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煤窑惊魂（31）

青城静鸿 · 发表于 2015-8-19 07:12

第 三十一 节

我们所在的煤窑有两个老板：L和H。L老板已从坝区的一个从单位退居二线。那时到处在下海，四处忙经商。原本应该喝闲茶提鸟笼的L先生，看到身边的人下海搞得火红，经商财源广进，一时有些眼热。更重要的是，他上班时积攒了不少的“银子”，沉甸甸的，拿着似乎有点坠手，也想过一把老板的瘾，便时有下海经商的冲动。

恰其在山区的朋友H，对槽子里的事务很熟悉，自家承包的山坡里就有炭，无奈缺乏资金，几番欲自己独干当老板而不得。一个偶然的机会，两位朋友相聚，把盏之间，各述心事。这哥俩一个占天时之威，另一个拥地利之便，于是一拍即合，合伙做起了煤窑老板。

L老板对槽子里的事情一窍不通，加之以前发号施令指挥别人形成习惯了，根本没有心思打理具体的琐事，故煤窑的具体事情都是H老板在经手安排。山区空气清新，风景秀丽，很是合注重养生的L老板的心意。L老板便在煤窑旁边租了间民房住下，每日三顿酒杯不离手，间或只是到煤窑棚子里坐坐看看，从不进槽子，当起了“翘脚老板”。

在会上宣布进槽子督查安全的就是L老板。第二天，因炸药雷管用完了，H老板安排打进度的工人休息一天，他自己一早从家里出发购买炸药和雷管，并没有到煤窑，因此这个情况L老板并不知情。

那时还没有手机，只有少数发了的老板开始在用那种笨重的“大哥大”通话。他们之间信息不畅，为下面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L老板早上仍旧喝一大杯酒，这是他的习惯。在工作岗位上时，大量的应酬饭局使他锻炼出了很大的酒量，且以酒为乐。但长期饮酒，让他患上了酒精肝，其症状表现为民间说的“见酒醉”，就是沾上一口酒似乎就醉了，思维亢奋，但言语含混不清。当然，那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他的病症。

上午10点过钟，当他乘着两分酒意三分醉意转到棚子里时，才突然想起昨天给大家的承诺，于是换上雨靴，取了个充满电的矿灯，带个安全帽，要到槽子里检查安全。但他因为不是进去上班，没有将灯别到安全帽上，很随便的拎在手里，就进了槽子。原本喝酒不能进槽子，但那是针对上班的工人而言。他是这里的老板，就是这一百多米槽子的皇帝，谁敢干涉他呢？

他低着头顺着槽子一直往前走，到了工作面时，见一个工人也没有，在他眼前是一堆坍塌的碎岩。怎么回事？先前明明看见工人在出煤呀！他头脑里顿时“轰”的一下，酒醒了一大半：不好，塌方了，把工人全关在里面了，那可是六条人命呀！他吓得发疯一般用手刨工作面的碎岩块，不知不觉中将十个指头刨出了血。

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让他的思维回到了正轨，他提了矿灯，磕磕碰碰的跑出槽门，声嘶力竭的大喊：“里面塌方了，工人都关在里面了，快来人！”这阵势惊得棚子里的几个闲人、装车的两个青年、捡炭的几个孩子，纷纷围了过来，以为槽子里出大事了。

他正在那里呼天抢地的叫人进去抢险，我“驾”了满载的大拖轰隆隆的滑行出来了。大家见我出来，纷纷焦急的向我打听里面的情况。从他们七嘴八舌的述说中，我知道问题存在的根源了。

大家看见因受到巨大的恐吓而声音发抖的L老板十指流血，以为一定是悲剧，但在我看来，却是一出喜剧。我们出煤的那把口几乎和槽子的走向有个九十度的弯，而顺着槽子一直往前走则通向打进度的工作面。其实里面很正常，L老板因为不熟悉里面的情况，只顾埋头往前走，结果走到了打进度那边去了。那里今天没有人上班，不见一人，因而他以为塌方了。

大家听了我的解释，方知是一场误会，纷纷劝L老板回房休息，其实一切正常。

这次把他吓得不轻，后来好几天不见他早上喝酒。据他说，改为只在晚上喝酒了，而且几乎每天都要进一趟槽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