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看花

莫笑清云 · 发表于 2009-2-23 08:27

我喜欢自然风物之美，至于花那当然更不例外了。
我见过的花并不是很多，最多的应该是乡下那些花草了。比如桃花、李花、杏花、梨花、南瓜花、牵牛花、蒲公英……。这些花都很普通，但如要细细地罗列出来，却是有很多种的。但城里的人，或者见世过繁花的人是绝不会对这些品种以为然的：它们也算是花吗？

然而，公平地讲，它们也是花。荞麦花、兰色的豌豆花、乌紫的野棉花、红白相间的油桐花、兰紫的黄荆花、金黄的油菜花，这种种与农民生息相关连的花朵其实是我最早所见过的花了。
后来我又见过另外一些花，比如玫瑰、牡丹、月季、梅花、玉兰、菊花、郁金香、紫萝兰，这些都应该是花的正品了吧！鲜艳芬香、美丽大方而又富有诗意。文人的笔下、画家的墨纸上，经常是它们的婀娜身影，动人清香了。

牡丹据说是百花之王，这很容易让人想起武则天酒醉诏令百花盛开的故事，牧丹的盛会很多，从古至今那已是数不胜数的了，洛阳的牧丹应该是很出名的吧。可惜，我却从未曾见过，我只是在读书的时候，见过那么一些牧丹，白的花或者是淡红的一些花瓣，但印象都不是很深刻，我倒觉得牧丹也不过如此，花中之王也不过是人们的冠称，如以我来看，倒还不如墙头的蓝朵朝云（牵牛）或山坡上那细小的蓝花雏菊好看自在了。也许牧丹自有它的好处，只是我看不出来而已，或者是那最初关于牡丹封为百花之王而艳压群芳的传说对我过于反感的缘由吧！
不过，这都不关花的事，更何况，我从来就没有去怨恨过哪一种花呢？

    花中我对菊花的好感也许要偏爱一点。菊的品种据说很多，我见过的却不多，最多的该是儿时在乡野山坡草地见过的那种蓝花雏菊，很矮很小，茎是细得只有火柴梗或牙签之类的细，绿的叶、徽章一般大小的花朵，浅蓝的花瓣有时也有洁白的瓣，香味似乎很少，那时常在路边的脚下见到这些多如繁星的野菊花，只在意过它的颜色被蝶儿戏弄却未曾去留意过清风之中它的花朵倒底是在散发着怎样的一种香气味儿。
    真的是记不得了。
    我倒觉得花不一定要有多少香味才算好，这就好比见过的女人一样，粉脂过多，香水过浓，过于修饰，就觉得这样的女人会少很多味儿。女人应该是那种自然飘逸不失浪漫的最好，我想好的花也应该如此。

说到花香，给我印象最深的该是桂花和黄桷兰了。
我说的黄桷兰应该是与广玉兰、白玉兰之类相近，而不是人们说得最多的那种雅士之兰，兰花、兰草这是古人们誉赞颇多的一种美草。而这里我所说的则是那种树干高大，枝叶繁茂，叶片肥厚，花白香浓的黄桷兰。经常在街上行走偶尔便会在一些雨天看见挎着竹篮的乡下妇人们提着一朵朵白色的黄桷兰花在那里叫卖了。买花的人自然多是美女佳人，小女孩、俏妹子、中年妇女和老妪都会禁不住止步，围着那篮子挑上几朵买了，用细线穿了花梗，系在胸衣上。黄桷兰花并不格外的美丽，细长条的黄白瓣儿，通常也没有任何叶片的陪衬反倒显得有些单调，但它的香味却十分了得，若说勾魂掠魄，也应该算着是了吧！它的香说淡不淡，说浓不浓，但却要泌入你的心脾，潜入你的肌肤骨肉，香香的，迷迷的，象一杯浓醇要迷了你的心窍，又象一诱人的美人儿拥入了你怀中，由不得你不贪婪，更甚却那一杯绿茶美酒让你饮之而意味不绝，绵绵无穷了。

    桂花的香则不一样，桂花树对我来讲只有一棵，那便是天上宫阙、月中吴刚、嫦娥相守共望的那棵老桂花树了，我是在十多年前的一个月夜第一次闻过桂花香的，那时正年少，远在成都求学，秋夜人静，花好月圆，一个人独坐池中亭阁，任清风习习，望皓月中天，天蓝星稀，月光在水波微闪，草虫在池傍浅唱，莫名的一股惆怅在心头萦绕，正是这个中秋之夜，我闻到了一阵馥郁的桂花香味，桂花的香味应该是清爽的，犹如那中天的朗朗清辉，桂花的香味应该是浓冽的，又如那异乡客胸中按耐不住的思乡愁。这种感觉影响颇深，至今依然，也许这正是我多愁善感，思乡怀旧的一个重要缘由吧！今年的中秋夜我又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漫饮着浓茶，望着头顶十几年前就照亮过我的那轮圆月，我不由又想起那晚的花香月色，写了一首歪诗，前面的内容都不敢妄读，也记不真切了，倒是末了那句我还记得
    “桂花嫦娥舞
      相思满天下”。
    我说的就是桂花的香了。

    当然好的花远不止这些，荷花婷婷、寒梅怒放，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是一时之间难以笔墨言诉的。梅花的清高孤傲倒是值得欣赏的，入画那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铮铮几条疏枝，寒雪中几个骨朵，或者再加上绽开的几朵红梅，都是很能肃然起敬的。
    我见过一种梅叫五叶梅，为什么叫五叶梅？没有细细打听过。当地人都这么叫，我也就只知道它是五叶梅了，说是梅，但和我们所多见的那些梅是不相同的，它似乎有不同于梅的树干和枝叶，叶片应该是繁茂而舒展，不象是寒冷中的腊梅树了，花的颜色红红的，瓣儿也开放，骨朵并不多，这倒令我怀疑它是不是梅的那一类了。见她的那个冬天，除了阳光和温暖之外，没有什么寒冷和雪，我偶遇的一位女子告诉我那也是梅，五叶梅，她和它都有一个梅字。
    几年过去了，五叶梅我倒是淡忘得一干而净了，不过那个叫梅的女子却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看来，花是说不完，写不完，看不完，也记不完的。花花世间，繁花簇簇，花的色诱着你，花的香惑着你，花的梦迷着你，花的魂牵着你，说花、玩花、采花、惜花、赏花、叹花，悲悲喜喜、哀哀愁愁尽都遗落在草木之间。
    人世的纷繁很多，除了生活忙碌之外，对花我还是偏爱的，不过我仍是爱那野生野长的自然之物，现代的人们喜欢立书著论，把花平白无故地分出些好坏美丑来，富贵、雅俗，都由他们几个人说了算数，甚至连造型、水肥、花期都给定了位，于是在阳台之上，在庭院楼台，花儿们便被装进了精美玲珑的花钵花盆，任他们掐叶摘枝地侍弄着。
    我不习惯那样去养花，对着阳台上拥挤的花木我随意在乎几眼，又要忙着做自己的事去了，只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我这才放松地想起那些见过的花来，在乡间的田野里自由自在盛开着美丽的花瓣，兰的、白的、红的、紫的或者正有几只粉蝶爱恋着它的芳香依恋地绕着它翻飞不已……

2000.10.28日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