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聊斋》
九曜昏瞢弃大才，一腔孤愤醉聊斋；妖狐鬼怪排次第，毛锥砥砺詈桑槐。
五色迷人幻象生，错将仙境作凡尘；散花天女拈花笑，多少男儿失梦魂。
崂山道士弄玄虚，醉饮月中嫦娥呼；可笑王生洞墙术，头颅鼓凸叹愚夫。
杵臼之交谓周成，历经患难情愈真；英雄气短乐为忍，梦醒之时石化金。
阎王纠错鬼成仙，人鬼相依解急难；无赖贺才拘铁网，鬼仙仁术清道廛。
太原狂生耿去病，游荡不羁混狐群；老狐自称涂山后，小狐青凤色迷人。
懒汉王成拾钗还，方知祖母乃狐仙；蹉跎岁月运难济，神勇鹌鹑业良田。
太原王生遇狐仙，好色难辨画皮颜；道士拂尘法力浅，多亏疯者一口痰。
太素神脉说模棱，董王不羁好色心；妖狐巧语迷人窍，落得皮囊挂梁尘。
顺肠易心改愚钝，取头换面陆判行；尔旦教子成司马，五孙个个皆扬名。
子服郊遇撚花人，茶饭不思失神魂；花事花心憨痴态，千古嗤笑一婴宁。
廉隅慷爽宁采臣，不贪财色正道行；义怜女鬼聂小倩，浩气胜邪赖燕生。
张生海岛扁舟游，偶遇膠娼相与逑；海蛇倏忽肃肃至，幸有狐药小命留。
凤阳士人游不归，妻梦寻之丽人陪；佳丽牵得夫魂去，三人同梦心恨谁？
车生嗜酒醉中眠，梦醒甕旁卧狐仙；主人不弃常邀饮，智狐助之广良田。
桑间濮上连理偕，惜玉怜香一只鞋；丽鬼妖狐情意切，生生死死迷桑爷。
粤西名士孙子楚，生性痴讷二百五；迷恋阿宝成鸟人，冥王起死入魁伍。
曹州富豪李诸生，残忍灭弧祸及身；忍恨狐仙大仇报，自斯李家不留根。
莆田佳丽林四娘，夜夜缠绵宝鈅床；前世今生几多恨，鬼腔婉转亦断肠。
太史遭罹魅狐缠，游医献药解急难；何如壮硕嫪毐器，尽灭骚狐似等闲。
贾商泛海浪滔天，开眼舟泊卧眉山；煮虎烹鹿强为侣，夜叉窝里熬华年。
史家有女名连城，一转秋波媚乔生；爱富嫌贫连理散，真情感天出幽冥。
商家有女商三官，为报父仇改容颜；护佑神灵诛恶暴，闺中豫让也心寒。
男儿智勇农家郎，为报父仇毙三狼；夜伏田间待狼至，胆识俱备于小江。
家豪客聚酒杯声，运去朋飞似路人；杜渐防微宫梦弼，男儿自立瓦成金。
八哥巧舌骗王侯，人渺鸟飞独自愁；世道古今操术者，几多鸽子影难留。
沧客嬖狐家口亡，多亏海石仙术帮；白毛拔去原形露，法力无边吕纯阳。
妖狐灵性称圣仙，洞九迷色被狐缠；先觉先知谁敢犯？时常助主度难关。
云鹤去读操贾业，旅遇雷曹报饭德；梦里摘星降甘霖，善行子孙金榜列。
百姓穷潦少衣食，朝廷走马搜促织；千方极尽竟奢华，独忘根基轻得失。
苍天不仁降蝗灾，县宰忧民跪祈哀；老妇蝗神牝驴至，多亏饶舌柳秀才。
滨州秀才羡富豪，老狐相与文字交；秀才厚颜求阿堵，钱雨游戏顿时消。
狂妄曾生意气豪，黄粱一梦宰皇朝；翻云覆雨千般恶，地狱人间罪难逃。
浪荡冯生惹祸灾，多亏丽狐巧安排；丽狐辛娘名十四，仙榜列名渺尘埃。
