了解和不理解的事物?
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大概可以分为两种。第一种,无神论者的回答大概是宇宙自然纷繁无穷的奥秘,但人类正在通往终极解密的路上一路狂奔;第二种,有神论者的回答就简单得多:那就是神或者上帝。
我无意试图去讨论人们的信仰,我要说的,是跳出无神论和有神论的争执,从我们力所能及的表象和客观上,围绕人与自然的关系去思考一些为什么。
一、 为什么获得文化和文明进步的只有人类?
我们知道,人类经历了从原始人到现代人的进化和转变。在原始社会时期,人类和野生动物的生存环境相差无几,一样的弱肉强食,一样的茹毛饮血。若论体力和搏斗的技巧,人类无疑并非最强者。若论单打独斗,人非但不是老虎狮子的对手,赤手空拳的话,我们恐怕连一只成年的狗都打不过。
然而,独独人类的生态得到了空前的、难以比拟的进化;而老虎狮子、狐狸狼群等野生动物的生存环境跟几万年、几十万年前相比几乎别无二致,如果一定要说有改变,那只能是变得越来越艰难和痛苦,因为人类挤压了它们的生存空间。
野生动物要想改变自己的生存环境和生态,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被人类驯服、顺从于人类:命不好的,就像猪牛马羊之类,被圈养、被奴役、最后被剥皮抽筋、被烹煮油炸;命稍好好的,诸如家猫、看门狗之类,住食无忧,说不定还可以免去临死那一刀;命再好的,就如波斯猫、宠物狗之流,甘当人类的玩儿物,不仅大概率可以躲过临死那一刀、死有善终,而且还有机会与人同食共寝、成为人类的感情寄托。想想宠物们得到的待遇在动物界真是来之不易呀。
但是,我们能想象如果在人类由原始社会向现代社会进化的时候、老虎狮子和狐狸狼群等等也一窝蜂地同时向现代社会进化吗?你能想象我们现在的世界不仅有人类社会和国家,同时还有老虎社会、狮子国际、狼群国家、狐狸部落的情形吗?你能想象老鼠国也有政党和政府以及驻外大使的情形吗?你能想象麻雀们也有秀珍笔电和智能手机的情形吗?你能想象穿山甲们也发明和制造了飞机大炮、军用卫星的情形吗?
如果真是那样,我估计就算发达如美帝,也顾不上远赴中东去消灭塔利班和ISIS了。那么,老谋深算的特朗普总统恐怕得优先带上一大群精通老虎狮子、狼群狐狸和老鼠穿山甲语言的翻译,去和老虎国谈判用多少吨牛肉去换取老虎不把美国公民开肠破肚,去和狐狸谈判怎么限制狡猾的狐狸老是利用网络破坏美国的金融系统、动辄骗取美国银行上亿的美元,去和老鼠国与麻雀国谈判怎么才能让贪得无厌的老鼠和麻雀放过美国农民的收成、好歹也给美国人留一两成粮食果腹,去和穿山甲国谈判怎么才能不让穿山甲们在休闲娱乐时不将美国的公路和地基挖空、频频造成地陷……总之,那样的世界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如果真是那样,我估计连精力旺盛、才思敏捷如特朗普这样的领导人物,也要江郎才尽、举手投降了吧?
好在这样的情形并没有出现,但人类如果细思冥想起来,起码要感到后怕和表示感谢吧?后怕还好理解,但是说到感谢,却有些莫名其妙——到底是应该感谢谁呢?
问题出在为什么单单只有人类获得了社会功能和社会生态的进化、而其他动物却原地踏步?有人说了,因为人是高级动物,人的脑子要聪明得多。
但是有一个问题又来了,请看问题二。
二、 为什么人类的脑子好使得多、聪明得多?
对于这个问题,有神论者的回答我们都知道,也暂不讨论;我们只讨论无神论者的回答:因为人类是由猿进化而来的,而猿类的智商比其他动物高了许多。
人类与其他动物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人类的记忆力和语言比其他物种发达得太多。人类单凭大脑就可以记得几十年前、甚至上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只要活得够长),而据说鱼类的记忆只有可怜的7秒!而且人类还能事无巨细地、充分自由地交流,最后还有了文字。有了记忆、交流和文字,就可以记录一代又一代人类的智慧成果。所以,我们有了蒸汽机,所以我们有了电,所以我们有了工业和互联网……以至于我们现在大到可以窥探宇宙深处的景象、小到可以洞察细胞的结构,乃至可以改写基因链。
说到这里,我在为人类庆幸的同时,也真有些为动物界感到不值。因为从某些方面的情操上说,动物的德性真不比人差,虽然我们有时用“畜牲”两个字来骂人,但我觉得真的委屈了畜牲。
举几个例子。
有人喜欢野味,特别喜欢穿山甲。穿山甲被捕猎到后,为了保护自己,将坚硬的夹片裹成一团,任由刀砍棒打都不散开。情急无奈又口馋欲滴的人便用火烧,穿山甲在炙热的火焰中哀嚎不断,但始终不肯松开夹片、直至最后死亡,此时,人们才发现,穿山甲的怀里正怀抱着一个穿山甲幼崽!敢情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啊!
