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耕道超哥
唐文栋
现在而今眼目下的80、90后们,可能基本上不知道啥子叫“机耕道”与“超哥”。
咱们先说“机耕道”。
还记得儿时,我是正宗“邛崃县农机厂”的子弟,打小就在这种氛围中浸染着,所以对于未来“在春天的田野上”农机遍地开花的场景,始终充盈着某种别样的幻想,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情笃深。
1972年,邛崃县分得几十台小四轮和狗儿子拖拉机(手护式拖拉机),我与几位小朋友一道,随农机厂的驾驶员(父辈们)前往新都的“拖拉机站”开回了这批拖拉机。在拖拉机发出的“脱脱、托托”的兴奋之声里,我坐在崭新的拖拉机上,恍惚间有一种好铲欢子的自我陶醉感。
旁白:标关我孃星钩儿子事。
从此,邛崃县便有了更多的农业运输与耕田的机具,自然原有的农村小路以及一条条窄窄的田埂就得被拓得更宽些。
后来,这种被拓宽了一点的,可容拖拉机进出的田埂,或者乡道就被邛崃人亲切的、幽默的呼之为“机耕道”。
我们当睡头儿(费头子)的那个年代的“超哥”就比较好理解些。就是比普通穿灰布土衣的常人多出来诸多派头,譬如你看此人有:蚂蚁上树的油头、装神不弄鬼的长发加墨镜、甩尖子皮鞋的拧经与贯骨、“手一老,罗马表”的邛显白”、腰杆上撇BB机的洋死盘等等。
本文言说的这类子“老超哥”,在此之基上还派生出来一辆自驾的摩托车,其型号从红豆妹演变到70摩托、再提档升级到自动挡的钱江与光阳机车、最后嗨到仿哈雷的机车。
野马哥
老艾退休后,既不煮饭,又不帮孃孃带瓜孙,就欢喜开着一辆摩托车四处瞎跑与“胡吹海侃”。
老婆那管得住他娃嘛,惨兮兮地说他娃就是“老天马”和“来还路愿的”。听后,他一笑而过,言说:“但球疼”。
你说他飞叉叉骑着摩托车到某个农家乐打一下午麻将也安逸撒,但这位老哥子硬是非加子怪,他就欢喜在机耕道上的骑行中,找寻当“头炮”的飞将军感觉。
不仅如此,他还时常邀约几位“机耕道超哥”今天跑大川古镇,明天征服上里古镇,后天又去飞“新马泰——新津、马湖、太和”,去放村姑、村嫂们的瞳孔。
一年下来,简直比退休前的上班还积极,基本上就是一个“风雨无阻”。
老艾还特喜欢铲欢子,不把劲提堃,他娃似乎决不罢休。他老逢人就吹:“邛崃县的呿呿角角,只要你老弟说的出来小地名来,不是吹牛,我闭到眼睛骑都晓得在哪里抵弄,又在哪里倒拐。”
大家都晓得他娃一天到晚都在乡坝头超(骑行),的确没人敢发嗲言,只有悄悄狗儿的呕倒气。
哪知,这位“机耕道上的老超哥”也有阴沟头翻船的时候。
某日,老艾又约了三五老超哥前往芦山县的大川古镇去赶集(纯粹凑热闹,又不随手买点子相因货给老伴带回来)。
待朋友们集中后,集体骑行绕道“邛窑大道”(时西桥正在重建),向连绵起伏的西路山区而去。
当然,又是老艾一个人“阿咪尔,冲”在最前,随后的几哥子早已习以为常了,匀以匀速紧跟其后。但在快要到马湖大桥时,遇一货车车队逆向而来,老艾何惧扬尘,穿尘而过。
然而这几位仁兄胆小,只得减速避让一侧,待灰尘散去,已不见老艾身影。几哥子不敢怠慢,加速前行,但众人行至大川古镇场口时,仍未见到老艾身影,心生疑惑:难道老艾今天要放我们鸽子? 又等一阵,仍不见人,大伙有点慌了,老陕赶紧摸出电话,给老艾中了过去,电话那头老艾吱吱唔唔的,言说立马赶到。
又过了二十来分钟,只见野马哥飞驰而来。摩托车尚未停稳,就被众哥子些疑惑的眼神看岔了,老艾只得如实道出了原委。
原来他龟儿子的老艾,经常性的自信满满,今天却摔了个大跟斗。
