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古堰景区游玩,看青山,观绿水,锻炼身体,享受山水之乐,本是件十分惬意的事,但每隔三、两分钟,就得为身前、背后的观览车让道,就是件令人郁闷的事了,愉悦的心情也因此而随之一扫而空,真叫人心燥气烦。 本来,在金刚堤上看风景,不管是远眺赵公山,还是细品玉垒山,都是一个不错地方,当年的道路也正是为这个目的而修的,几十年了都没有改变。谁知古堰景区一建起,这种情况就被彻底地颠复了,让人行道变成了快车道,人必须为车让道。 其实,从观览车的起点到终点并不远,大概就两公里吧,走路也就二十来分钟,整条道路平坦舒适,连一点起伏都没有,行走起来十分地轻松,十分适宜步行游览。而坐在观览车上,不但很多值得好好欣赏的景物一晃而过,而且与都江堰的精华也失之交臂,甚为可惜。再说,坐车与步行在时间上,来回就半个小时的差别,既然是旅游,有谁会舍不得多花这半个小时的时间?说穿了,这是景区和导游的狼狈为奸,景区多了一项收入,导游也多了一份回扣。 记得还没建古堰景区前,从飞沙堰到索桥这一段的江堤上,是没有护栏的。在枯水期,游人可以从江堤上下到堤边的沙洲上,享受江风拂面的舒爽,领略都江古堰的粗旷和神奇。而这一段河道,又正是李冰治水“遇弯截角,逢正抽心”、“深淘滩,低作堰”的具体示范,也是都江堰的精华所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这一切,都被一道栅栏给隔断了,历史让位于现代,文化输给了金钱,不能不说是一种对人类的嘲讽。再说,即使要有一个遮挡,避免走道的人一脚踩空,修一道三、四十公分的挡墙就足够了。如果有人成心要越过障碍,一道栅栏就能阻止得住吗?照这样的逻辑,如果有人要跳楼,所有的楼房就都得围上一圈防护网;有人要跳水,所有的河流都要盖上一个盖。这行得通吗?有句话说得好:“天作孳,犹可恕;人作孳,不可活”。又再说,安全防护是必要的,但过分就显得虚伪了,鲁迅先生有个小杂感是这样说的:“每一个穿破衣服的人走过,叭儿狗都要叫起来,其实这并不都是主人的意思。叭儿狗往往比主人严厉”。 从金刚堤望玉垒关,可见关下的崖壁上有十多个方形的水泥体,那是加固山体的锚柱的锚头,显得十分地丑陋,也十分地刺眼。本来可以用人造的“岩石”把它给遮掩起来,使之与环境融为一体,但长期以来就是没人管。细细地想一下,这可能和不能产生直接的经济效益有关吧。而“大擂鼓坪”、“玉垒阁”等一批人造“古迹”对金钱的获取可是“温江到双流——县过县(现过现)”的呀。 自古堰景区建起后,“秦堰楼”、“玉垒阁”、大小“擂鼓坪”等一批人造“古迹”也纷纷问世,连古城墙也焕然一新,让人看起来十分地别扭,不由得想起了听到的两个故事来。 故事一:一家人从老辈传下了一件传家之宝——一个满身遍生铜绿的青铜四方鼎,被文物收藏的人看上了,准备出高价收买。这家人为了获得个好价钱,就把鼎上的铜绿打磨得一干二净,让这个鼎变得像新造的一样,光可鉴人。谁知收藏文物的人在看到打磨后的四方鼎时,拒绝了收买。如果要收,也只能给废铜价。这家人才知自己自作聪明,弄巧成拙了,后悔不已。 故事二:有人买了个维纳斯的石膏像放在家里的写字台上,他出门后被他妈妈看见了,觉得大冷天放个光身子人像太不合适了,就缝了件小绵衣给穿上。他回家看见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放在那里不行,收起来也不行。弄得十分地尴尬。 我要说的是,古堰景区的看点是它的古香古色,人们来看的也是它的古香古色,而景区修建的,是充满现代气息的“古迹”,不洋不土,不伦不类,实在是大煞风景。如果梁思成、范文澜在天上有知,定会气得七窍生烟,大骂这些不肖子孙的。 最后,话题再回到开头,不管是观览车也好,还是人造“古迹”也罢,都是金钱生出的怪物,不能任它放肆下去。如果说人造“古迹”是“脱了裤子打屁——多此一举”,那观览车就是“脱了裤子吊死——又不要脸,又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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