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公沱

狼烟诗影 · 发表于 2018-11-20 11:08

                                                                        单公沱
                                                            作者 / 狼烟诗影

  初夏，古镇的雨水渐渐多了起来，那两条从山中轻轻流来的溪水，在古镇的中央“单公沱”交汇，形成一汪碧潭，再从古镇出发，轻轻，静静地流向东南的磨子河而去。那些花，那些树，在雨水的滋润下，绿柳成荫，洋洋自溢。阳光也不再那么懒散，常常那不拉多就来个热烈的拥抱，古镇上的人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烘烤得钻进自家屋子里去了。那些闻名而来古镇的远方游客，只能躲到河边的柳林下，让河风沐浴，有的钻进茶楼里，借机品尝一碗古镇山中採摘下来的薪茗，有的干脆一面品茶一面玩起牌来。

  古镇离我家很近，我们家几乎就挨着古镇。儿时代，就在这个古镇旁边长大，也在这个古镇读书。童年、少年，就在古镇度过那最美的时光。古镇，也是我和我的同伴们成长过的地方，那些成长足迹，也许那个学生时代，那里曾留下我太多的故事，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说起 “单公沱”，那是古镇的一处风景，在两溪交汇处，古镇因“单公沱”的水而骑立于近三千年的历史文化。春天里，“单公沱”的水碧波荡漾，碧绿碧绿的，清而透明。两溪在“单公沱”交汇之后，原本清澈透明的水忽然显得不再那么透明似的，水变得黑黝黝起来，有点深不可测的感觉，据说水深可达十米，但也没有具体的标尺，可是，一到夏天，“单公沱”依然是同伴们洗澡游泳的好去处。不过，去那里游泳的事不能让老师和家长知道。问题是我们读书的学校就在“单公沱”旁边上，由于这里是两溪的交汇，形成了三岔河，又分别在交汇的三岔河进出口处有三座廊桥。盖得像寺庙一样的廊桥，房顶看起来有点张牙舞爪，飞肩桃角，又有点破旧不堪，脚下那些铺在桥上的木板，很多都不知啥时候被历史的沧桑磨沥过，从那些大大而破烂不堪的小小洞里，就能看到桥下流过的河水，也能在初夏里看见游在水面那些成群的各种鱼儿。

每年夏天的到来，那里也成了游泳的天堂，看着那些古镇上的大哥哥一个个站在廊桥上，一个翻滚，在跳进“单公沱”的那一刻，小学生时代的我们，或在中午学，或在放学之后，只要看没有老师在“单公沱”边的两座廊桥上监督，像我们这样的男孩，就会偷偷脱了衣裤，跳进“单公沱”去游泳，也会专门留一两个不下河游泳的在岸上放哨，或同学，或伙伴，也一直抱着我们的衣裤，为的是防止老师突然到来，看见了就会收缴我们的衣服裤子，如果被老师发现，就会被喊到学校进行严厉的批评和惩罚。之后，再把我们交给家长，那时，会少不了被各个家长严厉训诉，轻则被训诉惩做一些劳动一类的事情，重则直接当着老师的面被暴打一顿，有些同学这不是一次两次了。因为，夏天时节，和几个或者众多读书的伙伴们，脱得光溜溜的，一排排站在廊桥上，喊着，一、二、三，一起齐身跳入桥下“单公沱”的情景。那感觉，实在诱人。

  记得有一次，那时，在读小学五年级，十二岁大小的我们，放中午学时，吃了中午饭之后，看时间还早，看看没有老师监督，就约了十来个同学去“单公沱”游泳，大家刚刚站在叫“桥楼子”的那座离河五米高的廊桥上，齐身跳了下去，当一个个刚刚从水下冒出来的那一刻，就听见桥上许多人大声喧哗，原来，就在我们大家跳下去时，刚好碰上几个老师出来看见，就立马收缴了我们的衣服裤子，由于帮我们抱着衣裤的也聚精会神的看我们跳下去，没注意老师的到来，也一个也没跑掉，而且直接就都拿学校里去了。因为学校操场前的校门离廊桥就只有五六迷距离，没得说了，又是一次老师严厉的批评和惩罚。关键还是我们十来个同学都已经没了再能穿的衣裤了，只能光溜溜的跑进学校，接受老师的批评惩罚，真是丢人又出洋相.......到了学校，学校操场上的几百学生看见了，也帮着起哄。后又被班主任老师和校长喊到老师宿舍的四合院天井里，接受批评惩罚，批评之后的惩罚是依然不给衣服裤子穿。然后上课的铃声响了，依然不准去上课，光溜溜的就只能蹲着，头顶烈日，就在那四合院里抄写五百个字。一节课完成，并要每个人都得写保证书，不得再犯。下午放学，被老师亲自把我们带回家交给家长，之前几次老师只是写一张条子告诉家长，而这次老师亲自和我们一路回家，并要家长向老师学校写保证书，以后不得再犯。那次是深刻的记忆，至今记忆还在，忘不掉了。

