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炉汤沸火正红 □刘斌夫 晚秋从成都赴“万里长江第一城”——宜宾,忽然想起给神交三十多年从未谋面的文友、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名动川渝的文学评论家刘火打个电话,意欲一见,只为闲谈。 刘火本名刘大桥,多年来笔耕不辍,一边当官儿一边写作,历任小学校长、“竹海”长宁县委宣传部长、“酒都”宜宾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等职。人说当官儿和写作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儿,刘火却若庖丁解牛般应付裕如,不知有何绝技妙招。 数年前我到岷江与金沙江在此汇流始称长江的“酒都”宜宾拜登真武山、寻访流杯池时,曾给时任宜宾市旅游局长的刘火打过电话,因为双方都忙,未能见面。 前不久,我从成都打长话给刘火,意欲托他联络一下宜宾政界人脉,为地方政府融点资。他却在电话那一头推说,自己刚已弹退二线,不再问政事,来喝酒就好。 此次我打他手机,未接听,我又发短信。一会儿,刘火回电又回短信给我,说一会就到。很巧,原来我当时所在的莱茵大茶楼,离刘火府上近在咫尺。 有人敲叩我所在包间莫斯科厅的门。开门但见,一位上穿T恤下穿牛仔裤、高挑消瘦、头发胡须皆已花白、面目清癯、目光炯炯的中壮年男子,身板笔挺立于门前——这便是刘火。我开口就笑谈:看老兄这副萧伯纳型或郑板桥式的寒山瘦水之态,就保准是个清官!刘火微笑不语。 刘火说刚才正换衣服打算骑自行车兜兜风,有朋自远方来——其实也不远,那就一起喝茶。恰好我助理此刻刚到,从成都驱车六百里来接我。在包间里太一本正经,空气不那么流通,刘火提议去长江边。 驱车来到江畔,金风习习,眼前豁然开朗。抬头望,巨粗绳索斜拉的长江大桥气势如虹、高与天齐。放眼看,草坂上点缀几个竹亭草棚,竹亭之下便是茶座。路旁有一矮小竹门楼,上书:竹炉。这让人忆起南宋抚州诗人杜耒脍炙人口的名句: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刘火又邀来两位当地贤达,从茶经到人品,从政治到经济到文化,从历史到现实到未来,从养生养老到女人话题,海阔天空,国内国际,就是不谈文学,因为我辈正处于在这文学的小时代、经济的大时代,再过十年再说。近十余年,我也从中学教师、文学青年依次转型为新闻记者、宏观经济学者。 最近十几年,已修炼成为文化学者的刘火写了许多文字,他说发表出来的都是不满意的,满意的都没发出来。我们这个时代之于文人,有太多太多的遗憾!从绿茶、红茶、黑茶、乌龙茶、铁观音,说到花茶新品“碧潭飘雪”,我提起四川当代国际茶文化专家、社会活动家、“碧潭飘雪”的创始人和“青城山道茶”的唯一传人“徐公”徐金华老先生,新加坡资政李光耀华府和大华银行董事长黄氏家族喝的是徐公茶。茶品见人品。满眼仙风道骨、多具包容之心的徐公,不仅与川内政要名流多有过从,鲜为人知的是,徐公与近年相继仙逝的二位思想解放的先驱——原人民日报社长胡绩伟、著名报告文学作家刘宾雁是至交。胡绩伟冒险首倡新闻立法,力主舆论监督,峭立于民主峰端和时代潮头。刘宾雁秉承“第二种忠诚”,高举干预生活的旗帜,以无情的刀笔针砭时弊,鞭挞假恶丑,颂扬真善美。刘火告诉我,胡绩伟是他三舅——与他母亲是嫡亲兄弟。胡绩伟出川参加革命后数十年,至亲间就没联系上,直到晚年胡绩伟以九十七岁高龄告别尘寰时才再见面。人生无常啊! 茶余,刘火邀座中有朋去喝酒。四男一女,围坐炉前,酒只有刘火一人能喝,其他人都喝不得。我最惨,好汉难言当年勇,原本两斤白酒的海量自诩酒神,最后从急性坏死性胰腺炎之死亡边缘抢救回第二次生命。一个人一生就像一尊酒的容器,我提前把一生的酒喝完了,只得借“茶亦醉人何必酒,书能香我无须花”聊表自慰,我在酒外等你。在酒中,刘火兄是幸存者,依然那么潇洒、沉着而豪气。面对纷争扰攘的世俗,刘火虽然久居官场,却能出污不染,洞若观火。 人生无常,当下最真。刘火从官位上退下来,明年即将退休。大隐隐于市。六十岁,恰是人生又一次开始。心中若有桃花源,何处不是彩云间?超然物外,乐在其中。我想化用几句古诗赠之: 金风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正红。 寻常一样天地人,才有诗酒便不同! 20132.10.28凌晨于成都 本帖最后由 刘斌夫 于 2013-10-28 03:0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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