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爸，三爸
费了很大的劲，打开了房门。已是晚上八点，一团漆黑迎面扑来，家里锅凉灶冷，老徐竟不在家。
素琴有些困惑，继而恼怒。
她记得下班路过校门口的时候，还特地望了一眼老徐的单车修理铺，确实已经拉上卷闸门。
这个时候还没回家，老徐去哪了？
素琴有气无力。今天上级领导到学校视察，特别强调要尝尝学校的伙食，于是整个食堂忙乎了一整天，总算是没有出甚么差错，人却累得够呛。
素琴下岗之后，在一所中学食堂找了一份活计，洗菜，洗碗，正餐时间负责给师生打饭。
丈夫老徐一直没有工作，素琴在校领导面前说了好话几箩筐，给老徐在校门口的边角，弄了一小隔间，做单车修理铺。
日子过得紧巴紧巴，平淡而艰辛。
素琴半躺在木椅上，全身酸痛，竟也没了胃口，心想，等老徐回来再说吧。平日，都是老徐早收摊，回家做好饭菜等素琴回来。
素琴差不多睡着的时候，老徐回到家，肩上扛着一袋米，手上还拎着一桶食用油。
买东西也不要弄得这么晚吧。素琴哝了一句。
老徐没搭腔，擦了擦汗，一头钻进了厨房。少许，伸头出来，冲素琴笑了笑，说，待会，有事和你商量。
素琴想不出老徐会有什么要紧事，头也没抬一下，继续打盹。
吃饭的时候，老徐说，我去了一趟民政局。
你吃饱撑着，上次捐了200元，还捐？素琴有些生气。汶川地震，老徐一下捐了素琴的三分之一工资。
老徐赶忙补充，不是捐款，是想领养一个孩子。
自打素琴嫁过来，30年夫妻，没有留下一个孩子，医生检查后，说，是素琴的问题。那以后，素琴一直觉得欠徐家的。
老徐说，我今天去民政局，老同学梁主任说，汶川还有8名孤儿，要到我市落脚，有条件的，可以申请领养。
素琴总算是明白了老徐的想法，有些胆怯，说，我们现在的条件，给领养小孩么？
老徐神色有些淡沉，说，试试吧，我和主任说了，我们太想要一个孩子，我们会好好待的。末了，还说，我看了一个小孩的资料，6岁，小女孩，挺清秀，我申请了领养那孩子。
老两口破天荒的讨论了一个晚上，这个还未曾进家门的汶川小女孩，成了这个两口之家三十年来的期盼。
老徐忐忑不安的数着日子过，第四天，终于接到了民政局梁主任打来的电话。
老徐急匆匆拉上了修车铺的卷闸门，三步并两步来到了民政局，却没有看到小女孩的身影。
梁主任一脸的歉意，老徐啊，我们也知道您的诚心，不过按规定，领养孩子，还需要看领养家庭的经济状况。梁主任顿了顿，我们慎重考虑，你们夫妻暂时还不具备领养灾区孤儿的条件，所以······
从开始申请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家庭条件会是自己领养的大问题，可是当这个大问题变成现实，砸在面前的时候，老徐还是感到伤感。
老徐走出民政局，又折了回来，问，知道是哪一位领养了这小女孩么？
抱歉，这个我不能告诉您。
老徐走出了巷口，梁主任追了上来，递了支烟，老徐，我也要退休了，咱几十年街坊，老同学了。领养那孩子的，是素琴那学校的李老师。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李老师家门被敲开，老徐走了进去。
不知道他们聊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素琴只知道，老徐回到家，已经是深夜1点。
······
于是，往后的两年，人们总能看到老徐，清早踏着装有座椅的自行车，车上载着小女孩，每天送往三里外的小学。下午，也总能看到老徐载着小女孩，送回李老师家。
有时，邻居好奇的逗小女孩，问，每天送你上学的，是你什么人呢？
小女孩说，是我三爸。
哦，那每天和你住在一起的李老师，又是你什么人呢？
那是我二爸。
女孩答话的时候，一脸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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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30 22: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