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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为重的老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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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26 09: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亲情为重的老红军
                                                                                                                         作者:龙昌平
                           (一)
    1997年4月9日,上午10点左右,我正在新龙县人民医院放射科照片室写X线诊断报告。
   “龙医生,请签收你的甲级电报。”邮差唐哥站在办公室门口叫我,我立即起身签收了电报,取出电文展开:“陈哥子不慎摔断了右大腿,盼速回——母亲。”我的心一惊,78岁高龄的陈老哥子,摔断了腿!我焦急起来。
     不知情的人会问,陈银章和你是啥关系?值得你这样着急吗?要知陈银章和我家的情愿,这还得从1935年说起。
                             (二)
     1935年5月24日晚22时左右,红军先遣队夜袭安顺场成功,消灭安顺场守敌两个连,夺得木船一只。
     1935年5月25日凌晨,17勇士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乘木船强度过了大渡河。
     1935年5月26日上午,鉴于大渡河水深、流急,不能架桥,且渡船缺少,大部队不能速渡,中央军委决定:以渡过河的红一师和干部团组成右路军,由刘伯承、聂荣臻指挥,沿大渡河东岸北上;主力随左路军跟进;两路军夹河而上,直取泸定桥。
     1935年5月26日晚23时,石门坎战斗打响。石门坎在兴隆镇境内,距泸定县城约50多华里,地势险要,当时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说。易守难攻,是敌人阻挡右路红军北上占领龙巴铺、夺取泸定桥的险关;也是泸定桥守敌要从龙巴铺、化林坪、飞越岭撤出大渡河峡谷的要隘。石门坎失守,龙巴铺就无险可守。红军如在敌军未撤出龙巴铺前占领龙巴铺,敌人逃出大渡河峡谷的退路就被切断。泸定桥守敌可能就会被红军全歼。因此,右路军在石门坎遭到了国民党24军曾子佩营的顽抗阻击。所以,战斗非常激烈,右路军在此受阻两天多,于1935年5月29日17时,攻克石门坎。事实上,左路军飞夺泸定桥的胜利,是和石门坎战斗的胜利相辅相成密不可分的。
     1935年5月30日凌晨,左右路红军在泸定县城会师的时候,龙巴铺三圣宫庙内,住满了红军医疗队和轻重伤员。其中有个在石门坎战斗中,被手榴弹炸断了右小腿,才16岁的红军小战士。红军军医诊断:他右大腿多个弹片存留,右小腿胫腓骨骨折。这么重的伤,红军离开龙巴铺时,只好把他托付给了三圣宫会首照管。
    1935年9月,被吓跑在外的县官和当地乡公所的官员回来了。龙巴铺上、下街贴出了县衙门的告示,内容大概是:“凡各乡发现有伤残留下的共匪,一侓押送县衙有赏。如经清乡队查证,有窝藏共匪者,严惩不贷……”
    9月下旬的一个夜晚,清乡队突然包围了三圣宫庙宇,进行全面收查。说是有人举报,三圣宫内窝藏有红军伤员。三圣宫会首沉着应对的同时,暗中已派人翻墙,从后门把那个年仅16岁,右胫腓骨双骨折的红军伤员,送进了与三圣宫仅一墙之隔的我家书房里。我父龙啟章和会首是好友,也是当地的文化人,平日爱留心外面的世界,关心国家大事。所以比别人了解钦佩红军;加之我父母都信佛向善,有菩萨心肠,所以毫不犹豫地收留了这位红军伤员。由于,我外公程官志,是当时泸定县有名的名中医,家业大,结拜的兄弟都是些县乡要员;黑白两道的人都尊敬他。所以清乡队的人,在我父母的应对下,他们没敢进我家收查。
