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悲壮的川剧发展历史

abcdefg杨荥

一部悲壮的川剧发展历史

——读张崇林先生川剧剧本《戏圣康芷林》

·兰华荣·

最近，我拜读了88岁高龄的张崇林先生根据邛崃籍著名艺人康芷林事迹创作的七场川剧剧本《戏圣康芷林》。读完这个剧本，令人心灵震撼，它让我们看到了舞台上光鲜亮丽的名角，是如何立志学戏，刻苦学艺，不断创新，在献艺与拼命之时，宁愿累死于舞台而绝不轻言放弃，让我们看到了艺术家献身舞台的高尚情怀。

康芷林是邛崃固驿人，逝世较早，留下的资料不多。许多人都想写康芷林的故事，但是都因缺乏资料，只能写一些片断故事，难以完成全面表现康芷林一生的作品。张崇林先生为了创作这个剧本，多次到固驿镇采访，查阅各种资料，努力将碎片化的资料还原成康芷林的人生，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捧读《戏圣康芷林》，既让我感动，又让我好奇。感动的是，张崇林先生这么大的年龄，还在为繁荣川剧创作剧本，真是宝刀未老，又出新作，值得点赞，值得学习。好奇的是，作为邛崃人，我们对康芷林的了解仅限于他成立三庆会，累死在表演《八阵图》的舞台上，许多事迹都不知道。张崇林先生为我们塑造了一个怎样的康芷林呢？

读完《戏圣康芷林》，让我们感受到这是在读一部鲜活的川剧发展历史。该剧描写清末民初，四川的川剧戏班林立，但是乱象丛生，亟待改良，亟待发展。康芷林从小喜爱川剧，父母送他去医馆学中医，他因唱川剧戏文而被师父辞退。在走投无路中，被来固驿镇唱春台会的戏班收留，拜师庆华班彭元子。他“夏练三伏冬伴霜，多少汗水淌，多次筋骨伤。习武操棍棒，习文练声腔”，终于以踢慧眼的精采表演获得戏曲改良公会的银质奖章。为了团结艺人，改良剧目，他成立了三庆会，提倡艺人要有戏德口德品德；创立精研社，教习戏情戏理与节操；创建升平堂，培养艺人，促进了川剧艺术的发展。应重庆军界邀请，他带领三庆会艺人到重庆演出三个月，在暑热和劳累的袭扰下，他身患疾病，为了让三庆会艺人能平安回家，他抱病演出《八阵图》，累死在舞台上。重庆各界人士纷纷悼念，赞颂他“功盖三庆会，名成八阵图”，给予“戏圣”的高度评价。该剧成功地塑造了德艺双馨的艺术家形象，感人至深。该剧形象地讲述了康芷林从艺52年的人生，让我们看到艺人的辛酸劳累，艺人的创新发展，光耀世界的特技表演，艺人的成长与品格等等，令人难忘。

在这里，我想谈一下《戏圣康芷林》的艺术特色。

一是唱词典雅通俗，形象地揭示了人物的内心活动。

如第二场，康二蛮被医馆师父辞退后，忧伤地边走边唱：“离医馆，自沉吟，路茫茫何处有标灯。都只为爱戏文，师父责我辱门庭。退我文约离医馆，回家难见老母亲。我二蛮山穷水尽，哪里有柳岸花明？”唱出了一个八岁孩子没有出路的茫然和心酸。第四场，康芷林获得戏曲改良公会的银质奖章后，面对各个戏班的乱象，他冷静地思考：“回顾考场，亦喜亦伤。考核生乱象，良莠齐登场。河道不同互顶撞，川东骄傲曹大王。班社林立各标榜，皮黄弹戏欺高腔。各唱各调不相让，庙会堂会跑滩忙。一盘散沙难握掌，戏曲公会怎改良？求同存异方为上，需求同仁共筹商。”他从戏班乱象中找到了改革治理方向：“昆高胡弹共团队，各路名角邀陇堆。改良戏曲推公会，去腐存精重光辉。”由此催生了三庆会艺人组织的成立。第五场，在三庆会成立之时，名旦周慕莲前来入会拜师，触发了康芷林振兴川剧的满腔热情：“慕莲入会来相助，小兰师兄倾囊出。三庆会旗帜高高竖，改良公会赖众儒。守正创新开新路，升平堂开科招学徒。”蓉城文化界名人纷纷为三庆会编写《离燕京》等名剧，支持三庆会的发展：“名家名角联手做，文人墨客鼓与呼。三庆花开芙蓉树，戏改公会众人扶。”在川剧艺人团结和努力下，三庆会发展成为川剧界革新改良的一面旗帜。第七场，三庆会在重庆完成三个月的演出合约后，军方强行要求续约三个月，并且逼迫康芷林带病演出《八阵图》，否则不让三庆会离开重庆。面对如此蛮横的演出环境，康芷林冷静思考对策：“是福是祸难进退，大丈夫身在江湖我怕谁？意气用事防脱轨，成都有老小家眷盼回归。若不演全班都要遭连累，须顾全三庆会人马一大堆。船遇陡滩凭智慧，身先士卒保安危。《八阵图》拼我老命不后退，换得三庆会圆满把家回。”康芷林上场演出《八阵图》，激烈的拼杀戏将带病演出的他累倒在舞台上，临死前他清醒地唱道：“入梨园踞高台教化引路，万年台张正气剑斩邪毒。却为何教化者反被辱侮，强胁迫倒硬人看咱功夫。这社会倒硬人本应是贪吏官腐，为什么乱世者欺良善强制亲疏？康芷林作鬼雄天看人做，纵困死八阵图不倒之夫。众徒儿学艺谨记行正路，唱川戏以文化愚启民甦。”唱出了对贪官污吏的强烈不满和对川剧艺人走正路演好戏的期待。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康芷林在危难时刻，勇于担当和牺牲，不愧是川剧戏圣！

