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我在北街收购站加工鸭毛 1960年是全国人民生活最困难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暧是常态,。当时人都把猪吃的米糠、老菜叶、野菜都吃光了哪里还能養得起猪,所以我爸他们屠宰场也解散了。粮食部门把谷壳用机器磨得细细的名之曰:“淀粉”供给城市居民,还要用粮食本才能卖上。居民们把这谷壳粉拿来做窝窝头吃,虽然吃到嘴里不但发苦,而且还满口钻一点不好吃,但是总比饿着肚子强啊! 那个年代不知怎么搞得物资极度贫乏,什么东西都是要凭票供应。 我爸厂里的大部份工人都回家了,我爸没回家。屠宰场解散了以后在北门附近开了一个收购站,专门收购鸭毛、鹅毛、羊皮、牛皮、兔皮等。我爸被调到这里,里里外外就是他一个人,因为那个年代喂家禽家畜的本来就不多,所以业务量不大。有人来卖这些东西,爸给称了重,平等级,决定单价,然后开好三联发票 ,让他们出城到原屠场去找会计领钱。我爸把这些收到的鸭毛、鹅毛晒干,筛净,打包,装车送到成都外贸收购站。收到的牛皮,羊皮等就直接送到北门外的皮革厂去。 由于收购站只爸一人,这些事情就需要人帮忙,只有请临时工来做,我和妈妈就常去给爸爸打工,厂里规定临时工8角5分一天,一天8 个小时,加班另算。最难受的是晒鸭毛,那些从乡镇送来的鸭毛,又脏又湿,臭气熏天,我和妈把鸭毛用板车拖到屠场里去晒,我们用手把一坨坨的鸭毛撕得碎碎的摆在地上,那个臭味让太阳一晒,熏得我连黄胆都吐出来了。晒了一会儿还要翻翻不然晒不均匀不会干。 正是烈日炎炎似火烧的季节,头上烤着,脚下的热气透过胶鞋烫得脚生痛。我忍着恶心拿竹扒翻着鸭毛。浑身冷汗淋淋,忽悠觉得一股冰冷感觉从心头往身体四周漫延开来,脚下发虚像踩在棉花上,刹时间天地一黑,四面突然寂静无声,身体站立不住直往地下坠去,我失去了知觉。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惠芬!惠芬!你醒醒不要吓妈啊!”慢慢地我感觉到 妈妈一边哭着一边在剧烈地摇晃着我的身体。心中有一股小小的热感在心头慢慢扩散,我又活过来了,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哭得那么伤心,心头不觉一热我妈还是爱我的。 见我醒了妈赶紧给我喂点开水,吃点“淀粉”窝窝头。从此以后只要是晒鸭毛,妈就要提醒我,心头难受就赶快到阴凉的地方呆一会儿。 晒鸭毛不好受,筛鸭毛更不好过。筛鸭毛是把晒好的鸭毛放在竹筛内一边用手翻动,一边捡去各种杂质。一翻动鸭毛,其中的灰尘、鸭绒四面飞舞,大热的天我和妈全副武装,戴着帽子、口罩,套着袖套,觉得闷热难当,臭气和无孔不入的灰尘、鸭绒钻到我们的眼睛里,口腔里,鼻孔里甚至连耳朵里也装得满满的,天天下班洗澡洗头,连吐出的口水也是黑的。有一天我正在筛鸭毛,忽悠觉得全身发冷,并且越来越冷,不一会儿全身体发抖,牙齿打梆梆。我妈吓得赶紧叫来父亲,爸一看就说这是“鸭毛风”,洗个热水澡,睡半天就会好,我妈赶烧了一大锅热水,我洗了澡,睡半天果然没事了。那年我1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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