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填四川之前的四川人到底从哪里来的

独孤郁 · 发表于 2025-9-19 12:52

说起湖广填四川，想必对中国历史或四川文化有所了解的朋友多少都有些耳闻，这是影响四川文化重塑及人口结构的大事件。

而对于四川本地人来说，只要一谈到自己的家族历史，也几乎无一例外会以「湖广移民」自居。

诚然，湖广移民的确是如今四川人群的主体，但这并不意味着在湖广填四川以前的人群全都消失了。

随着分子人类学的发展，这些人群越来越多地被找到，结合着文献与考古，一段大家极少被谈及的历史，也都纷纷呈现在如今的我们眼前。

今天我们就从基因来聊聊，在湖广填四川以前，四川人都是从哪儿来的？

——文末有总结表

[size=0.7em]注：本文所涉及的「四川」主要是指传统意义上的巴蜀地区（即四川盆地和重庆），暂不涉及如今川西高原地区。

先秦古蜀人群

早在先秦时期，四川就已经建立起璀璨的古蜀文明，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广汉的三星堆文化和成都的金沙文化。

因为当时还没有文字记载，所以不少人给这些文化赋予了更多传奇色彩，比如说他们是外星人建立的文明。

其实，如今的考古及基因证据已经表明，先秦古蜀人群应该就是早期南下的黄河中上游人群。

在 2023 年厦门大学、四川大学等发表的论文中提到，根据成都平原上的高山古城遗址中所提取的人骨 DNA 检测发现，其人群与黄河流域人群及青藏高原古人十分接近，而与现代四川汉族及地理上更接近的华南少数民族及东南亚人群差距巨大。

高山遗址人群常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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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从这些人骨中测到的父系类型来看，其来源也十分明确。

高山遗址人群 Y 染色体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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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O-Z25915 的上游 O-F8 是典型的黄河中游地区的仰韶文化人群。

O-Z25915 分化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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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支 D-Z31591 则是来自黄河上游地区的马家窑文化人群，其下游分支 D-MF175431 如今依然高频分布于重庆、四川地区，也证明即便是离我们数千年之久的古蜀人群，如今依旧有后裔存在于我们之中。

D-Z31591 树形示意图

◆秦汉本土大族

秦灭巴蜀，使四川很早就被纳入华夏文明。又得益于与关中地区的地理位置接近，让四川成为了较早就能频繁接触北方政治中心的南方地区。

根据大量史料可以看到，这一时期的巴蜀地区诞生了诸多本土大族。其中以川东丘陵为主的巴地多名将，而以川西平原为主的蜀地多士族，故两汉时就有谚语「蜀有相，巴有将」。

蜀郡郫县何氏家族 O-Z38921 是目前 DNA 能找到非常有代表性的蜀地大族。家族形成于秦汉之际，如今依旧有 50 多万男性后裔，其中近一半人口仍在四川地区，其余分布于陕西、宁夏、甘肃等西北地区，是一个历史悠久、人口庞大的家族。

蜀郡郫县何氏家族现代分布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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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记载，该家族自兄何武任汉大司空、弟何显任颍川太守后，逐渐成为蜀地大族，家族成员自汉、晋以来常为公卿，人才辈出。

另有广汉郪县李氏家族 O-MF23380，同样是形成于秦汉之际，目前依然有 40 余万男性后裔，同样主要分布于四川地区。

广汉郪县李氏家族现代分布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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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华阳国志》等记载，郪县李氏家族世宦高族，家世富贵、阖家广学，在东汉、蜀汉、两晋等时期廉孝相继，世为州郡大吏，出仕人数为蜀汉之最。

与蜀地文风昌盛不同，巴地民风更为彪悍，这除了地理原因外，也与古代巴人的后裔賨人有关。

賨人勇猛善战，一直是汉朝的重要兵源，也由此在川东北的賨人聚居区形成了许多跟賨人武装关系密切的豪强大族，其中形成于战国末期的四川罗氏家族 C-MF215856 就是典型的賨人武装家族。

四川罗氏家族现代分布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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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华阳国志》记载，巴地的賨人有七姓，罗氏为其一，曾助汉高祖平定三秦。如今该家族主体依然分布于四川地区，尤其集中于南充、广安两地，约有 50 多万男性后裔。

此外，巴地历史悠久的大族还有賨人武装巴郡汉昌勾氏家族 D-MF58501、州郡豪门巴西阆中蒲氏 O-MF193284 等。

从基因上看，这些家族基本都是在有文字历史以前进入四川的，他们顺应了这一时代下的历史进程，不仅让自己成为了时代的佼佼者，也让巴蜀文化得以传承与发展。

汉唐外来移民影响

自东汉末年至唐末五代，战乱的影响也多波及到了四川地区，而在基因上能有所体现的，是「刘备入蜀」及「僚人入蜀」两个事件。

汉末三国时期，随着刘备君臣集团经营巴蜀，在成都建立了蜀汉政权，使得大量跟随刘备入蜀的北方士人及军政人员开始扎根巴蜀，形成了新的巴蜀大族。

比如中西南简氏家族 O-MF209279，该家族或对应为刘备帐下谋士简雍所在的家族，从家族上游树形可以看到其明显的北方来源，如今尚有近 30 万男性后裔。

中西南简氏家族树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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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随着蜀汉的灭亡，家族后人为避祸而东迁荆楚湖湘等地，最后又随着湖广填四川重回蜀地，可谓是历经曲折。

僚人入蜀是指在成汉政权时期，原居住在牂牁（今贵州境内）的几十万僚人北上上入蜀，散布在梁、益二州境内，并造成了成汉政权的混乱。

僚人入蜀是四川历史上少数民族移民最大的一次，对四川及西南地区乃至中国历史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它促进了僚人与汉族的融合，使四川少数民族的成份、结构和分布发生了巨大变化，增加了四川人口。同时，它也对四川社会造成了巨大动荡，使四川地区的经济文化长期停滞不前。

不过，由于南宋末和明末的两次人口损失，僚人入蜀对如今四川人口影响同样也变得十分微弱。

从基因上，我们找到了一支西南杨氏家族 O-MF92614，从其分布上还大致能看到当年僚人入蜀事件的影子。

西南杨氏家族现代分布情况

◆结语

可以看到，在湖广填四川以前，四川地区就已有丰富的人口与文化交流，在中国历史上一直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而当我们用基因去还原这段历史时就会发现：原来，那些悠久历史与文化依然传承并影响着如今的四川。

参考文献：

[size=0.7em]1.Le Tao,et al.Ancient genomes reveal millet farming-related demic diffusion from the Yellow River into southwest China.Current Biology,Volume 33, Issue 22,2023,Pages 4995-5002.e7,ISSN 0960-9822.

[size=0.7em]2.周蜀蓉.试论“僚人入蜀”及其原因[J].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05):136-140.

[size=0.7em]

[color=#576B95 !important][url=]#四川[/url] [color=#576B95 !important][url=]#湖广填四川[/url] [color=#576B95 !important][url=]#古蜀人群[/url] [color=#576B95 !important][url=]#刘备[/url] [color=#576B95 !important][url=]#巴蜀[/u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