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充农学院三十多年来,我一直无意识的活着——活得没滋没味——傻乎乎的吃了睡、睡了再吃——没有目标、没有志向——跟那些任人宰割的牲畜没什么区别,唯一有区别的是我比它们少了一些野性,多了一些灵感。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步入了老年——一无所有、一无所获,一切还需从头再来,一切无法从头再来。这是人生最可怜、最可悲的事,也是人生莫大的讽刺。
站在故乡的土地上我无限的感慨,同时也有无限的悔恨。我就像那些被岁月腐蚀的砖、墙:一层层的脱落、一堵堵的坍塌。和我同龄的、当初的小伙伴们大都在外打工,收入不少,穿戴十分洋气。春节在家的日子我与他们聊天,喝多的时候我们一起追忆我们遥远的童年、一起查天上的星星,他们一直夸党的政策好,为他们发家致富创造了条件,而我是强装笑脸暗地里独自落泪。我唯一拥有的只有过去,那些是我唾手可得的东西。对于未来是那么的遥远,遥远的一如天上的星星。
我大专的同学大都是城里的,分布在四川各地。他们比我这乡下人大都有另样的人生。今年五一劳动节在广安举办同学会,去了21个人(全班的一半)他们喝着曾晓林(现在一边上班一边做生意销酒)带来的酒,在夜晚他们一个个谈天说地畅谈人生如何地辉煌和儿女如何地成才。有的同学夫妻双双在经商,个个都成了大款儿。子女有的在国外,还拿着高薪,对他们来说钱不是问题。想想我当年的自己,家境贫寒,拉不了关系,碌碌无为,不求上进,只知道埋头苦干来赢得领导的好评和青睐,结果不是这样。我暗暗埋怨这世道不公平,产生消极情绪,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恨自己没有经济实力——现在想来不由得感慨万千、黯然神伤——真不知自己是如何沦落到如此无能的地步的。他们都有好单位、好工作、好职位,可我就到了无地自容的地步,今后怎么好意思再去参加同学会呢?……
5月2日,我5点多起床,也没有与同学一一道别,就匆忙离开,是因为没有再见到同学的勇气。在宿舍餐厅等候早餐(还没有开门营业),刚一开门我就钻进餐厅,早餐没有弄好,为了赶时间我提着馒头鸡蛋来到返回蓬安的客车上吃起来,大大的馒头散发着麦香。大口大口的、没有开水有滋有味的咀嚼起来,那香味儿一直飘进了心里,那香儿使我想起小时候母亲在柴堆烧火做饭的情景:小屋里冒着浓烟、母亲的咳声、母亲的眼泪。想起读初中高中的时候没有大米,无法住校,早上从家里带着母亲亲自为我准备的午餐(干粮用桐子树叶包裹的火烧馍)去上学,也是没有水杯和盅碗,中午用手辦成小块,一点一点放入口里,干咽下去……
带着干粮上路,我想现在除了我,不会有人再这样做了,我不禁笑了起来。笑什么?笑我傻,不知道买饮料、矿泉水。我知道,但我没有买,是因为我成了习惯,不爱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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