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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新闻网绵阳频道11月12日电(记者 胥辉 赖龙舟 三台报道)三台县松花井街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几栋旧房子很扎眼,崎岖不平的路面行人稀疏。年过5旬的商贩刘高兵与城管“11.10”血案就发生在这里,2名城管执法人员3名民警被砍伤,2辆警车被砸毁。
10元罚款引发血案
据办案人员介绍,目前初步查明,10日上午9时30分左右,三台县城管执法大队执法人员苏运富、王翠英、郭锐在松花井路段巡逻时,发现刘高兵夫妇在此地摆摊卖猪肉,因属无证占道经营,执法人员劝其进市场经营,并告知将按《四川省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条例》相关规定对其处以10元罚款。
刘高兵对处罚不服,并扬言如果处罚,就拿杀猪刀砍执法人员。刘高兵的妻子十分配合,当即缴纳了罚款。就在执法人员郭锐开具票据时,刘高兵突然冲到郭锐面前,一拳将其打倒,又操起杀猪刀将苏运富砍伤,后将倒地的郭锐砍伤,城管员王翠英见状,立即拨打了110。
刘高兵持刀与随后赶到的警察对峙,拒不放下凶器。为防止事态恶化,警察鸣枪示警。反而惹恼了刘高兵,随即手持剔骨刀向警察及城管人员狂舞,当场砍伤城管执法人员2人、民警3人、2辆警车被砸毁。
10时15分,一名男民警慢慢上前给刘高兵递了一支烟,并利用上前给刘高兵点烟的时间,与刘高兵交谈。经过长达一个小时的思想工作,11时10分,警方成功将刘高兵劝服并被民警带走。
一个老实人的非常之举
对刘高兵这一非常之举,熟悉他的人都表示难以理解,印象中,他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
案发第二天,记者来到三台县城松花井街,这里依然平静冷清,提起昨天发生的事,周围人依然唏嘘不已,连称“想不到”。但事件的起因,却鲜为人知。
在一栋老式楼房的小食店里,记者找到了目击事件起因的老婆婆,两名刑警也正向婆婆了解昨天冲突情况,当时刘高斌的肉摊就摆在她店门口。婆婆并不愿提昨天的事,称她当时回家了,不在现场。但当记者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突然说了句“他们(城管)要抢人家的摊子呢,人家不反抗”。
小食店正对面粮油铺老板娘告诉记者,每天有很多农民经过这里,刘高兵就常在这里卖肉,他做生意从不短斤少两,很实在,看上去也谦和面善,在这里这么多年没有听到他和人有过争吵。“咋个那么大的气哦,平时这个人没有那么大的气嘛”。一位拿着拐棍的老奶奶,听到记者在打听昨天发生的事情,她坐在巷子的鞋摊上反复念叨。
事件起因多种版本
粮油店老板娘向记者介绍,开始只看到三个城管围着刘高兵的肉摊,引起她注意的时候一个城管已经坐在地上了,手捂肚子半天没起来,刘高兵把钱口袋砸向城管,城管还是没起来。
这时她看到刘高兵抓过刀就在城管面前不停挥舞,另外两名城管喝止他放下刀,刘高兵越来越激动,嘴里喊道“你要赖老子,老子就要杀了你”,但并没有真砍,这时候坐在地上的城管人员从地上跳起来跑了。刘高兵追了出去,一会就回来了,气愤地将摊上的肉往城管的警车上砸,边砸边骂“要吃就拿去吃,吃了我这么多钱,你还不服气,我把肉扔到你车上,让你吃够,我不偷不抢,凭劳动在这里卖肉你们都管,开大车小车的人都可以吃低保,我每天3点钟就起床挣一分用一分,你们还这样整我”。另外两名城管怎么受伤的她没有看到,但她觉得刘国兵是被气疯了。
记者在采血站门口听到大家还在议论纷纷,说城管要罚钱,刘高兵不给,然后城管就把刘高兵的钱包抓到手里,又抓了他的秤,刘高兵在和抓钱包的城管拉扯的时候,城管拉空,一屁股坐在地上就不起来了。刘高兵抓起卖肉的刀说“你要赖老子,老子就要杀了你”,但他只在城管面前不停的舞动并没有砍,城管坐在地上不停的用脚蹬刘高兵,可能是想阻止靠近,这样可能激怒了刘高兵。
旁边修鞋的老大爷告诉记者,是城管先被罚了10元钱的款,刘高兵不服气就骂了城管,然后城管又罚他第二次。而一个在这里卖水果的流动摊贩对记者说,是因为城管罚款不扯票引起的。
