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邛古城过去的灯会与儿时的兔儿灯

大石 · 发表于 2025-1-28 13:56

临邛古城过去的灯会与儿时的兔儿灯

去年春节，邛崃整了一场灯会，反映很好，蛇年又继续。连中央电视台也报道了。把一个偌大的古城，整个当成灯会展场。让人们在逛古城中看灯会，在看灯会中逛古城。这也是一种创意。临邛古城，这座两千多年的古城，因灯会的装点，火树银花，五彩缤纷，呈现了另一种风情。

春节前后至元宵节时，开展灯会，是中国一种传统，也是古老的民俗文化。特别是元宵节灯会，天上圆月的光辉与地面璀璨的灯火交相辉映，人们的愉悦感飙升。文人们也往往诗兴大发，古代有很多写春节元宵节灯会的诗，最有名的是宋代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其中“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也是家喻户晓了。

灯，与火有关，是要发出光亮的。但我小时候，那时电没有现在这么方便，家家户户也挂有灯笼，但晚上亮灯的不多。那时，能亮灯的人家，一般家境都是比较富裕的。政府那时候营造春节的气氛，喜欢在四条街搭牌坊，在机关大门口挂红灯笼。听老人说，清代和民国时期，腊月二十八，衙门就要挂灯的，而且要亮灯的，这是惯例。在衙门的大门上。还有四个字，“与民同乐”。

那时的政府时不时也要举办灯会，大概由文化馆操办，地点在现在的瓮亭公园或者文君井公园。在公园的亭台楼阁和竹木上挂了几百盏大大小小的的灯笼。大概特许他们用电，是亮灯的，但没有现在的丰富的造型，只有少量动物人物的样式，色彩也比较单调，不过文化气氛却很浓，公众的参与度很高。那些灯上写了些谜语，猜中了可以得奖。可能灯谜的说法由此而产生。

灯火给人们带来光明和希望。灯在春节当中，具有标志性意义。以至于将春节期间的民俗表演活动都赋予灯的名字，例如幺妹灯，狮子灯，牛儿灯，龙灯，就连高跷，邛崃也叫高脚灯。这些表演，一般在白天，或者说唱，或者动作，大部分没有灯的出现，甚至与灯没有关系。但都给以“灯”的通称。邛崃人还将春节中的这些表演，统称为耍灯。灯在这里，有表演的意思，就是秀的意思。不过这与“灯”的含义相符，那就是，照亮别人，让别人看到。

现在办的灯会，是政府买单，过去是政府和民众共同参与。在民众参与很多灯之中，印象最深的走马灯和兔儿灯了，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走马灯一般是大人做的。我的一个叔父走马灯做的很好，年年都要做，每年的三十晚上，我们都会欢天喜地，簇拥他到龙门子挂灯。引起城里很多人到杨家龙门子来观看。走马灯中间有一根垂直的轴。上面为一风轮，下面点油灯或者蜡烛，产生热空气上升流动，推动风轮旋转。轴也在旋转。在轴上还绑有几根竹签，有马牛羊人物之类的剪纸，在灯光映照下，他们的转动的剪影从内向外，投影在灯笼上。看起来非常有趣、

兔儿灯就是娃娃们的玩具了。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兔子形状的灯笼。不过，它一般不是挂起来的，而是有四个轮子，被娃娃们拉着在街上玩的。三四岁娃娃最喜欢兔儿灯，他们往往从哥哥姐姐们手里抢牵绳，拉着的兔儿灯，在街上蹒跚走着，还开心咯咯欢笑。大人也跟着大笑。一家人其乐融融。

我小时候也做过多个兔儿灯。先用圆木锯下四个轮子，直径约6厘米。然后用烧红的铁丝从中心烙穿一个洞。兔儿用铁丝或者篾条帮扎而成，然后蒙纸，再在上面画上眼睛鼻子。在然后与轮子连接固定。

兔儿灯是要点亮的，或者是油灯，或者是蜡烛，也有人用手电筒电池点小灯泡作为光源，但很少。兔儿灯做成了，就可以牵上街显摆了。

那时，我家在小北街，没有路灯，即使在春节期间，也很黑。除夕之夜，没有电视机，没有春节联欢晚会，人们往往在街头聚集，摆摆龙门阵，看娃娃们放炮。

有一年除夕，我和大人们一起在龙门子挂灯。天黑以后，城里开始响起了鞭炮声。我远远看到在北街小学方向，一个小亮点出现了，然后传来娃娃和大人们的欢笑声，那个亮点，在街上缓缓向我流动，越来越近，原来是一个兔儿灯，里面点着蜡烛。它被一个三岁大小的男孩牵着，两个大人在旁边保驾护航。周边的人围上来，对兔儿灯进行评论，那个男孩在人们的夸奖声里，有些洋洋得意。隔了十几分钟，又一个亮光出现了，又是一个男孩牵着一个兔儿灯在游街。人们又围上去评论一番。再过几分钟，又有一个小女红牵着一个兔儿灯过来了，不过，她的兔儿灯是红色的。更有喜庆感觉，里面是一盏煤油灯，火苗摇曳着，人们大加赞赏。我站在大门口，看着一个男孩牵着一盏兔儿灯过去了，又一个女孩牵着一盏兔儿灯过去了，一盏又一盏。。。。现在想起来，有些梦幻，有些童话。

有时候，兔儿灯会发生燃烧，被烧成光架架，不过引来的是一片欢笑。看兔儿灯的人在欢笑，牵兔儿灯的人也在笑。这可能是六七十年前的，临邛灯会的场景。那时的灯会，有一种人与人之间贴得很近的温馨交流的感觉。

我们现在看灯，真正只是在看灯，我们在看的，是眩目的，气势恢弘的，五光十色的灯，但几十年前，在漆黑的街道上，男孩牵着那个小小的灯光如豆的兔儿灯，与父母在一起，在街上慢悠悠游行的情境，却使我很难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