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年爬拖拉机的那些事儿
人生路漫漫,每天都有下一站
——题记
邓四平/文
“拖拉机,四个脚。爸爸妈妈在工作,星期天来接我,接我回家吃苹果。苹果香,苹果甜。我到银行去取钱,银行的人在开会,毛主席万万岁。银行的人在学习,万岁万岁毛主席。”
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至今,转眼之间,30多年时光转瞬即逝,而这首我们小时候几乎天天吟唱的童谣,至今依旧常常萦绕在我的脑海里,让人情不自禁地就回忆起了往昔岁月爬拖拉机的那些点点滴滴的往事来。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老家蓬安县永兴公社的农机站里有两辆拖拉机,一辆大拖拉机,还有一辆手扶式拖拉机。开大拖拉机的人名叫袁隆兴,因为脸上长有麻子,所以人称袁麻子。开小拖拉机的人叫罗昌发。如今两人都早已不在人世。
记忆中,那时的大拖拉机,现在想来,其实也不很大,车身高约大致两米左右。车头前面有四个车轮,前面两个车轮小,后面两个车轮大。车头右前上方有一根一米多高的大铁皮烟囱,车头上没有车棚,车头靠后有一个直径尺余大小的方向盘,方向盘后是一张椅子似的座位,司机就直接坐在椅子似的座位上驾驶。车头后面有一个A字形的铁挂钩,拖着高约两米左右的木板车厢,车厢下面也有四个车轮。当要开动大拖拉机时,司机便会从他的座椅下面取出一把Z字形状的铁摇手,走到拖拉机的车头前,将摇手插进车头前的一个圆洞里,然后右手紧握摇手铁臂,弯腰弓背,牙关紧咬,整个身子都跟随着摇手剧烈地摇晃起来,几乎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车头上的铁烟囱“突突突”地冒出滚滚的黑色浓烟,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满头大汗的司机于是如释重负地取出铁摇手,面露微笑地爬上车头上的座位,手握方向盘,得意洋洋地驾驶着拖拉机,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一路绝尘而去。
而那种手扶式拖拉机相对于大拖拉机来说则要小上许多,整个拖拉机的车头四四方放的,就像电影里见到的一只巨鳄一般,车身高约大致一米左右,前面两个车轮,车轮上面便是车头,车头后面连着A字形的长长的两只铁臂,每个铁臂顶端都有鸭舌头似的手刹,铁臂的中间是“工”字形的可以上下左右换档的档位离合器。铁臂上面有向前伸出可遮风蔽日的车棚,下面便是司机驾驶座的长板凳似的座位。后面是车厢,也不高,顶多不过一米有余。因为小拖拉机A字形状长长的铁臂,貌似那时村里人拣拾狗粪用的一种竹器,因此人们又习惯地将这种手扶式拖拉机称其为“狗粪刮刮”。
那时候,公社农机站的两辆拖拉机常常要去到20里路远的兴隆区供销社拉肥料、盐巴等等各种货物,村里的农民们也常常到兴隆去赶场,和拖拉机司机关系要好的人,就可以直接站到拖拉机的车厢里,甚至可以一左一右的坐在司机两侧的座位旁一路驶往目的地。即使和司机不大熟悉,也丝毫不会影响顺路搭车。拖拉机在路上行驶之时,隔着几个山坡便能听见其“突突突”巨大的轰鸣声,因此根本用不着任何人事先通知,赶场路上的人们便知道公社里的拖拉机要开起来了。于是,人们便下意识地故意放慢脚步,专等车子经过。当拖拉机经过之时,人们便大喊着“师傅,停一下,我们搭个车!”开拖拉机的人根本不予搭理,继续驾驶着拖拉机头也不回地往前冲。顿时,人们竟然潮水一般地跟在拖拉机后面追撵,跑得快的人一个箭步便纵身跃上了拖拉机的车厢里。有的人两手攀上了拖拉机车厢后门,两脚还在地上猛跑,一边跑一边用脚往地上猛蹬,然后将整个身子扑上车门,仿佛鸭儿扑水似的往车厢里扑腾。