事件的真正起因没有确切的第三方说法,而当事双方说法也颇有出入。
不完整的事实
记者在三台人民医院采访了在医院养伤的城管苏运富,他说,他们当时对刘高兵进行劝导,罚款的时候刘高兵不同意,是他老婆给的罚款,他们正在开票,刘高兵突然冲到郭锐面前一拳将其打倒在地,操起杀猪刀将苏运富砍伤,又将倒地的郭锐砍伤,但具体细节苏运富始终未让记者听明白。在另外一个病房里,城管郭锐示意记者下巴受伤说话不方便,不能接受采访。
苏运富所说部分得到了刘高兵的妻子冯泽群的证实,“他们一来就收摊,叫我们自己把东西往他们车上扔,罚款10元”,冯泽群对记者说。她当时怕惹麻烦,就赶忙拿出10块钱交了,城管一边接钱开票,嘴里不停骂“妈XX的,你脸皮厚,叫你不摆你还要摆”。确切地说他们当时摆摊的地方并不在路上,在路边的电杆旁边。刘国兵很生气:“你又要收摊又要罚款还骂人,那你就不要罚款了”,就要去把那10块钱拿回来,在拉的时候那个个子瘦小的城管拉不过他,一拉空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刘高兵想把城管拉起来但没有成功,就把自己的钱口袋砸给城管,但是城管还是不肯起来,他又把自己身上的1000多元砸给城管,“拿去嘛全部给你”,城管还是不肯起来。
刘国兵抓起刀不停地在那个城管面前晃,“你要赖,我也不活了,老子就杀了你”。他当时只是吓唬城管,如果真想杀人那几个城管早就没命了。见事情闹大,旁边冯泽群急得不知所措,“怎么伤到城管的我当时也蒙了,但无论如何伤到人是事实,但是你不要逼我们嘛”,“后来我和儿子去劝阻他,他越闹越激动,连我们都要刺,谁都劝不了”。长期积怨的爆发?
离刘高兵昨天摆摊数米远的采血站,有二三十个农民,他们就是刘高兵平时的主要顾客。他们在议论中提到,刘高兵似乎在这几天几次被罚款。但当记者询问他们详细情况的时候,突然全部停止了议论,称不接受采访。
不少居民认为,在大道和正街上管理严格一点还情有可原,但是在这条胡同里老是来整顿这些小摊小贩似乎没有太大的必要,因为这里属于老城区,街道很破旧,大部分都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
一个流贩对记者说,“城管太霸道了,有时候骑着三轮拉着水果出门从街上过,他们都要从后面来拉着你叫你交罚款”,有老百姓说,有时把自行车停靠在食店外吃饭如果城管来骂你,那算运气好,很多时候是啥也不说,直接把车拉到城管队要取只能先交罚款。
在一位同行的笔下,这里是“道路坑洼不平,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脚泥,位置偏离城区主干道200多米”。在当地老百姓看来,小贩也要生存,繁华的大街不能去,这样偏僻的巷子也不能来,那他们应该去哪里呢?
有人说刘高兵常在这个地方被城管逮到,也许是长期积怨导致刘高兵冲动。据周围的人说,刘高兵虽然看上去疯了一样,但是他没有乱来,还叫围观群众走开,不要误伤了他们,包括后来的武警他都没有攻击,只针对城管。
“文明”与生存的对立?
走进三台安居小区刘国兵的家,妻子冯泽群、儿子、女儿和80高龄的岳母都在,他们各自呆在自己的屋里,没有开灯。记者去的时候才从屋里出来打开灯,昏暗的灯光下,刘国兵的家显得非常简陋,一台老式长虹彩电和空调是这个家里最高档的物品。
3年前,50岁的刘国兵得了肠沾粘,在三台医院做了两次手术,又在华西医院做了一次,肠子被切除了几截,几次手术下来花了近10万。后来,冯泽群患胆结石又做手术,就一直病痛不断,本不富裕的家庭早就负债累累。
女儿已经出嫁,儿子刘海林20岁,在自己小区门口也摆了个卖肉摊,一个月前,工商所要求他不要摆了,小区门口不能摆摊。
刘海林告诉记者,在外面摆摊,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能租一间铺面做生意一直是他的梦想,但现在实在没有钱,进市场一是成本高了,市场上午很早就没有人了,生意难做。记者离开三台县城时,那块创建全国文明卫生城市的广告牌依然耀眼。在一个现代化和百姓生活水平还不发达的城市里,如何平衡市容环境和老百姓的生存需求,城市管理者需要有更多的思考。(本网新闻热线:0816-23723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