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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深山的报告【报告文学】
钟扬
说明；由于时过境迁，更由于一些其他客观原因，恕作者在这次修改中将原稿中描写的人物的真名真姓隐去。此稿在八四年发表过；
一
冬末春初的大山深处下了一场大雪，雪花纷纷扬扬，没完没了，封住了祖国西南部崇山峻岭的千千万万个沟壑，陡峭的山峦骤然间变成了冰刀雪剑；寒风象千万匹脱缰的野马，在山窝窝里打着旋儿，搅得雪粒儿飞扬，远山近岱仿佛披了一层白亮亮的丝纱；有的雪粒儿直扑在他的脸上，五十多岁的人了，猛咕叮儿的他还真感到身架儿有点儿招架不住，他急忙捂捂草绿色细尼军大衣，口吐一团白气，呼哧呼哧的朝前走去，电厂里的水泥路面上留下了两排深深的脚印……两排深深地脚印……
明亮的路灯和着白雪的反光，映照着藏在大山深处的水力发电厂，映照着厂党委书记的身影，将他那魁伟的身躯和两排深深的脚印留在雪地上。随着咔嚓咔嚓的脚步声，这位有着将军风度的彝族党委书记强壮的身子同整块大地融合在一起了；他的眼睛炯炯有神，面部线条明快遒劲，给人一种力度感。他边走边想；眼下大雪封山，只有一条黄土独公路从一座古老县城黄飘带一样翻山越岭绕进大山里来，电厂里接近一千号职工家属的油盐酱醋茶，电厂正常运行所需的一切物资备品备件都由这条黄丝带承载着……雪这么大，裸露在夜空下的开关站咋样？那些站岗放哨的小伙子们熬得住么？电厂的安危，关系到我国试验通讯卫星发射的成败啊，天气变化无常，千万不能放松警惕。试验通讯卫星世界上有几颗？我们国家这颗卫星，从推力火箭到卫星的研制发射，都是靠本国的科学技术，它不但在我国是大事，在世界上有会产生深远影响，作为担负着调频任务的主力水力发电厂，担子不轻啊；自己身为党委书记，思想不能有半点麻痹……
厂区的水泥路面又硬又滑；无根无底的风又大又冷，好像一副从天而降的灰蒙蒙的大网正从遥远的远空猛兽一样扑向大地，要把这个世界吞咽；天气恶劣啊更要警惕，想着想着，他情不自禁的摸摸腰间那只由上级部门发来的五四式手枪，暗暗在心里说，党啊，请放心吧，我——由一个娃子成长起来党员干部和全厂职工，一定保证安全发电，让试验通讯卫星有足够的“血液”腾飞，如果需要，搭上生命也值。
发电厂的要害部位之一——开关站近在眼前了。探照灯的光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光屏幕，划破了沉重的夜的胸怀。远远的，他就看见一个电厂里的青年职工，像钢铸铁浇的卫士，警惕的守卫在开关站周围。七高八低的高压瓷瓶，千交百绕的接线，楼房般大小的变压器……这一切在他心里浮现出一副秀美的图画。他心里不禁一热，多么好的小伙子啊，这么大的风雪……咦，怎么有扯噗鼾的声音呢？书记大吃一惊，心几乎跳到了嗓门眼儿上。他睁圆双眼，一下子从暗处窜了出去，直奔哨棚，脚下嘎吱嘎吱直响。
“哪个？”站哨的青年职工孟宏忽听有响动，提起自动步枪喝问；“站住，不然我开火了。”
“我……”他强压住心中火气，走上前来：“怎么？熬不住了吗？打瞌睡。”
浓眉大眼，五大三粗，血气方刚的孟宏一见是自己厂里的党委书记，不禁嘿嘿直笑，同时用脚尖踢踢身旁的伙伴姜勇。谁知姜勇冻僵了似的，踢不醒，呼不应，急得孟宏直想抱住姜勇摇晃。
书记跺跺皮鞋，抖去雪沫儿，抓住孟宏的手，淡淡一笑，轻轻说道：“别搞小动作了，等他歇歇。”说着脱下八成新细尼军大衣盖在姜勇身上。
“书记，您——”孟宏感动极了，这不是电影画面啊，这是大山深处一座水力发电厂的职工为了确保我国试验通讯卫星发射用电值守设备的真实情景。
书记在哨棚边边的电炉上烘烘手，掖掖衣襟，说：“我们这把年纪不可能有站着睡觉的本领啰，现在具体发射时间没有定下来，还不知要到啥子时候才完成特殊任务。小伙子呐，有困难提出来厂里解决；我看三班倒，每班八小时太长了，是不是改成四班六小时倒？”
孟宏说：“行啊，反正一切听从厂里安排。书记——说句心里话，能为我国第一颗试验通讯卫星发射站岗放哨，这一辈子划算，就是掉了十斤八斤肉也没啥了不起，任务完成后休息几天就还原了。”
孟宏说的是真心话，为了守卫好开关站，他和他的伙伴们已经熬过了许多个夜晚，后来他们想出了驱除瞌睡的办法；在西昌街上买来几斤酸枣，疲倦了便嚼几颗，刺激刺激神经，弄得牙酸得没办法，饭都不敢嚼，只好囫囵吞枣的吞下去，填饱肚子了事；这几天连酸枣也失去了作用，才靠着哨棚打旽儿，不料……孟宏瞅瞅书记腰间的手枪，不禁想起他听说的一则传闻，书记在党委会议上说：“谁要玩忽职守，在保电期间发生事故，这手枪对他不客气。就是我也一样，这是执行非常的绝密的任务……”
“我们没有坚守好岗位，愿受处分。”孟宏说。
书记眼里放出信赖的光花：“要处分先处分我，我们当领导的没有考虑周到啊。从明天起改成四班倒。”
盖在姜勇身上的大衣滑落了，姜勇揉揉惺忪的眼睛，突然发现书记在一旁，不好意思地说：“……我——我。你批评吧？”
书记拾起大衣拍拍，递给姜勇：“快披起，再眯一会儿，我替你值班。”
“书记……你——”一股热泪在两个青年人心里同时涌起来；”你是有年纪的人了，天寒地冻，经不住哟。”
书记把大衣往姜勇怀里一塞：“眯一会儿吧，离天亮还有三个钟头，这儿有我和孟宏。”
姜勇眨眨眼睛，摇摇脑壳说：“不，我——挺得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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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1 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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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1-5-2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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