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建房纪事
张维恩
一
2019年的春节，因全家人围绕着建房事宜早早失去了年味。我一家仨腊月二十九回老家。在老家期间，我多数时候沉默着。
大年初二，夜色微凉，我们乘坐外侄女婿的轿车返城。沿途张灯结彩，车辆鱼贯接龙，火红闪烁一片，偶尔鞭炮声起伏......我却心绪难宁！
二
初九，我回了趟老家。房门紧锁，父母不在。听邻居说，母亲上钥匙山许愿，父亲赶场买三轮车。
天阴冷，我不停地在老房子周围转转，内心复杂——老房子将很快不复存在，永远不复存在！
我拿钥匙陆续打开各房门，屋内的东西大多搬出而显得空荡......
头发花白的父亲推着崭新的三轮车回来，车上载着一个装满沙土的蛇皮口袋。沙土打临时灶用，其实用不了多少。父亲敞着衣服，不停擦汗，焦急地关注着车胎——刚买的车，两边的轮胎都瘪了？！
一会儿，母亲蹒跚着回来。见到我，满面笑容。她的左脚经多方医治仍不见效，疼痛至今两年多了。走路时身体一颠一跛的，尤为吃力。
三
元宵节，我请假回老家。坐在自家阶阳上的邻居二妈给我打招呼，她因身体原因没赶场。我回家常见她这样坐着。张家湾的其他人家均关门闭户。
家里的东西已全部搬走。各房间门和电线等被拆掉。房间内空荡荡的，也如我的心。我来到自家菜地用手机对着老房子照了几张相，长时间默默打量着......
父母在家，并把我带到祖屋所在地——一部分已平整且打扫干净，在上面露天搭了两张方桌和几只板凳，右边是用木棒、竹篾条、胶子等搭的简易棚，里面食堂陈设齐全，后面是鸡舍和人临时居住的小房子。
我与父母交流：鸡舍紧挨着人住的地方不行，要尽快把鸡捉到其他地方圈养，并一起寻找合适的地点。
祖屋所在地紧靠大山，四周植被葱茏，环境幽静，空气清新。我的出生和我很小时候就快乐地生活在这里，往事恍惚，依稀似梦，感觉奇妙，似乎一切在循环。
这里的小屋和简易棚是我们建房期间的家，简陋的家！父母将在这里度过风雨忙碌的一年！于我，只是长长的牵挂......一切新奇而亲切，让我暂时忘掉即将建房的艰辛。
午饭后，哥从成都驱车回来。我们又一起商量新房的设计。
不久，改光纤线的师傅到了，我协助撑着梯子。哥换上带回来的旧衣物，和父母一起开始拆厨房小屋的瓦。
嫘祖县城举行声势浩大的闹元宵民俗巡游，节目精彩纷呈，现场人山人海；夜晚燃放大型烟花，美轮美奂。我早早入睡，无心热闹。
四
初十六，正式拆房。我在单位上班，无从关注。
晚上，哥发了几个微信视频。我看到老屋的全部房顶和部分墙体被拆掉而显得异常敞亮。哥在视频上说：“即将要完成拆除，人工拆除，累惨啦！”
我真切感受到哥的劳累和他油然而生的自豪、快乐，惊异于拆除的速度并致敬辛苦劳动的亲朋们！
其实，人工拆除完全是父亲倔强坚持的结果——数次高分贝的争执后，我和哥作出了妥协。在我俩看来：老屋的瓦没什么用了，请人拆成本高且不安全。
毋庸置疑，这些瓦凝聚了父母的很多心血——几十年前，父母节衣缩食请人一匹一匹手工制瓦并烧窑生产。
我看到视频中年迈的父母在拆除现场不遗余力地劳动，我终于读懂并理解父亲——他的坚持是对的！
我反复在心里说：瓦片有用！瓦片永远都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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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8-23 16: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