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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水]秋叶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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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3 10:22 | |阅读模式
秋叶静美
   ——怀念叶蔚林先生
  
  
   丘脊梁
  
    获悉叶蔚林先生远去的消息,是在2007年第一场大雪的午后。此时,先生已安息一月有余;此时,鹅毛大雪,正在窗外漫天飞舞。
    先生怎么就走了?先生不是说还要再给我寄一些稿子来的吗?先生上次寄来的那篇手写稿,我都还没来得及寄还呢,先生怎么就走了!
    我与先生的交往,其实并不算多,时间也不太长,前后大概就三四年吧。而且我们见面的次数少,面谈的时间少,只是通信较多、通话较多而已。但就是在这有限的交往中,先生那如秋叶般肃穆、静美的风骨,却已永远地烙刻到我记忆的深处。
    2003年初夏的一个傍晚,著名作家姜贻斌先生打来电话,邀我一同去看望来长沙小住的先生。于是一同去。我们从蔡锷路打了一个的,七弯八拐找到解放西路的一所公寓,爬上17楼,姜贻斌重重地擂了一通门,然后又粗着嗓门从“叶老师”、“叶公”一直嚎叫到“叶蔚林”,门仍然没有打开。姜贻斌着急地说:这个聋子,只怕又在入神地思考世界革命大问题了。摸出手机,打通电话,门才终于开了。先生穿着宽大、朴素的白色棉布衬衣,静立一旁,满面慈容地迎我们进门。他身材高大,体格魁梧,一如他的文学成就。瘦小的我,望着眼前这位名震文坛的老前辈,心中顿生肃穆之感、景仰之情。
    先生的寓所很干净,也很安静。电视机开着,音量竟然是零——先生耳背,只须看画面和字幕就行了。姜先生粗着嗓门介绍我:这是湖南日报集团《家庭导报》的副刊编辑小丘。先生慈祥地点点头:鲁老师还好吗?鲁老师?您是说湖南日报文艺部的鲁安仁老师么?先生又点点头,几十年了哦,一直都叫她老师。她那时给我编稿,还是个小姑娘。我立马为先生的谦虚和对编辑的尊重而感动。先生是上个世纪30年代生人,建国后不久就登上了文坛,如今更可谓是大师级的人物,几十年了,仍能始终如一保持对当年编辑的友情和尊重,真是难得。想想如今某些牛皮哄哄自称著名的作者,真是太浅薄太可笑了!
  我充满敬意地对先生说:您的获过全国优秀中(短)篇小说奖的《在没有航标的河流上》和《蓝蓝的木兰溪》,我十几岁时就读过,写得真好!先生望着我,听我说,满脸平静,一言不发。姜先生提示我:加大音量加大音量。我正准备遵照执行,先生却说话了:我听到了。旧事啰,不值一提。我又一次为先生的谦虚和平静而感动。他的这种谦虚和平静,让人感到一种大美,一种品德的大美,一种人格的大美。
    看到我和先生谈话很吃力,姜先生主动过来接班,高声问他失眠好些没有,劝他多出去走走。先生说仍是整晚整晚不用睡觉,心里闷。末了便央姜先生多给他去弄些安眠药来。姜先生告诉我,先生现在年近七旬,眼花耳聋,老伴又刚去世,子女不在身边,现在住的房子,是先生的儿子从一个大书商那里租来给他住的,一人过得甚是孤寂,加上失眠,情绪很不正常。姜先生怂恿我向先生约一个专栏,以便让他做点事转移注意力,同时也为自己的副刊增添几分亮色。
    我向先生约稿了。先生起初不答应,说几年来不论谁约稿都不写,老了,怕写了要不得让人为难。后经姜先生劝说,他答应下来了。
    四天后的清晨,我接到一个电话,叫我丘老师,我问是谁,回答说是海南的老叶。我一惊,哎呀,是先生!我忙说,叶老师,您叫我小丘吧。先生说,那怎行,你是我的责任编辑。经我再三要求,他终于同意不叫我老师,但也不叫小丘,叫老丘——那时我刚满30岁。他说,老丘,专栏稿子我写好了,麻烦你过来拿一下。
    我和同样年轻的文萃报编辑苏君来到先生的住所时,茶几上已摆好了热茶、水果、花生和厚厚一叠的稿子。看到这些,我心里很是感动和欣喜。我拿起稿子翻看,这组名为《山中杂记》的随笔共十章,每章1500字左右。也就是说,四天时间里,这位快70岁的老人写了15000余字。这是年轻人都较难做到的。当时我对先生简直是钦佩至极,先生打断我夸赞他的话说,先看稿子吧,说不定还用不上呢。在我看稿子时,先生搬个小板凳坐在茶几对面,其神情俨若一等待老师评卷的小学生。看到我只草草翻一下便说好,他很不放心地说,如果不适合,千万别勉强。老丘,老苏,你们要多提意见啊。
    先生这组文章写得很好,但凭心而论,并不适合《家庭导报》“生活随笔”副刊那种时尚、新潮、前卫的风格。为了能让先生的专栏顺利通过,我回去后赶紧写了一个近800字的发稿说明,呈送领导。不久,《山中杂记》专栏便正式推出,首篇《苍鹭,苍鹭》发表当月,即被《读者》、《青年博览》转载。很多文友打电话给先生祝贺,为他宝刀未老而高兴。先生一发狠,之后又继续给我写来几篇,遗憾的是,我全部没用,退还给他了。
    退稿并没影响我与先生的交往,他仍是经常给我写信、打电话。还多次请我去吃饭,每次吃饭,一大桌人,有著名的作家,也有叫不出名字的文学青年。先生几分钟就吃完了。吃完后就肃穆地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安静地看我们吃。等到我们酒足饭饱后抢着去买单时,才知先生早已买过了。
    后来,我回到家乡的《长江信息报》供职,先生也回海南的家中去了。他又从海南给我寄稿子、写信。遗憾的是,他寄来的稿子并不适合我们的风格。我在电话中答应退还给他,他也答应再根据我们的风格写几篇过来。可因各种俗事,我一拖再拖,直拖到今天,他的稿子还没寄走。现在,我想寄给他却不知怎么寄了……
    我与先生的交往并不长,且是在他人生的暮秋,但一叶知秋,从这有限的交往中,我已经深深地品读到了他文字和人格的馨香。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冬日,望着片片从空中飘落的雪花,我感到先生的离去,亦如一脉秋叶从空中飘落,让人肃穆,给人静美。
    先生,一路好走!
  
   2007年1月16日 大雪纷飞中急草于岳阳
  


转自: http://www.21huagon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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