二是舞台表演设计独特。

如第三场，康芷林拜师，各个戏班争着把自己的太子菩萨摆于供桌上，将举办拜师仪式的庆华班的太子菩萨挤下供桌。这个小动作，反映了当时各个戏班争出风头，互不相让的混乱局面。第七场，康芷林表演《八阵图》中的陆逊。八个贝戎作不同脸谱的变脸表演；陆逊上场后，八个贝戎又变成八个鬼兵，与陆逊撕杀；陆逊难破八阵图，倒硬人死去，众鬼兵顿时变回本色脸，纷纷代康师父倒硬人。这些场面设计，既演出了诸葛亮的八阵图神秘诡异，又彰显了三庆会弟子过硬的武功表演技能，令康芷林欣慰，死而无憾。

三是川剧特技与剧情紧密结合。

第四场，在戏曲改良公会考核艺人才艺时，曹大王用粉火纸壳表演贝戎三变化身；康芷林两次表演韦陀踢慧眼。第七场，八个贝戎表演不同脸谱的变脸绝技，陆逊上场，又变成八个鬼兵，增添了八阵图的诡异神秘。同样的变脸，已从三变化身发展到九变化身，展示川剧特技在不断发展进步。

四是每场戏都有矛盾冲突，推进了剧情的演绎，提升了主人公康芷林精神境界的升华。

第一场是学医和唱戏的矛盾冲突，结果是喜爱川剧的康二蛮被医馆师父辞退。第二场，康二蛮在学医与学戏的人生十字路口徘徊，被彭元子收为徒弟，由此踏上演艺人生之路。第三场在拜师学艺与母亲逼他回家种田的矛盾中，康芷林发誓表明心志：“我唱戏不唱出个样儿来我永不回家。”第四场，艺人的才艺表演，揭示追求精益求精与粗俗表演的矛盾，引出戏曲改良势在必行。第五场，三庆会成立之后，团结昆高胡弹灯戏班，不同腔调能否共和呢？戏曲专家和戏迷在担心，出现守旧与创新的矛盾。康芷林勇于实践和探索，得到戏剧界的认可。第六场，重庆军界请三庆会去渝州演戏，渝州川戏名角林立，在去与不去的矛盾中，康芷林抱着“我有信心去打擂，要为蓉城增光辉”的态度，率领三庆会去重庆演出。第七场，康芷林在重庆完成三个月的演出合约后，在暑热与劳累中不幸身患疾病，可是军界要他续约三个月，刘旅长想看他的《八阵图》，弟子们劝他不要演出，军方威逼不演《八阵图》就别想离开重庆城。在演与不演的矛盾冲突中，康芷林顾全大局，拼着老命坚持演出，结果累死在舞台上。

五是增加幕前曲，既歌颂了康芷林，又增强了戏剧氛围，唱词通俗易懂，极具流传价值。

《戏圣康芷林》以鲜明的时代特色和浓郁的艺术氛围，成功地塑造了以康芷林为杰出代表的川剧精英群像。虽然川剧的发展在高潮与低谷中缓慢前行，康芷林的逝世，是川剧艺术的重大损失，但是康芷林的一生，是亮丽的一生，也是悲壮的一生，是世世代代令人崇敬的一生！

金阳

祝愿这部大戏早日与观众见面。

金阳

愿张崇林老师的川剧创作剧本。像雨后春笋一样，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