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常说,宰相家奴七品官,哪怕他只会前呼后拥,喝班打杂,论其权势不可轻看,相当于县太爷。
再往上至后宫,有中国特产太监,即使人变得不完全,操起娘娘腔,但他能够挟胁牵制封疆大吏,监军督办。
皇帝自称孤家寡人,表示君权神授,独一无二。但他并不孤独,有几十上百个老婆,更多的奴仆,还有锦衣卫、东厂西厂,监视文武百官。下面再由县大老爷及其脚脚爪爪,用刀斧、封条、绳索、棍棒来看管老百姓。
草民能做什么?恐怕只有在劳动间隙,伸伸腰杆,看看日出日落,几千年历史就是这样走过来的,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大家都说不容易。
清王朝终于很不情愿地坍塌了。
辫子军复辟,袁大头称帝,一时沉滓泛起又落寞。
然而,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期,饿死人的饥荒年月终于过去,有了点儿家帑,袖手专攻理论的领导又急于想操盘,于是乎,上演了山呼万岁,万寿无疆的文革大戏……
文革是什么?简单说就是造神整人,它长达十年,大到无边,人人自危,荒谬怪诞。
那时,城市最底层有” 革命大院” ,人员杂居,难于掌控这些麻五类的思想,怎么办?就有人主动或被支使,把家门反锁,躲在屋内屏息静音听壁脚,打邻居的小报告。隔壁的凭经验凭直觉,感到有风险,回家就枯坐,哑口无言。
为了防备祸从口出,有知识分子白天少言寡语,斟字酌句。晚上戴口罩睡觉,害怕说梦话犯忌讳,被记录在案,作呈堂供证。
运动积极分子装成发牢骚,用语言设套,你若不慎跟着冒两句,其结果,他是革命需要,阳谋手段;你是反革命,不打自招。
背靠背地揭发,面对面地斗争,逼迫亲友反目,胡扯乱咬,搞得人心惶惶,信义无存,谬种流传至今未全消。
先定罪,再用折磨或恐吓来填充坐实。
罪名也很穿越,有的不待见秦始皇的暴政,曹操的专横,被视为思想反动,加以批斗惩治。共和国的公民权可以忽略不计,为颂扬暴力,替古人处分今人,搞不搞笑放到一边,是否已超过追诉时限?
有人误将有头像的报纸剪成鞋样,喊错口号,或者仅为茶余酒后说了几句真话,都可能挨批、坐牢、杀头。
最有趣的是在某劳改场所的”学习”会上,有偷儿骗子毒贩,凭借察言观色的政治敏感,齐声口诛笔伐刚刚被抓进来的无辜的思想犯,引经据典,白泡子翻,那种义愤填膺的表情与口才,不输靠此为业的专案人员,算是续写了一回今古奇观……
在我国,从太监、家丁,到听壁脚的告密者,再到设陷钓鱼,以及那些伶牙利齿的社会渣滓,他们为何那么理直气壮,为整人趋之若鹜?耐人寻味。
窃以为,一是他们长期以此为业,以此为乐,要收敛改变,等于废了衣食饭碗,阻断娱乐雅兴,很难办到。
二是垄断话语权,太监背后是皇上,家丁背后有相爷,现在的他,又标榜自己是维护伟人,其实,更像在拉大旗作虎皮。
伟人也是人,他的功过是非客观存在,不会因膜拜而增高,也不会因批评而降低。
任何人,包括伟人难免被评论,中共中央对毛泽东同志已经作了评价,那是党的事,应当尊重。
但他不仅是党的人,也是国的人,不必讳言,他曾经长期对国人的生存状态有巨大的影响,因而,人民群众也可以评论毛泽东先生。而且,不允许评论并不可能,正如文革期间,用判刑割喉处死也不能阻止那样。
应该相信人民在整体上是公正的客观的理性的,阻止的结果对于维护毛泽东本人的历史形象并不有利。
同样,党是开明的,后三十年在经济和国力上取得了举世瞩目的进步,已经重聚民心。为尊者讳不是好主意,可能适得其反。
其三,有恃无恐,太监搔扰前军,王上作后盾;家丁惹怒乡民,有主子力挺。
文革中唱样板戏,唱不唱是立场问题,唱得好不好是水平问题,这也就长期形成一个观念:左就是革命。
换句话说,如果你跟他讨论争论或者对撕,结局先已铁定,他是革命的因而绝对正确;即便明显胡来,也是好心做错事。而且,在斗争中经受了考验,其忠心可鉴,会更加被信任,好日子在后头,说几句恭维话等于投资。
除了喊口号表决心扯眼球耍贫嘴使绊脚,其余样事不做,这种包赢不输的无本生意,那些精灵乖巧的自然是当仁不让,舍我其谁,乐此不疲有动力。
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中国现代史上有个特点,凡是经济稍微有点起色,就折腾;反之,不折腾:
上世纪五十年代,刚摆脱旧社会的桎梏,经济从凋零到新生。不久,以运动方式掀起全国砍树,全民炼钢,农村公社吃大锅饭的狂潮,砍光吃光喝光;
紧接着三年饥荒,老百姓饿饭,管理人员闷声吃特供,没有搞他们酷爱的运动;
到六六年初,生生养息有所好转,当局者认为又有折腾的本钱了,就从批判<<海瑞罢官>>开始,烘烤延烧至文革;
十年浩劫刚过,国家穷得只有拼命搞生产一条路,即便有些人留恋运动,不愿干活,也未闻杂音。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我国经济规模上升为世界第二,虽然也产生了严重的贪污腐化、贫富悬殊、环境污染等弊病,但应该看到,这是发展中出现的负面问题。而且,也只有党群一心,通过发展,用民主与法制的方式去解决。
历史走到今天,谁叫你经济发展壮大,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有人认为折腾的机会来到了,按屡试不爽的老办法,打着捍卫的旗号,否定改革开放,为文革招魂,久不整人技痒难熬,总想回到过去,用斗争手段取乐逐利。
这或者又是前进中的一道坎吧,但是,时代不可逆转,我们坚决相信,多灾多难的中华民族,一定能够像跨栏那样越过艰难险阻,甩掉钩钩绊绊,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