再说一个例子,就是大马哈鱼。大马哈鱼出生在内河,但生活在大海深处。到了繁殖季节,为了产卵繁育后代,它们历经千难万苦逆流而上,穿越几千里回到出生的小河流。它们需要在浅滩上产卵。浅滩上的水几乎刚刚淹没砂石,大马哈鱼几乎是贴着或坚硬或锋利的石子往前游,浑身伤痕累累、血肉模糊,但它们仍然毅然前行,然后在布满砂石的浅滩上挖掘好巢穴,开始产卵。产卵完毕后,精疲力竭的大马哈鱼就此成群结队地、悲壮地死去。
看完这样的故事,有一瞬间几乎忍不住泪眼模糊。你还好意思骂人“畜生不如”吗?这样的畜牲比很多人都高尚,不是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人类最终都是幸运的那个,而人类的幸运都是来自于猿类基因和猿类进化的功劳。
思考到了这一步,就不由得产生了一个新的困惑。
三、 为什么猿猴停止了进化成人的进程?又是什么时候停止的?
如果猿类的进化方向是人类,我们难免要问:现在为什么没见过猿类进化成人的事情发生?不仅现在没见过,而且,有史以来都没见过,因为翻遍全人类的史书没有一本有猿类进化成人的记载。如果真有人见证过,那么史书上一定是大书特书。按理说,进化的过程应该是缓慢和连续的,是吧?不会一窝蜂的全部进化成功,也不会突然间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那么,在人类历史的上下5000年中,总该轮到起码一个进化的例子吧?
对于这个问题,我曾经查阅过网上同样问题的困惑与解答,也与人讨论过。暂且不讨论迄今发现的类人猿化石究竟支不支持进化论之类的话题,直接给出我得到的两种答案:第一、进化的时机和原由是万万年难得一现的,整个进化成人的过程,只不过是一个偶然的进程,过了那村就没那店,说没就没了,所以史上没有进化成人的见证;第二、猿类进化成人需要原始的环境,现在已经不具备了。就是说,原始如亚马孙森林,也不具备进化的条件……
然而,有关这类问题的思考实在太烧脑,我作为人类明显感觉脑细胞和脑容量不够用,所以就此打住,以免烧坏了大脑的神经回路。只将问题加上一个特大号的问号、然后原封原号地留在那里:猿猴什么时候停止了进化成人的进程?为什么?
然后,我们继续发问。
四、 为什么人类不继续进化了?如果人类还会继续进化,会进化成什么样子?
按照有神论的观点,尘世的一生只是生命历程的一小段,之后是什么形态,在此不多说。
而按照无神论的观点,既然我们历经了从单细胞生物到多细胞生物、从无脊椎动物到脊椎动物、从鱼类到两栖动物、从爬行类动物到哺乳动物的漫长进化历程,我们也有理由遐想:该不会刚好进化到人就宣告进化终结了吧?而且,不光是人类没有继续进化,连老虎狮子等等其他动物也没有。
其实我们可以发现,现代人和古代人相比,在身体和先天的智力方面都没有显著的区别。不说古人用我们现在也不知道的方式修建了美轮美奂的金字塔,也不说古人在那么落后的年代中发明了至今仍让我们顶礼膜拜的精确日历,只说说古人在没有任何现代设备的情况下,计算出了精确的圆周率。公元400多年,祖冲之将圆周率精确到小数点后7位;公元1609年,德国人Ludolph Van Ceulen更将圆周率精确到小数点后35位,有人推算,用这个圆周率来计算围绕整个太阳系的圆周长,误差不过质子直径的百万分之一!如果现代人在接受祖冲之同等教育的情况下,有人能做到祖冲之所做之事吗?未必。
也许有人要说,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祖冲之和我们应该都属于同一时代的人,因为前后不过才相差了区区一千多年。但是,假想让现代人从一出生就穿越回100多万年前的原始社会,我们能做得比原始人更好更多、显得比原始人聪明吗?也未必。
所以,我们有理由质疑,人类自从进化成人之后,就停止了进化。但如果要达成某些人类的梦想:主宰和征服自然界的目的,我们仍然需要进化。
世界还有太多事物是现代科技也望尘莫及的存在,人类还有太多的无奈和无能。比如,面对地震和火山喷发的无能为力,在飓风和海啸面前只能选择夺路狂奔,在所有的大型自然灾害面前,人类都只能选择躲避和逃命。
而在诸如最近遇到的病毒面前,我们也只能选择自我隔离和自我禁闭。说道病毒,我们不得不又说回动物、和野生动物。据美国合众国际社报道,《科学公共图书馆·被忽视的热带疾病》杂志发表的一项研究显示,新出现的人类传染病中,有60%以上源自动物,这些人畜共患病的动物源性疾病中又有70%以上来自野生动物。这次新冠病毒的始作俑者就算不是蝙蝠以及蝙蝠病毒的中间宿主动物,但无论如何也跟蝙蝠等野生动物脱不了干系,因为新冠病毒的基因跟一种蝙蝠携带的病毒相似性高达96%。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一种特别的动物:刺猬。刺猬看起来并不强壮,所以为了保护自己,它特地长了一身的刺。发现有敌人想打它的主意时,它便将浑身的刺竖立起来,让敌人无从下口。
而整个野生动物界何尝不是一只巨大的刺猬?
