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瓜两枣

SCM989765 · 发表于 2017-9-12 23:02

三瓜两枣

晚上，陪孩子一起吃枣，一盘通红的大枣子，孩子还选来选去，专挑红的吃，带一点白色都不要，一下勾起了我许多往事。现在的孩子真是幸福，生活中几乎是要啥有啥，想要得到的东西几乎都能买到，大人们一般也不会让孩子失望。天下太平，物质丰富，人类生存的必需品基本上都能得到满足。

我小时候，走在上学的路上，农家院里的果子，耕地里的黄瓜、地瓜到处都是，能吃的东西，老百姓也不禁止，却不敢随意采摘。

山脚下的地名叫周家山，古道旁几户周姓人家，散居在缓坡上，屋旁都种着三四棵大枣树。秋天开学后，枣树上挂满了大枣，红红的，白白的，像人生果，非常诱人。放学回家路过时，经过十余里的山路跋涉，又累又渴，每当走过枣树下，总会不自觉地抬头往上看，望梅止渴的化学反应，使口水在嘴里打转，不停地往肚里咽，多想爬到树上，摘几颗红枣解解渴，可就是不敢，枣树下拴着一只大黄狗，只要人一靠近，狗就汪汪地叫起来。狗叫声引来了周家老大娘，用一双深邃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你，死死地盯着你看，像审视盗贼一样，让人胆寒。

早上，每当经过枣树下，总能捡到两三个熟透了的红枣，攥在手心里，如获至宝，一路小跑逃离枣树下。在小河边用清澈的溪水洗一洗，吃在嘴里，感觉真是幸福极了。每当夜晚下过大雨，经过枣树下收获会大一些，必须早一点出发，赶在周大娘起床前经过，才能多捡几个。有时被周大娘捡过后，树下只剩一些枣树叶子和脚印子，让人心里非常失望。

我们人虽小，却不敢冒险去偷摘。一是因为是离家不远的邻居，怕偷吃三两个大枣，落下“脚手不好”的名声，被人说成“摸根儿”（小偷），长大后娶不到媳妇，成不了家，一辈子打独光棍。二是因为当时大家都很穷，家里的出产有限，枣树上结的枣子卖了换钱打油盐，贴补家用，将心比心，不忍心偷拿。

大枣吃不成，只能吃酸枣，那种枣子不要钱，森林里有很多。酸枣树结的枣子，和大枣样子相似，质地却差很远，酸枣熟透后，经过霜雪折打，酸甜可口，汁水丰富，吃多了牙齿发酸，连豆腐都咬不动。

森林里的资源丰富，野果取之不尽，比较有特色的是八月瓜，在农历八月十五左右成熟，形状像猪腰子，紫红色的瓜皮肥厚，成熟后自动爆开一道口子，露出白色的瓜瓤，黑色的种子，瓜瓤很甜，有一股蜂蜜般的香味，吃过后，嘴里余香，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这些山珍对我们来说是平常之物，是我们的日常零食，饿了就吃，吃得再多对身体也没有伤害。

水果种类中，种植数量最多的是李子，几乎家家都种。端午节后，端阳李就熟了，果皮还是青色的，就成了馋嘴孩子们的口中食。许多老百姓家房前屋后种了许多李树，只要是认识的孩子都不会禁止你采摘，吃多了肚子会出问题。我小学毕业考试前两周，因为吃李子太多，得了痢疾，天天拉肚子，学校旁边的赤脚医生开了几副西药，吃了后也不见效，照样拉稀摆带。两周后，我变得脸青脚耙，走路发飘，每天跑五六次厕所。学习的紧要关头，根本不敢请假，只好咬牙坚持到毕业考试完，才勉强考上初中，差一点就回家当了农民，所以印象特别深。

童年的苦难，对一个人的成长未必是坏事，总会给我们的生活留下深深的烙印，先苦后甜，你总会感觉自己在走上坡路，先甜后苦，你会觉得生活不幸，心情压抑。幸福的生活是什么？从来没有一个标准答案，你心情阳光时，三瓜两枣都很幸福，心情郁闷时，龙肉海生摆在面前，也未必让你找到幸福的感觉。

舒从明

2017年9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