  和我一路回去找家长的老师是城里人，一个刚刚调到古镇不到半年的漂亮女老师，据说，刚刚在师范学校毕业的，看上去大不了我们多少，感觉还有点孩子气的美女老师，不过，全班同学都非常喜欢这位新来的美女老师，主要的这位美女老师看上去未语先笑，平易近人，讲课大家都能听懂。记得那次老师送我们回家，是要告诉我们家长，夏天去古镇河里洗澡游泳，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要是出事情，学校负责不起，要求家长签字，在学校的学生偷偷出去游泳洗澡，出事情，学校不负责。

那个下午，我妈看见老师和我一同到家里，知道有事情，连忙招呼老师在客厅里坐下，泡了一杯茶递给老师，可能是老师不会喝茶而始终没喝过一口。我妈说去做饭，由于老师坚决不同意而没去做。教我语文课的班主任老师，我妈是见过的，所以，说起话来一点也不拘束。老师也开门见山地把我们数十个同学中午饭后偷偷去河里洗澡的事，一一说了。埋头不敢看老师和妈妈的我，心头那根弦也七上八下，知道理亏，不敢有任何申辩。可奇怪的是，当时我妈并没有立马训诉我的意思，而是很温情的让我向老师道歉，保证让我在学校读书时，没有老师组织，再去古镇河里洗澡，这下我放心了。我也真诚的向老师道歉，并保证不再去“单公沱”洗澡。自己知道，要是父亲在家，决不会就怎么简单的答应而收场。

  其实老师也不了解古镇历史，对于“单公沱”的故事，就更不知道了。当时，老师也向妈妈问起古镇的一些琐事，妈妈就向老师介绍起古镇的历史来。妈妈说古镇有近三千年的历史，那些古镇周边山林中的古墓群最早就有北魏的，特别是西汉的古墓群，墓室十分豪华，农民挖出来陪葬品十分精制，墓室擘画也阵容强大。离古镇不远的石笋山摩崖造像，那些石刻群也是唐代的，还有那一棵千年古柏，山下也有古楠树，是古镇历史沧桑的证明。关于孩子们去那个洗澡的河。叫“单公沱，”那个沱，水特别深，有几丈深吧？听说大人们都很少去那里洗澡，因为那个叫“单公沱”的有个神话故事。相传，清代古镇不叫大同乡，叫“陆甲镇，”清朝被推翻后，古镇在民国时期更改为“大兴场，”全国解放后，古镇又被更改为现在的“大同乡。”古镇老街几经千年战乱，目前看到的房屋多为清代的，极少数是明代的。虽古镇老街时间不长，但老街下面这片土地可是经过千年雕琢过的，所以，住在古镇周边历史名人，孔子的后裔，陶渊明后裔，张良后裔，才会选择在这有灵气的古镇居住下来，老师也说这古镇有历史文化和人文文化，是有灵气的地方，很喜欢这个古镇。

  我的老师虽然是语文课老师，对于地方历史她并不知道。所以，她听我妈讲的这些古镇故事，听得是聚精会神，不时问问这问问那。我妈之前还未讲完的“单公沱”，老师又问了起来。我妈就又开始讲开了。

相传，两百多年前，古镇来了一个当地人说姓陈的“单公，”“单公”，在我们这里的意思是专门为古镇农家有请道家做法事，驱神收鬼，和结婚的、殤葬看日子的，是一位特别传奇的地师先生。传说这个姓陈的“单公”先生刚刚到古镇时，很穷，衣着破烂，又脏又臭，不知道他来自哪里？哪里人都没人知道，问他，他也笑而不语。起初在古镇摆地摊算命，谁知一算一个准，这样，在附近相连古镇中，名噪一时。几个月下来，每到逢古镇赶场天，来自四面八方请他算命的就有有二百多人。不是古镇赶场天，他就去农家做一些法事，驱神弄鬼之类。也给一些农家看一些殤葬墓地，也给农家一些婚姻嫁娶算定一些黄道吉日。尤其在给几个殤葬看地方面传为神话。

