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 愿 者
2008年7月初的一天,我们在汶川县绵池镇板桥村的帐篷小学迎来了一位叫阿亮的志愿者。小伙子魁梧帅气,看到我们学校有模有样非常兴奋。但我们一问他路上情况,言语间便显出不平不气。
“我也是坐了一天多的班车从川西峡谷绕过来的,到县城后租了辆面的,开车的是对夫妻,临下车时,那车门有点紧,我就用了点力,没想到那车门竟然哐当一下掉了下来,他们就说是我弄坏的,男的还不怎么吭声,那女的却硬要我赔!”阿亮皱着眉头说:“太蒙人了,那门肯定早就坏了,我告诉他们我是志愿者,好说歹说,还是赔了十块钱!”
我们听了,都有些讶然,想想大家作为志愿者都是义无返顾地进来,没想到在灾区还会遇到这样的人!
不过,我们也没把这事挂在心上,只当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毕竟,我们驻地的政府和老乡对我们都非常好,而阿亮也只呆几天就去了别的地方,很快我们就把这事淡忘了。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随着北京奥运会临近,县团委打算举办一个灾区孩子迎奥运的活动。为此,团委的志愿者邀请我们帐篷小学几位老师一起筹划,在7月中旬的一个夜晚,派车把我们接到小镇去开会。
派来的车是辆面包车,开车的是个小伙子,寡言少语,黑暗中也看不清面容。来接我们的志愿者小李来自北京,跟我们挺熟,一上车就向我们介绍起开车的小伙子来:“这是王师傅,我来这以后经常租他的车去办事,跟他们夫妻俩都很熟了,日子一长,他们看我东奔西跑很辛苦,而且都是自己掏钱,觉得过意不去,前些天开始就不肯收我的钱了,我要去哪里,随时给他们打个电话就行。”
“现在他们也成了我们的志愿者了!”小李说这话的时候很有点自豪。
小王有点不好意思,呵呵笑了笑说:“我们这算什么呀,也就能做做这样的事。你们大老远地跑过来,那么无私地帮助我们灾区,你们才是真正的志愿者!”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不禁一咯噔,想想不久前阿亮遇到的同样是做面的出租的夫妻,跟这俩口子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啊!人哪,样子都差不多,可灵魂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汽车疾驶在岷江大峡谷的都汶公路上,雪亮的灯光刺破了黑夜的屏障,我的心里也感觉透亮,为今晚遇到这样一位好司机兄弟而欣慰,因为阿亮的遭遇而在心里留下的淡淡纠结也一下子烟消云散。
会议地点不久就到了,我坐在前排靠窗,也就第一个下车,车一停稳,便顺手去拉车门。车门有点紧,我拉了几下才拉开,但很快我便发现,车门用铁丝绑了几下,已经松动变形,差点就要掉下来,把我吓了一跳。
小王赶紧跑过来,抓住车门冲我腼腆一笑,满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门在地震时碰坏了,现在这情况也没地方修,不久前一个坐车的小伙子不小心用力一推,给彻底搞烂了,我来弄弄就好。”
这时我才看清他的样子,脸庞黝黑红亮,眼睛里跳动着熠熠的神采。
一瞬间,我明白了一切。
我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他很快地把车门拆下,用铁丝绑紧,再仔细地重新安装。
在我们周围,一顶顶帐篷烛光闪耀,在黑暗中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本文记叙的是我在汶川做志愿者时的真实经历,个别人名为化名。作者:黄琼辉,联系电话:13907995838,地址:江西省萍乡市湘东区地税局,邮箱: hqh16335@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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