    清乡队的人走后,我父问小红军情况,他说:“我是贵州遵义,茅草铺人,父母早亡,有个哥哥,现在下落不明,当地人都叫我陈老幺。我是在给地主家放羊时,遇上急需补给的红军,我把一群羊全部献给红军后,从此,就参加了红军。我的腿是在,石门坎战斗中被手榴弹炸了的。恩人,感谢你们救了我。”
    我父说:“如果有人来我家见到你,就说你是我大舅子的干儿子。“陈老幺使劲地点着头。”
    后来,因搜查的风声太紧,为预防万一,并且陈老幺的腿上的伤,又感染化脓了。我父和我母亲商量决定,由我父和我大伯亲自送陈老幺到我外公家,这样既安全,他的伤又能得到我外公和大舅的治疗。当时,我外公家是大舅程清文在管家。为了掩人耳目,避免外人起疑心,我大舅就招收陈老幺为干儿子,改名为程银章。在我外公和大舅的精心治疗下,三月后,程银章就甩掉了拐杖。又继续在我外公家住了半年多,天有不测风云,不料我大舅英年早逝。程银章又回到了龙巴铺我家中。回来后,我父说:“陈老幺你的姓是包东陈(即包耳旁一个东字),今后你就叫陈银章吧。因此,陈银章的名字,在龙巴铺一直用到他寿终。
     陈银章在我家一住就是12年,完全成了我家的一员。我们兄弟姐妹都亲热地称他陈哥子,陈哥子叫我父龙幺爸,叫我母龙幺婶。直到1948年,经我母介绍,陈银章同我母好友,秀二姑的女儿王玉惠结婚,独立成家后才离开了我家。由于彼此感情好,又在同一条街上,所以来往非常密切。遗憾的是,陈哥子结婚三年余爱人就病逝了;孩子不满5岁又因出天花死了。我是老九,是我们兄弟姐妹中最小的,我出生时,陈哥子又成了单身汉。所以,他是我家的常客,常来家带我,我叫陈银章,陈老哥子,他叫我幺弟。
                                  (三)
    读了母亲的电报,我理解母亲的心情。一是陈哥子和我们兄妹,情同手足,比某些亲兄妹还亲。二是老母亲也很想念我了。今年春节,因工作关系,我没回成家探望已83岁的她老人家。想到此,我立即写好了假条,来到了院长办公室。
罗院长看了假条说:“龙医生,一周够了吧?你晓得的,我们少数民族边远县,专业人才奇缺,你一走,放射科就半瘫痪了。”
    “不行啊,院长。新龙县到泸定兴隆镇,来回要4天的车程,只剩3天时间太短了。”
    “好,就依你,两周。快去,快回哦。”
    “好,谢谢,谢谢院长。”
     11日旁晚,我赶回了泸定县兴隆镇,见到了我时常想念的老母。晚饭后,我、母亲、大哥、二哥、三哥、大姐和嫂子们,一起到陈哥子住处去看望他。镇政府给老红军陈银章租的,两室一厅的住房内,挤满了前来探望老红军的乡亲。见我们一群人进来,都起身让位。我到老哥子床边坐下说:“老哥子,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俗话说:伤筋动骨要120天,您这么大年纪老骨头更长得慢些。”
    “骨头接好了,还是回来养伤方便些,住院费又贵,早点回来还能给镇政府省点费用。幺弟,您丢下工作那么远专程回来看我,我心里不安啊。”

    “不光看您,还能看老阿妈,我是一举两得了。”
    “平儿,您能不能调近点,一年能多回来看我们几回?”
    “阿妈,慢慢来。有机会我会尽量争取的。”
    夜深了,街坊邻居和我的哥、嫂、姐们大多都回家了。我对镇政府请的护理员罗成安说:“兄弟,你回家休息吧,这几晚由我来照看老哥子。”
    “你那么远回来,多劳累,还是我陪老哥子吧。”
    “我回来的时间有限,只能照顾几天算几天了。”
    “哦,那就劳累龙哥了。”
                                   (四)
     屋里只剩下我、昌明大哥和老阿妈了。我摸出500元钱,递给陈老哥子说:“这点钱您拿着,零用方便。”
    “您一月才伍百多元的工资,我只要这一张。”他抽一张四人头的钱出来说。
    “这是我平时积蓄的钱,是小弟对老哥子的一片心意,您一定要收下。”我把钱按到他手里说。
    陈老哥子拿着钱的手不住地颤抖,连续说两个:“谢谢,谢谢……”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我拉着他的另一只手说:“弟兄家不用谢,老哥子您不但对革命有贡献,我妈说过,要我们子子孙孙都不能忘记您为我家作出的牺牲。”
    良久,陈哥子突然冒出一句话:“其实我的真名叫陈万清”
   “陈万清?!”我重复着这个名字,片刻问:“老哥子,你的连长是?”“熊尚林,我是他的通信员。”我和昌明哥惊得目瞪口呆。
    老阿妈不解地问:“您们这是怎么了?大惊小怪的,真名、假名这么多年,人都老了还有啥意思嘛?”
    我脱口而出:“原来您就是强度安顺场的第17位勇士啊!”