传说当年古镇边上，有一贫穷人家，儿子的父亲死了，因无钱买棺材，他父亲好几天也没能下葬。刚好，这个姓陈的“单公”路过，看见了，就进屋去说，不用着急，你家厨房有一水缸，你搬开，下面三尺深的土中埋有二百两银子，你挖出来用七两买棺材，二十两办酒碗，请人帮忙把你父亲埋了，我收你三两银子跟你父亲看一处风水宝地，等你过七七四十九天，就会有人找你合伙做生意，你再把你剩下的一百七十两银子一齐投进去，三年之后，你便成为古镇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不过要多做善事，如不？你就没有后代而绝子绝孙......这一说，就在当场的邻居都将信将疑。在场的一邻居说道：“如真是有，我们帮忙挖出来就是。”可是这姓陈的“单公”却说：“别人去挖不到，非要他自己去挖才能挖得到。”这话一出大家半信半疑，有的听说他们家那个破水缸下面埋有二百两银子，就去动手搬开水缸。这“单公”说道：“主人家还没有答应他的要求，你们去挖是挖不到的。”众人不信，还能等么，就搬水缸的搬水缸，挖的挖，在水缸下面挖了四尺深也没有挖到什么二百两银子？大家都说这“陈单公”在骗人？“单公”又说道：“我不会说假话，主人只要答应，听我的安排，就会挖到。”这家死人的儿子却说：“你要给我家父亲看墓地，要三两银子太贵了吧？一两二分行不行，别的先生是收这个价”？这“单公”一听，说道：“一分都不能少”。主人想想说：“好吧，答应你。”随即去挖，主人早就看到，已挖过的地方根本就没有银子，就随便在侧面挖两下，没想到“咚”的一声，似乎碰到一个什么东西，随即又挖两下，一个木头箱子露了出来，箱子在地下不知埋了多长时候，很多处木板都烂了，已经看得见里面的银子闪亮闪亮的。众人大喜，一下热闹起来。主人即按照这姓陈的“单公”所说完全照办。短短的两天，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在古镇传开了。

果然，在主人父亲死去埋葬后，刚刚过七七四十九天后，他家里来了一人，找到这个姓侯的，说：“你这地方是好地方，你能不能把你家这屋子和院垻出租给我，多少钱你开个价？”这户姓侯的之前听“陈单公”说肯定是深夜来了.......就说不出租，你做什么，我们可以合伙做。来人说：“怎么合伙？这个本钱很大，你除开要出房子庭院，还要你出一百五十两银子，你有么？”这姓候的说“有的。”来人听说对方有钱，就说：“好。那合伙就合伙。”就这样，姓候的叫候松柏的人，就把他剩下一百七十两银子中的一百五十两银子作为合伙资金，在后来三年的投入中也用完了他剩下的二十两银子。

他们合伙，在候松柏后面山下，从古镇上游流下来的河上，三年中，陆陆续续四公里的河上修了十座“水磨，水碾。”另外把之前别人修的另外十座“水磨水碾”也一并买了下来。因为那个外地来的人看到了古镇这一条河的商机。而在当时，古镇西北面的大山里是盛产煤炭之地。在天府之国的西川坝子的西南附近，有邛州府，浦江县，新津县，名山县，大邑县，这里州县所需要的煤炭运运，必须途经这个古镇，每天有三千以上专门从事背煤炭人，每天供应这些州县府所需煤炭。而这里又有一姓张的人家，是这里的大粱户，根说他们家在外面有三千亩田，每年收租时，谷子，玉米常常会有长长的马运，也要运好几天。所以，常年有玉米，谷子之类的粱食出售。恰好从古镇流经这里的河水，落差也大，适合于简单筑堰，修建“水磨，水碾，”而在当时修建水磨水碾是当时最快稳定的赚钱方式。当时的人都有一句民间谣说：“家有千万，不如有一水磨水碾转转。”这三千之众的背煤人，挣钱以后必然在这姓张的大粱户家买玉米，谷子之类回去吃，而这些玉米，谷子需要“水磨，水碾”的加工，回家才可以吃。这样，这个经“陈单公”指点叫候松柏的人在七八年的时间里，便成了古镇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可惜这个叫“候松柏”的人是有钱了，但非常吝啬，他周围有人因病太贫穷无钱医治而死，他也没那个善心去救济。虽然娶了几房老婆姨太，仍然没有自己的亲生而女。只得去别人家过寄一个儿子回家，领养来的儿子也不争气，抽那个什么“大烟，”面容因吃那个大烟吃像死人一样难看，别说男的看见都害怕，女的看见就更害怕了。也没女人跟着他儿生活。