更为甚者,还有人为了爬上拖拉机,居然将身后背的空背篓大老远地像投掷手榴弹似的先扔进车厢里,然后才一路猛跑,追撵上拖拉机,爬进车厢里。爬拖拉机的人越来越多,不堪重负的拖拉机像老牛拉破车似的一路哮喘,司机见势不妙,更是加大马力在路上狂奔,以此来甩掉爬拖拉机的人。于是,很多人就这样在烟尘滚滚里被远远地抛在了车后。没有爬上拖拉机的人,便在车后唉声叹气地骂骂咧咧,爬上了拖拉机的人便站在车厢里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有时候,气愤的司机也会停下车来,将车厢里的人全部赶下车去。当拖拉机重新开动时,人们又会争先恐后潮水一般地重新去爬拖拉机。开始爬进车厢之人又会有很多人没有爬进车厢,被甩在了车后。一路不断地淘汰,于是拖拉机的负担也就相对地减轻了许多。
小时候,我们也常常去爬拖拉机,爬上了拖拉机,两手把在司机座位后面的车厢门板上,高高地站立在车厢里,任凭拖拉机一路狂奔时带动的疾风吹拂头发。站在车上左顾右盼,怡然自得,仿佛自己就是得胜的将军在检阅军队一般。有时候,司机突然紧急刹车,回头朝着我们一阵大骂,于是,我们又吓得仓皇跳车如同鸟兽散。当拖拉机重新开启之时,我们又会偷偷摸摸地重新去爬拖拉机。有时候,为了不让司机发现,我们竟然能够吊在车厢门板之后,享受乘车的无限乐趣。司机发现后,我们便又跳车逃走,车子重启,我们又重新吊了上去。
其实,小时候爬拖拉机,我们也总结出了很多的经验,就是要在公路上坡的地方去爬,那时候,拖拉机的速度最慢,爬拖拉机也就最为容易。
其实当时永兴场上,除了这两辆拖拉机外,后来,在1980年左右,永兴观音堂村的退伍转业军人唐中烈在永兴公社电影院放电影时第一个买回了一辆山城牌大汽车,但是我们从不敢去爬他开的汽车,这并不是因为这个山城汽车的车厢门高的缘故,主要是这个唐中烈性格脾气很暴躁,他一发现有人爬他的汽车,就会马上停下车子,然后像发疯了一样的从驾驶室里跳出来打人,我们害怕挨打,自然也就不敢去爬他开的汽车。在八十年代初,永兴街上第二个买回汽车开的人名叫曹国轩,这个人性格脾气比较温和,因此我们就常常去爬他开的车。有一次,他在永兴粮站上面的氨水池边倒车时,车子竟然翻到了崖坡下,我们见势不妙,迅速跳车,幸好跳车跳得快,不然我们几个爬车的小伙伴也许就在那次翻车事故中丧了生。从那以后,我们都认为曹国轩开车的技术不大行,因此很少再去爬过他的车。
如今,很多年一晃而过,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早已司空见惯并不足为奇。不过夜深人静之时,我依旧常常回忆起那时候爬拖拉机种种有趣的点点滴滴来。很多时候,细细想来,其实人生何尝不似一场爬拖拉机的游戏,善于抓住时机和运气好的人就爬了上去,不善于抓住时机或者运气差的人就落了下来。爬上去的其实大可不必哈哈大笑,爬不上去的其实也大可不必哎声叹气。爬上去的人有可能被撵下车来,没有爬上去的人下次又有可能会重新爬上车去。
人生路漫漫,其实,每天都有下一站。
作者简介:邓四平,男,四川蓬安海田人,生于1974年5月15日。西南大学汉语言文学大学本科毕业,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邓小平故居陈列馆馆员。从1989年至今已在《中国教师报》、《中国旅游报》、《青年作家》、《四川日报》等各级各类报刊发表文学作品400多篇,新闻稿件上万篇,计数百万字,曾在南充电视台《南充人话南充》讲授《历代名人与蓬安》6集电视专题节目,作品多次获得国家、省、市各级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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