人类单打独斗打不过动物界,于是便使用刀箭、枪炮和麻醉剂来对付动物。动物就此完全被打服了么?还没,凭啥?就凭浑身的病毒,可以让人生病、可以毒死人的病毒!你喜欢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是吗?那我就给你点病毒尝尝:于是流感来了,埃博拉来了,狂犬病来了,禽流感来了,艾滋病来了,MERS和SARS也来了……
20世纪初西班牙的一场流感,感染了全球10亿人口,死亡人数在2500万到4000万之间,那时世界的总人口仅为17亿!而去年一年全球死于艾滋病毒的人数约为77万……还要说下去吗?
所以,看起来人类似乎又没那么强大,对吧?没那么强大其实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其实是愚昧——自以为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愚昧。听起来似乎很矛盾对不?人类不是自然界中最最聪明的物种吗?为什么也会愚昧?
因为,人类只用肉眼看见了刺猬身上竖立起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刺,却不曾用心看见其他动物身上“隐形的刺”——病毒。病毒就是野生动物身上用来防御人类的那一根根毛骨悚然的“刺”啊!你就不能不去贪吃这些野味、不去招惹这些个锋利的致命的“刺”么?
而且,更加令人沮丧的是,这些病毒还从未停止进化的进程。
表面上,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在围绕着人类转:猪牛被养大了之后就要把肉献给人类吃;地底的煤炭和石油被开采出来后供人类取暖煮饭以及发动车辆;森林被砍伐后为人类制造家具和房屋;山峦被推平后建起了人类居住的高楼大厦;大江大河被隔断后为人类供水供电;就连太阳和风也被人类利用起来发展新能源……难道,世界和自然界的一切,都仅仅是人类高大身影的陪衬?
说到这里,不得不再次感谢哥白尼,否则,我们一定依然以为并非是我们围着太阳在转、而是太阳围着我们在转。
那么,事实上呢?
事实上,这次的新冠病毒再次提醒人类,虽然大自然千万年来似乎一直在迁就人类和人类的发展,也无论是神或者是大自然本身成就了人类的智慧,但并未就此将整个世界让渡给我们。人类充其量不过是自然界的一个宠儿。先有地球和宇宙,然后再有人。自然界给人类在历史的进程中留了一个风景独好的座位,但你也不能自我膨胀到要去抢宇宙前行的方向盘吧?自然界总会借由某些看不见的手,一巴掌打醒那些在天地之间逞强好胜的狂妄之徒,至于打了谁,谁的脸痛谁知道!
何况,除上述之外,可能还存在那么多的超自然现象,根本和现代科技发展的方向不搭调。比如“不老的外星人的传说”,比如外国科学家乐此不疲的“关于轮会转世的研究和证据”……
所以,在人与自然之间,其后的高潮和结局,无外乎两种:一是人类继续进化,进化到可以呼风唤雨、可以撼天动地……二是人类开始另一种进化——世界观的进化,意识到自己始终不是自然界的主宰和主人,不再战天斗地,学会抑制自己不断膨胀的贪婪与征服的欲望。
有时候在电视的动物世界里,当我看到在草原上风驰电掣的野马、和在落日余晖中迎风展翅的丹顶鹤,我会想:在它们的心目中,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谁又是世界的主宰?
但我猜,肯定也不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