后来，这个叫候松柏的人年时已老，去成都青羊宫要会什么神仙，想要神仙指点一下为什么他挣那么多钱却没有儿女，没后人去继承他巨大的产业？听说在成都没见着什么神仙，在回家途中，受一老头劝说，自己活不了几年了，儿子大烟鬼，吃那个大烟吃得像死人，不如把钱拿出来做一些善事，让后人能记住你的好。候松柏一听，不错，就这样办。

回家以后，他拿出来的钱，买大量的青石板，从古镇铺向三十公里外的“新场古镇和桑园古镇。”另外在我们古镇修了一座特别高的石拱桥，在当时的川西，算得上是第一高的石拱桥了，就建在“单公沱”上两溪的入口处。有个民谣说：“松柏号的人银钱多，平路也修成爬坡”。（松柏号）指的就是“候松柏”这个人。后人评说这个候松柏在挖银葬父时答应听“陈单公”的有钱之后多做善事，而候松柏有钱之后太过吝啬，没做过善事，落得那个后果。

后来，这个叫“陈单公”的人又做出来一个惊人的事情，专门为贫穷农家看风水宝地让古镇很多人反贫为富。还有一当时个惊人事情，就发生在这里。一天，邛州府城里来了一恶霸，找陈单公，要为他死去的父亲看风水宝地，陈单公知道此人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就随便惩罚一下这个恶霸，专门为他父亲寻一处多伤多病的风水之地，恶霸父亲下葬七七四十九天后，这恶霸全家上下就多人生病，恶霸怀疑是这“陈单公”的法师故意害他全家，就杀气腾腾的来到古镇，要缉杀这个“陈单公”的人。当时，陈单公早已知道这个恶霸会他父亲死后的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全家都出事，会来找他或杀他的。等到恶霸来到古镇，陈单公告诉恶霸，是他故意害他的，因为恶霸之前害死了不少人，这就算是惩罚除恶。这恶霸一听，哪里饶得过陈单公，就进行追杀。这时，陈单公不知从哪里弄那一只大公鸡，立马骑在大公鸡的背上，大公鸡张翅膀就飞起来，飞向古镇廊桥下三岔河中央，那恶霸逮不着他，就在岸上就放飞镖去杀陈单公。谁知飞镖飞过去，那大公鸡翅膀一扇，飞镖就掉到河里，恶霸放完了所有的飞镖，也没伤到陈单公一点皮毛。恶霸见伤不到陈单公，就派人在古镇三岔河周围一直守着，一直到天黑，陈单公始终骑在大公鸡的背上不上岸来。后来天黑得看不见了，有人便打着灯笼，火耙，依然围在古镇三岔河周围。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岸上的人没看见骑在大公鸡背上的陈单公了，也不知道陈单公是和大公鸡掉水里淹死了，还是骑着大公鸡飞走了.......至今，这个陈单公这个人，死了？还是没死？都是一个谜。也没有人知道陈单公是哪里人？从哪里来古镇的？也没人知道......

  老师和我都听我妈讲故事，不知不觉天也黑了，由于听故事听得投入，老爸不知啥时间回来做好晚饭的也不知道。也是由于听故事，老师也只能在我们家吃晚饭了。晚饭间，老爸补充说，后来，大同古镇的三岔河，大家都叫“单公沱”了，也叫“陈单公沱”，如果天气晴好，“单公沱”的水在清亮的时候，站在廊桥上，能看见“单公沱”下面隐隐约约有被淹没的房子，那房子的轮廊能看得清清楚楚。仿佛那个叫陈单公的人，就住在水下的房子里。

晚饭以后，爸妈拿着手电筒亲自把老师送回学校，还保证不再让我去“单公沱”洗澡。其实，之前并没有听老爸老妈讲过这个故事，只是知道我们偷偷去洗澡的古镇三岔河叫“单公沱。”不过，我听了我妈的讲的故事之后，我害怕了，害怕那个叫陈单公的人就住在“单公沱”下面的水里，水下面不是还有他住的房子吗.......所以，很多年以后，我任然觉得“单公沱”是如此的神秘。有时去古镇，也会在不经意间想去看看深不见底的“单公沱，”水下面是不是还看得见有房子的轮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