    陈老哥子点着头说:“当时我才16岁,强度安顺场,还是我在刘伯承、聂荣臻首长面前,强烈争取下,才准我参加的。”
    沉默……沉默……,我特别激动。看看陈哥子,他却很平静。
    好一会儿,我打破了沉静:“老哥子,怎么这么多年您都保密,对外人可以理解,怎么对我们家人也保密啊?”
  “白色恐怖时,连红军的身份都不敢暴露就不必多说了。解放初期本来想说的,因为在工作组,组织召开的贫协会上,我和工作队长为划分我家成分时争执得厉害,工作队长的意见是要把我家划为地主。我同他据理力争。我说:“我家虽有10亩旱地,那是外公见我家困难,买来送给我们家的。我家幺爸,长年在外教书,家7个孩子们都小,无劳力耕种才把地出租给人家帮种收获分成的。不应划为地主。”
    工作队长说:“有人反应,龙家雇佣了福大姐和你,有两个长工,又有10亩地应划为地主。”
    我说:“福大姐是我家小孩多请的保姆,”队长说:“保姆也算雇工加上你,龙家就有两个雇工了。政策规定,有两个以上雇工的就应划为地主。”我说:“绝对不能把我算为雇工,幺爸、幺婶救了我的命,我像幺爸的儿子一样,我愿意在这个家里生活,我就是这家人的一员啊。”
    工作队长说:“你要想好哦?你是老红军,你的阶级立场哪里去了?你如果不站稳立场,不同龙家和大地主程官志、程清文家划清界限,反戈一击的话,会影响你前程的。”
    我说:“不用想,做人一定要有良心,当初若不是龙幺爸、幺婶、干爹、和外公他们救我,我哪能活到今天哦?”
    老阿妈接着说:“就是,全靠陈哥子为我家争辩,才把我家的成分划为‘小土地出租’了的。所以,我们龙家的子子孙孙一定要记住陈哥子为我家付出的牺牲啊。”
   “我是怕化为地主,幺爸、幺婶,就会挨批斗啊。后来,他们说我阶级立场不坚定,贫协会都不要我参加了。我怕说出真实身份,他们为了不沾污勇士威名,会强行要我同家里划清界限的;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决定继续隐藏真实身份了。”
   “哎……,”我长叹一口气说:“老哥子,你为我家付出得太多了,否则,您早就升官了?今后,小弟一定要把老哥子的真实身份公布天下,让大家都晓得,您就是强度安顺场的第17位勇士。”
   “不,不!幺弟,千万要为我保密。还是做普通人最好。当初在亲情和前途面前,我选择了亲情。我虽然没有找到贵州的亲人,但我在这里得到了这么多的亲人。我觉得我的选择没有错。”
    “现在,不同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已一去不复反了。你还怕啥呢?”
    “时事变迁难以预料,我已平淡惯了,就让我好好度过安闲的晚年吧,至少在我有生之年,请你们为我保密。”
    “平儿,你就听陈哥子的吧。”阿妈说。
    “幺弟,我亲身经历的运动太多了,邓大爷去世了,谁敢保证今后永不搞政治运动?你就听陈哥子的吧。”昌明大哥说。
    “老哥子,您……?”我望着老哥子。
    “拜托了,幺弟。”老哥子双手拱抱胸前说。
     我看着老哥子,紧张又涨红了的脸,只好点头依了老哥子的心愿。
                                    (五)
     2010年,在陈老哥子逝世5年后,我写了《老红军和我家的情缘》一文,发表在2010年11月10日的《甘孜日报》上,首次公布了陈银章的真实身份。
     陈老哥子,面对亲情和前途,只能选其一的情况下,他选择了前者,这以情义为重的品德,使我们更加敬仰他。他不仅是强度安顺场的第17位勇士,还是正派、重情重义,不趋炎附势,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陈银章——永垂不朽。

                             四川省甘孜州人民医院放射科:龙昌平
                                  手机:1354146711写于1997年4月28日此文曾在康巴传媒上发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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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7-26 19:31 | 显示全部楼层
陈老哥子解放前隐姓埋名是为了保命。解放后还隐姓埋名是为了保护他的救命恩人。现在这些障碍随着历史的变迁都不存在了,但又由于年代久远,的确无法证实陈万清与陈银章为同一人了。看来陈银章是命该如此啊?!遗憾,真遗憾。
发表于 2022-7-29 16:39 | 显示全部楼层

根据现有史料,由于年代久远,无法证实陈万清与陈银章为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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