当他骑行至原水口镇(今大同镇)时,竟然向右拐行,转到了大同古镇的场口边边上,猛然一看路牌才晓得拐球,连忙掉头返回水口镇,右转,回到了邛芦路上来,狂奔而去。
这盘老艾的脸丢大了。
老艾其实还是个“死不悔改的走资派”,如今老牛照吹,只是往事不能再提,底火不能再抽,若有哥子点重了他的这个穴道,他就会立马给人家“喷弹”,骂骂咧咧地说:“爬你娃的,格老子的好久有过。本来那天说好去大同的,他们几爷子走到大川去了,鼓到老子改道大川去赶场的。”
快递哥
原省歌舞团的老凃,八成前世是干“邮递员”工作的。
他明明从单位退休,偌大个成都。他天天耍得还不够耍得安逸似的,非要骑摩托车跑回邛崃来跑上几圈。
记得他刚55岁退休那阵子,成温邛公路就是条柏油马路,他的乱50摩托车再扎劲,单边也要整上3小时,但他觉得安逸。
现如今,从“成温邛快速路”的边边上过,也要2小时,不怕。
老伴标得他昨想的,一个三圈城的偏刷刷小县城,他老凃一周总要飞叉叉奔回去几趟,最多就是捏点邛崃烧鸭子与凉拌鸡回来。
这不,一来二去老凃慢慢成了原单位宿舍的“外卖老哥”。
后来,小区头的邻居都晓得邛崃美食安逸,主动找老涂帮忙购买点邛崃的土特产回来。
每趟顺风车略稍微加点子油钱,老凃便更殷勤与更有理由,经常性的回老家来碾马路了。
从石子坡的红海椒到县城头的秘制胡豆瓣,从“范眼镜烧鸭”到“天庆街牛肉”、从平落坝的豆腐乳到天台的老腊肉……
老涂这二十年,硬是把邛崃的机耕道跑安逸,欢惨。当然,他的摩托车早就提档升级,换成了标致250了。
洋死盘
其实老贾这个人以前很穷,“上有老,下有小”活到退休基本上肠子都没犇伸过,只是退休后女儿嫁得特别好罢了。
女婿认可媳妇,家中的泰山就这个爱好,连忙助推老贾丢翻自行车,购买来一辆豪爵125,他哥子便腰杆子犇伸,遂升级于宝逸150,落脚于仿哈雷机车的某品牌。
从此,这位“老超哥”,就是“庞师车行”的老顾客,什么时候换机油,怎么保养机车皆如数家珍,玩的并不十分溜的手机中,尽是世界各地摩托车的视频,按老贾的话来说:“我找的就是摩托车牌美女!”
在我看来,他哥子最绝的在换了多手的摩托车后,最近才更换的一台崭免的新车上装上了低音炮,于是他十分满足于,经常性的边轰油门的同时,边与低音炮里传出来的“咚、咚、咚”的重低音产生混响的快感。
想必,该仁兄的这种异样声音,从此将响彻邛崃的各条机耕道。
煞家子
在邛崃这群“机耕道老超哥”中,我最喜欢老叶。他是人精,且说话非加子幽默。
他生活在一个自已制造的精灵世界里。比如同样是清早吃奶烫面,必须把邛崃城头与城乡结合部的每家馆子吃遍,以不惜自摩托车的油费为代价,方能比较出那家的奶烫面既实惠,又值价来。
大多数“机耕道的老超哥”喜欢飞柏油路,他哥子却偏爱在乡坝头的交通小道上兜圈圈。比如去马湖,他老哥子就发现了不下五条不同的小路。一般来说,风景他是不关心的,只管寻觅机耕道左通右达的成就感。
当然,爱惜摩托车是他的又一特点,言明:“下雨,不出门;出门遇雨,不回来。”任何时候,他哥子的摩托车都是铮亮、崭新的模样。
我所讲述的这帮子的“机耕道老超哥们”,根本看不上我们这些骑电马马儿的,就一句“一点也不带劲”直接将我们这些弯脚杆”-----只能在城头打转转的人批死。
说这些“机耕道的超哥们”是邛崃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好像没有什么人反对吧?
凡人也是人,琐事也是事。
乡土即乡愁,多情即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