人行旅途须提防，酒色机关蜜语藏；陷阱圈套随处有，古时名之是念秧。
济南道人知何名，变幻魔法举座惊；妖术无中能生有，一湖菡萏笑金陵。
繆生善谑称酒狂，豪饮三杯必骂娘；醉后醺醺归地狱，食言阿舅命又亡。
丽狐魅人只为钱，古往今来举世然；惟有鸦头解从一，青楼何处无勾栏。
封范双骄美容颜，古来同病自相怜；嫌贫爱富酿灾祸，起死回生谢封三。
布客途逢短衣人，询知鬼狱使勾魂；修桥补路可延寿，欲报私恩莫呼名。
陈生恻隐救龙灵，遇险洞庭得佳姻；善报缘自心仁德，世间万事有果因。
莲花桂府一窝蜂，巨蟒侵巢托窦生；窦旭营巢群蜂至，情思梦幻萌于中。
绿衣女子绿蜂腰，夜伴书生咏嗡嗡；误落蛛丝命将尽，破窗书谢夜色中。
龙门谢子少德行，途遇野狼强欢欣；黎氏花言杂巧语，引狼入室惨祸生。
痴迷堪舆宋侍郎，葬地搜寻牛眠岗；二子相争世人笑，何如女子见识强。
西山成爻擅妖术，纵狐作祟奇货居；益都岳家被狐苦，瓶挂满壁胡大姑。
狼随屠者缘肉香，智慧屠人斗贪狼；假寐惑人术狡诈，难逃技穷一命亡。
张生爱鸽广搜求，感动鸽神夜与游；长者问鸽因官贵，异鸽竟成盘中馐。
商氏兄弟隔墙居，弟贫兄富亦何如？兄听妇言残手足，弟广胸怀抚遗孤。
朱生戏谈陷冤狱，审案昏官亦糊涂；幸有周仓附体神，几多灾祸自口出。
鹏云丧妻会幽冥，鬼意缠绵妒心存；旧妇新人争床笫，果然桃杙可断魂？
水洗藜藿祛嗽痰，伤寒可用污垢丸；莫言急中无妙计，多少名医似张韩。
梦里宫阙尽虎狼，焉知禽兽居庙堂；为官不为民做主，小命难逃鬼无常。
万历宫中鼠吃猫，狮猫斗鼠有高招；鼠奔猫避鼠渐疲，制敌瞬间鼠魂消。
贪心不足济宁人，野外徜徉遇药僧；一丸房中丹药妙，三成不足终废根。
绩女丽狐实佳人，七旬老媪亦动心；费生倾产得一见，离却情窟早抽身。
羊姓金多贿冥王，方平凄惨罹灾殃；阴间阳世钱当道，幸有公衡杨二郎。
奉雉才高榜无名，仙郎导引夺魁文；无聊惭怍深山去，回首忽忽百年身。
子才爱菊遇陶君，陶姊清雅名黄英；姐弟佳品金陵种，千杯豪气醉陶人。
彭城玉柱书痴郎，怀抱诗书入梦乡；天下好事书中盼，焉知书外功夫强。
闽祠悟空大圣灵，许盛无知亵渎神；豪爽耿直获神佑，世人谁见筋斗云？
教官耳聋赖狐听，狐别无依嘲笑频；学使燕坐关说备，房中伪器靴中呈。
士人赴试遇三仙，谈论文章醉酒酣；文气醺醺蟹蛇味，携入闱场中解元。
黄生寂寞入花丛，绛雪牡丹香玉红；花鬼花神重情意，缠绵悱恻难耐冬。
周生恣肆弄亵文，狎谑碧霞泰山神；神怒施灾三命丧，文章淫嫚必殃身。
聊斋莫作鬼狐看，字里行间起波澜；热血一腔自挥洒，诙谐史笔说柳泉。
（2017年12月8日-2018年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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