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 迟到的正义绝非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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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比窦娥还冤的农民张玉环终于走出了监牢，26岁的他含冤入狱，重见天日已是两鬓霜白。27年的囚禁，妻离子散，老母相逢不相识。面对陌生的世界，他手足无措，甚至连手机都不会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白白错过了。

孙万刚案、佘祥林案、赵作海案、聂树斌案、呼格吉勒图案......每一次冤案昭雪，人们总是说“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但也有人质疑“迟到的正义还是正义吗”？

迟到的正义绝非真正的正义。像聂树斌、呼格吉勒图，虽然后来他们的家人盼来了改判和国家赔偿，但人死不能复生；或者像张玉环前半生已毁，你说这迟到的正义还有何意义？因此从法理上讲，正义是有时效性的，不可缺席。迟到的正义就是对邪恶的纵容，对法律的亵渎。

马丁路德金说：“拖延太久的正义就是拒绝正义”（justice too long delayed is justice denied），语出《来自伯明翰监狱的信》。《布莱克法律词典》也讲到：“正义既不能缺失也不能迟到”（Justice is neither to be denied nor delay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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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张玉环全家福的近照，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张玉环胸披红花，像是个中举的学子、凯旋的战士；但他和家人的微笑里分明含着几分苦涩。媒体报道称，他是目前公开报道里国内被羁押时间最长的申冤者。

此起沉冤得以昭雪，既有事主及家人的不懈伸冤，更是有良知的律师、记者及司法人士坚守公平正义的结果。每当冤案平反，人们不禁会问，为何会造成冤案？制造冤案者难道不需要被追责吗？

张玉环案代理律师王飞在接受《法经网》访问时说：现在冤假错案平反后普遍存在的一个现象就是：追责不力。在整体的大环境之下，追责还存在很大现实难度，从法律上来说，任何这样的冤假错案实际上都是司法人员的犯罪，司法人员犯罪比一般人的危害更大。如果没有强大的追责力度，那么冤案就会反复发生，像洪水猛兽般，吞噬所有人。

王飞律师说：这类案件大多是通过刑讯逼供所获得口供而定案，没有其他的直接证据。这类案件如拿不到口供，全都无法定罪。且这类案件的当事人都普遍反映遭到残酷的刑讯逼供，在难以忍受的情况下，当事人自己会编造一个案情，或是案件侦查所诱导的案情故事。几乎没有一个冤假错案不是呈现这种规律。这一点值得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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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么才造成诸多冤假错案而且平反非常困难？王飞律师：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是当时受限的条件，以及遗留下来的刑事政策。比如2000年左右，当时要求命案必破，强行给了办案人员很大压力，在破不了案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寻找替罪羊，这时就会产生刑讯逼供和屈打成招。

其次，是有罪推定的办案思维。很多办案人员用怀疑来取代证据，实际上法律要求的是，你必须基于证据才能采取强制措施。很多冤案都是基于怀疑的态度去定罪的，这样就会导致冤假错案的形成。

最后，一直未得到遏制的原因，是实施刑讯逼供的人没有得到法律的追究和严惩。刑讯逼供一定是违法或者犯罪，轻则违法，造成重大后果的逼供一定是犯罪。但是我们却很少看到冤假错案平反后，造成冤案的刑讯逼供人员受到惩戒，且不说那些没有平反的案件。说明这种刑讯逼供犯罪成本过低，需要有关部门的强力监督才能得到有效遏制。

张玉环案件的平反，对当下法治建设是有意义的。王飞律师表示，该案给现行法律敲响了一次警钟。对比以前，这类刑讯逼供案件虽已减少，但司法仍然存在问题，比如说刑事案件证人出庭率非常低的情况。既然要证明犯罪，证人就需要到法庭上接受质证，但现在很多刑事审判，律师当事人申请证人出庭作证，结果法院不同意，这样就可能会导致误判。所有刑事案件证人都必须出庭作证，接受质证。刑案二审应该全部开庭审判，方能保证司法公正。

吴新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