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我终于找到了她,终于要去见她,我开心、激动、期待,却也彷徨、害怕、无奈……
她叫游春燕。曾经是我的初中同桌,我们是形影不离,不分你我的好姐妹。我曾羡慕上天太眷顾她,成绩优异到成为学校多年的“活教科书”,她还有高挑健硕的身体,是恒中多项体育记录创造者,至今无人能破。最难得的是,她有一颗善良的心,为了让我顺利考上中专,她精心帮我选题,每天辅导我最头痛的数学、物理……那些场景成为我初中时期最温暖的记忆。
后来德艺双馨的她选择了最钟爱的体育专业,考进成都体育学院,在大学期间更是捷报频传,她当班长了,每学年都获一等奖学金了,国家二级运动员,国家一级运动员,学生会副主席……临近毕业,成都几所重要学校点名要录用她,她的前途无限光明。不久后却接到她的电话,说生病了,在住院,内风湿关节炎。当时她说得轻描淡写,我也就没太在意。再联系时,她却说要回广安上班,在家治疗好照顾。我想她应该有个好的工作单位,叫她安顿好之后给我电话,可此后再没联系,多次打电话都是关机,再后来就停机。
为迎接小平百年诞辰,政府办的工作忙的让人头痛。当时也在备考公务员,业余的时间安排得出奇的满,她就在我忙碌的日子里淡出视线,偶尔想起她也会觉得她的病肯定好了,生活很幸福。唯一不解的是,她为什么会音信全无!日子就忙碌中飞快过着,一天天,一年年,直到2005年的夏天,偶然听同学说起她,说在街上碰到她妈妈,说她病得很重,已经瘫患,只能在家躺着……我的脑子嗡一下发麻,怎么会这样!我一定要去看她,一定要!
凭着模糊的记忆去她曾居住过的城北85队,可因城市拆迁,房子早没了,多方打听下落,无果。 一晃就十年过去了,她成了我心中的谜,心中的结,最深的挂念! 去年冬天,居然梦到她,梦里她一切都没变,笑容依旧甜美,她告诉我在广二中教她喜欢的体育……后来又梦到她好多次,我分明感到她就在很近的地方,我们却咫尺天涯。这激起了我一定要找到她的想法,从源头开始找! 托朋友在人事局查她当年分配的单位,结论是查无此人。因梦里她说教书,抱着试试看态度,托教育局的朋友找到了她的去向,她被分配到广安区龙台镇云龙村小学教数学!我愕然,既希望是同名同姓不是她,但又希望是她能让我见见她,了却十年来的挂牵。历经重重转折,找到该学校校长,得知她仅仅参加工作那年教过书,后来内风湿关节炎病情加重,站不起来一直在家休养。 电话还没讲完,我早就泣不成声,不可能!绝不可能!上帝真是开了个疯狂地玩笑,大学毕业苦尽甘来时她却得了这怪病,原本可以留在大城市工作的她却分到一个那么偏远的地方教书,练了十几年的体育却去教了数学……
我瞬间懂得她消失的原因,迫切想见到她,也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哭,我要维护她一贯的“骨气”和“尊严”。见到她之前我设想过她样子。可见到她的那一刹那,眼泪根本不受我控制住。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曾经的运动健将,青春美丽的人就是今日坐在轮椅上的她。也许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皮肤依然白晰,全身关节变形,面部神经也受到影响,失去了美丽的容颜,变形扭曲的脸让人看了都会落泪,稀疏的短发代替了当年那头乌黑浓密的秀发。握住她的手时,我只能任由眼泪滴在她手上,全身肌肉萎缩的很厉害,曾经修长的手指萎缩得像婴儿的小手,室外三十度的高温,她的手脚冰凉的要用棉布裹严实。她一直低着头,我不解,她说连头都只能在限范围活动,全身不少部位已不能活动,平时全靠她的妈妈抱上抱下……才明白她生活已不能自理,病入膏肓了!
在她住的出租房里我感受到什么是家陡四壁,唯一的电器便是最老式电视机,但被罩子遮得严严实实,似乎没有打开过。我轻声问她平时在家就只是看电视吗。阿姨说,我们已经六年没有看过电视了。原因是吃药治疗都时断时续,哪舍得198元一年的收视费…… 她妈妈哭诉着这些年的经历:生病前,家里尚有一定的积蓄,但她生病以来,治病已花去数十万,不仅用完积蓄,而且债台高筑又无力清偿。母亲因照顾她无法工作;同样成绩优异的妹妹十三岁就放弃了读书的机会,远走他乡打工还债;家里仅靠她父亲在工地打零工艰难支撑,这个经历十年风雨飘摇的家庭早已一无所有……十年来,她的病也因没有后续支持而逐步恶化,随着病情的严重她们的希望慢慢熄灭,无数次失望,直至绝望。我明显感受到生命之门正在向她慢慢地关闭,甚至都能听到那关门时微弱的声音。想问老天为何要如此捉弄这个年轻的生命,她正如春天昭示希望的绿色,一颗小草从泥土里出来,还没来得及知道阳光的热烈就快要在柔嫩里枯萎死去。你心何忍?她心何甘? 我的眼泪决堤般涌出,恨自己无能,只能给她们微薄的资助。面对她的不幸,我竞束手无策,毫无办法。亲爱的人啊,我该怎么做才能拯救你年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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