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真情
张良不仅是我的发小,还是从小学到高中时,或同班、或同校的同学,更是那时几乎称得上朝夕相处的朋友。因此,我们成年后走上社会,我虽顶父亲的职参加了工作,张良因父母都在农村,难以找到工作,只得前往广东打工。但自2005年张良在常宁县城买了房子,安家在县城后,我们的交往就从未断过。十多年来,每逢春节都要到对方家里拜年,恭贺新春;不是兄弟,像是兄弟。而今我们都是五十开外的人了,张良也不再在广东打工,买了部出租车在县城搞出租。于是,我每到县城,都会到他家里坐坐,两人谈谈心,述述旧,以留住少年的美好时光。而每次我到他家,看到他儿孙绕膝,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情形,就让我羡慕不已。我有两个儿子,但一个因为在重庆一中学当老师,就在重庆安了家;一个在常宁县城当老师,就在常宁县城安了家。我老婆开始要帮大儿子带小孩,现在又要给小孩子带小孩,弄得我一个人在柏坊铜矿过日子,真有点形单影只的味道。而张良能获得这份晚年的幸福,是与他开阔的胸襟,无私的大爱,丰富的感情分不开的。
张良在广东打工时,与同厂一位女友相爱并结婚了。婚后他们生下了一个男孩。本来张良父母还要张良再生一个,可张良思想开放,不在乎什么多子多福;更何况政府要求计划生育,提倡只生一胎。于是张良就在生了一个孩子后,不再生第二胎了。儿子十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作手术要输血。张良就首先想到用自己的血。但虽是父子,医院也要作血型化验,看是否配对。化验结果出来,张良是B型血,儿子却是是A型血。父母都是B型血,怎么能生出一个A型血的儿子呢?张良的头一下蒙了;瞬间又意识到,儿子肯定不是自己的。几个男人能够授受这样的事实呢?张良立即怒气冲冲地跑到病房,质问起妻子来:“给我说清楚,儿子是谁的?”
妻子面对张良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面色惨白,身子发抖,嘴巴根本讲不出话来了。张良愤怒之下,一把将妻子推倒在地。病床上的儿子,看到父亲打起母亲来;尤其那句“儿子是谁的?”的质问,让他如五雷轰顶,就放声大哭起来。此时,张良看到病床上儿子撕心裂肺的痛哭,心里就像针扎一般锥心刺骨地疼。自己与儿子生活了十年。十年来,自己给了儿子多少爱,儿子又给自己带来了多少快乐的时光。
儿子尚在襁褓之中时,自己每天下班拖着疲劳的身子;还有或因工作没干好,受到老板的斥责,或因工作干好了,受到老板的奖励而遭同事嫉妒的不快,回到家里。但一看到儿子朝自己天真烂漫地笑。立即,那些疲劳和不快消失得无踪无影;又朝气逢勃起来,还会引吭高歌一曲。
儿子快一周岁时,可以自己蹒跚学步了。张良就时而抱着、时而放开手,让儿子在房间里摇摇晃晃地走。但又怕他摔着,就跟在后面亦步亦趋。这时,张良老婆就将他们父子的蹒跚学步当成了军人出操,自己当起指挥官来,大喊:“1.2.1.1.2.1......”当他们走到墙边,她又大喊:“向左转!”张良这时就像一个十分守纪律的士兵,弯起腰就要抱儿子向左转。可儿子却趁机抱住张良的脖子,不肯下来走了。张良老婆一“怒”之下,就对儿子的屁股打了一下,为何不听话?儿子这一打,哇哇大哭起来;张良夫妇却大笑。儿子见父母笑,自己的屁股又没痛,于是也破渧为笑。张良夫妇就笑得更欢,整个屋子洋溢在笑声里了。
儿子两三岁时,可以大步流星地走路了,就成了张良夫妇的跟屁虫。有次张良要到菜市场买菜,儿子就从屋里钻出来,并迅速走到了张良前面。儿子记性好,看了几次武打片,记住了一些武打动作,就边走边在张良前面手舞足蹈,时而双手向前猛击,时而飞起一脚踢向前方。尤其儿子设想侧面有个打击对象,就腾起身子,双脚向侧面猛踢。有如腾云驾雾,身体横趟在空中又迅速落地。姿态的优美,有如受过武术训炼,活脱脱一个武术演员。让张良看得喜上眉梢。但又立即担心起儿子是否摔伤,快步向前抱起了儿子。儿子却朝张良做了个鬼脸后哈哈大笑。让张良心里乐开了花。
后来儿子上学读书了,由于天资聪慧,期期都能评为三好学生。这时,每当期末儿子拿回奖状,张良就会抱起儿子,举过头顶,在屋里左右旋转,并高呼:“我的儿子真棒!”儿子也会在父亲手上手舞足蹈,就像父子俩在跳舞。让站在傍边的张良老婆忍不住哈哈大笑,整个屋子又洋溢在欢快的笑声中,欢乐的海洋里。
还有.......
还有.......
张良想起这些,又看看泪眼朦胧的儿子,心碎的同时,父子感情溢满了心头。是的,自己与儿子没有血缘亲情,但十年的相处,自己与儿子凝结了多么深厚的感情。亲情固然重要,感情可能更重要。看几多没有与儿女培养好感情的父母,老了儿女都是不管不顾,自己只能趟在医院的病床上、或住在养老院里,孤独度日,暗自流泪。自己怎么能忍心与儿子分开。就让自己忘却血缘的阴影,生活在与儿子感情的海洋里。不是亲生儿子,当作亲生儿子,与儿子天长地久地过下去吧。
于是,张良敝开心扉跟儿子谈了自己的想法。要儿子也忘掉血缘阴影,把自己当作亲生父亲,父子俩一如既往地过下去。儿子高兴地答应了张良的要求。
于是,张良有了让我羡慕的晚年生活。
衡阳柏坊铜矿 唐铁云 2022年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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