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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与法制时报》报道，从矿工、“蜘蛛人”，到质检员，农民工李书志进城务工的路一直是朝上走的。然而，一场大火改变了他人生的走向，令这个“只有职责，没有实权”的质检员获刑两年半。
央视新址一场大火，将本不是主角的农民工李书志推上前台。这是一场他试图改变又无能为力的乱局。若把这场乱局比做驶向冰山的泰坦尼克号巨轮，在巨轮最底层的“锅炉工”李书志，最终被认定为沉船的祸首之一。
判决书认为，被告人李书志作为质检员，在未取得天匠公司挤塑板的检测报告与合格证的情况下，仍允许施工使用，且在施工中也未对天匠公司的挤塑板进行检测。2009年2月9日央视新址B标着火后，从火灾现场提取到中山盛兴公司供应并使用的挤塑板，经检验燃烧性能均未达到B2级。作为直接责任人员，李书志以销售伪劣产品罪，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6个月。
看过消息后，笔者有种无力的感觉，有种无奈的感觉。说无力，是指农民工李书志作为央视新大楼建设的参与者，他在这里挥汗如雨两年多。他曾为此而骄傲，也为失火而痛心，但却从未想过会以入狱收场。说无奈，是指法律无情，不管什么人只要现实行为触犯了“高压线”，都无法逃避法律制裁。
只是就事论事地说，笔者个人认为，此案对“有职无权”的最底层农民工李书志很有点“冤屈”的意味。主要理由是：
其一，2006年12月，李书志被调到中山盛兴公司央视B标项目部任安检员，半年之后，他通过自学考到了质检员资格证，又兼职成为该部的质检员。他依据职责，对施工材料进行检查，查看所有进场材料是否有检测报告和产品合格证，并不存在失职的故意。这可从他专门到书店买三四本关于玻璃幕墙施工规范的书籍学习，并对于进场的原材料，除了检查产品的检测报告和合格证，还按书籍规定的国家标准检查施工质量看出。
其二，由于送货一般都在晚上，常规做法是先由仓库管理员和项目部的施工员负责收货，李书志在第二天上班后进行检查。若发现没有合格证，他便会找到项目经理谷显树，说明情况，但后者常说由他来处理，叫他别“多管闲事”。这说明他的工作是负责的，到位的。
其三，早在2007年7月，李书志就发现，施工中使用的一批挤塑板与原来使用过的产品有明显差异，他向单位主管反映过。后来，因工期紧，有一批材料进货后根本没人通知李书志，这批未经检验的材料便直接上墙了。很显然，正是存在问题的这批材料，并没有通过他的检验，而是绕过了检验关，作为“有职无权”的他，根本无法也不可能获知材料进场的情况，甚至连过问的权利都没有。应当说，就法律意义看，不知者无过，他是没有过错的。
其四，施工管理现状，应当在量刑时需要充分考虑。我国的几乎所有施工项目往往都是内部承包，项目经理就是包工头，负责给工人发工资和奖金。工人对于包工头，不敢得罪，更不敢违背，否则便可能白辛苦一场。李书志明的职位形同虚设，公司从没有对他的工作职责提出明确规定，也没有给予任何权力。唯一的要求是：配合好项目工作。假如说，出了问题，要追究责任，老板与工地主管才是真正的需要追究责任者。
其五，李书志在执行职能时，曾多次发现过使用的材料不合格，并及时地提出意见，可总包方和监理方最终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而让施工继续进行。我想说的是，身为质检员，提出问题，是职能范围内的事，理所应当；但是否能够被施工方接受，就不是他的责任了了，因为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权力和能力。在审判中，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指控李书志作为质检员，在未取得挤塑板的检测报告与合格证的情况下，仍允许施工使用，并未进行检测，其行为构成销售伪劣产品罪。这样的认定，多少有些不合理，也不合法。任何情况下，我们都应该秉承责与权相等、过错与处罚相等的原则，不能追究无辜者。
就案件责任分析看，无论从层级设置还是现实情况，监理方的专业技术水平都应当高于质检员。在本案中，监理方未能检测出产品的质量问题，靠只有自学成才水平的质检员又如何能检测出？加上，施工公司若想要质检员顺畅地履行职责，应该为其赋予相对应的权力是不可或缺的，是必要的。但现实中，并不存在这样的相应权力赋予。
就案件当事人地位看，定罪量刑必须要考虑违法、违规的利益获得者是谁。违法、违规的利益获得者或监督失职者，才应是法律责任的最终承担者。焉能让最底层的农民工做“替罪羊”？
即使从农民工李书志个人素质与工作态度看，首先，他是个“敢于负责的人”（村主任谢文斌是李书志高中的同班同学。在他印象中，李书志聪明，成绩总是第一，但人却很老实。小时候玩弹弓，李书志不小心打到了一个大人的头，同伴们都使劲跑，他却主动去道歉。“李书志是一个敢于承担责任的人。”谢文斌说。）其次，他是个勤奋工作、认真负责的人。他在工作中按照规定的流程办事，没有失职；他在质检中发现问题及时指出，没有“渎职”。
依照罪刑相当的刑法原则，针对这样一位没有主观和客观过错，没有权力只有职责的农民工，似乎不应该被处以这样的刑罚。因而，我们不得不认为，他在这起案件中，颇有些“冤屈”的成分。
尽管我们不是法官，不可能清楚所有事实真相，具体处罚还是需要法官判决。但就已被披露的情况分析，确有不够公允之处，确实存在量刑不准的现象。
尤其是当我们看到，李书志在看守所自行递交了上诉书后，让律师给妻子捎去的3句话：“开庭时不要带孩子来”，“买一本《人一生都要懂的哲理》，让孩子们好好读”，“不用担心我，这里一切都好。我，信佛了。”笔者很感慨，我们的农民工辛辛苦苦劳作，一生拼搏实在不易，他们毕竟是我们的基本群众，他们毕竟是社会与时代的弱者。假如他们已经不再相信法律、不再相信政府，而宁愿去“信佛”，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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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0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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