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名
文/何竹
早就听说家住彭州的何老师出版了一部书《苏东坡散记》,心中很是高兴。然而可能因为出版社不在成都的缘故,我一直都未在成都书市上见到这本书,却又不肯硬着头皮向何老师讨要。有一天,在新华文轩的电脑上搜索,竟发现了《苏东坡散记》,于是马上向文轩的工作人员索要,工作人员找了一下,然后很有礼貌的告诉我:“对不起,帅哥,您要找的书卖完了,库存已空。”我有些失落,便又问:“什么时候有?”她说她也不知道。我无语。心想:既然这本书已经在成都出现了,肯定能买到。于是网上搜了一下,第二天该书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曾经在网上读过《苏东坡散记》的大部分章节,但那都是未经修改过的稿子,意犹未尽,有些还是盗转,错转,误转过来的文章,错别字比较多,甚至有的未经作者本人同意,内容也做了删改,未免差强人意。而郑州大象出版社出版的《苏东坡散记》,内容详实、完整,“让更多喜爱苏东坡的朋友,能较轻松和全面地了解这位有才德的宋代大文豪”,这是作者的初衷,相信也是读者的期待。该书深黄色的石纹仿古封面,左边是一幅苏东坡的画像,披蓑戴笠、竹杖芒鞋、络腮糊子,面带微笑,平易近人;右边写着“苏东坡散记”及作者的姓名。封底的上部分印有苏体的诗文。整本书显得古朴、典雅、美观不落俗套,让人爱不释手。我花了半个月的功夫,又认认真真的读了两遍,被苏东坡乐观的生活态度、豁达的胸襟、慷慨的为人以及精妙的诗文深深感动,更为我国曾有像苏东坡那样不畏个人安危,不在乎个人名利得失,而为民请愿,为民办实事,为民谋福衹的好官而感动自豪。同时,不得不佩服作者的匠心独具。该书不仅有着生动的故事情节,更有着精僻的议论,正如作者在自序中提到的那样,“该‘散记’并非纯属史料的汇编,也非可任意发挥之小说故事,而是以史实为主,又有一定故事性、趣味性、可读性的探索之作,并力求在‘说’、‘议’上有散文‘形散意不散’的特点。”读罢此书,惊叹不已。更加坚定了我找何老师签名的决心。
成都到彭州不过是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虽说不远,然而要约上何老师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何老师有公务在身,而且他平时又喜欢走亲访友,游山玩水,行踪不定。五一劳动节,我有两天假期,正打算去一趟彭州。刚好联系上了何老师,并约他见面。我带上《苏东坡散记》,头一天下午就去了彭州,并找到了住的地方。第二天早上,急于见到何老师的我,不到九点就打电话给何老师了,他说他正好起床,等一下就出来。我心里有些激动,就在约定地点等。过了半个小时,何老师还没到,我心里急了,又拨通了何老师的电话,我说我就在西华大学门口等,他说他正在吃早餐,马上就好。我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了,自己也觉得好笑。不过向来就听惯了四川人说的“马上”二字,那意谓着最少是半个钟的时间。于是我又继续等,还好,又等了二十分钟左右,何老师终于出现在了我的视野。
何老师穿一件蓝色格子衬衫,一条黄色西裤,系一条腰带,右肩直挂一个黑色公文包,虽是黑白相间的头发,但格外的精神,再加上一副浅黄色太阳镜,看起来也毫不逊色于时尚潮人,路走的淡定而又从容,倒也不失成都人风范。他在马路对面东看看西看看,我举着书本向他挥动,但节日里人多,他似乎没看到。当何老师掏出了手机正欲拨打的时候,我已经穿过马路,走到了他跟前。
原本何老师是打算带我到法式风情的白鹿镇观光的,但因为头一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天气还是阴晴不定,加上假期,人又多,车站也不好买票,我说还是算了,就在彭州逛一下也不错。他说那就去彭州园吧,牡丹虽然谢了,但还能看到芍药。我说:“好!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您得先给我签个名哈。”于是我们退而求其次,但却收获了更多的愉悦。
经过雨水的冲刷,街道面貌焕然一新,空气洁净、舒爽。与何老师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到了彭州园。园中游人颇多,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能在园中找到自己喜爱的地方玩耍。绿柳莺啼,春湖水涨,茶香四溢,不管是骄嫩的花草, 还是高大的树木都挂满了雨滴,微风吹来,雨滴挂而不流、滴而不落,折射出一张张笑脸,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我和何老师来到湖边的一个茶座旁坐下,叫来两杯茶,沏上。没等我反应过来,何老师已经付了茶钱。我翻开书本,正要放在茶桌上让何老师签名,他又摆摆手说:“先不忙,这桌子是湿的。”茶座的老板跑了过来,忙道歉说:“实在不好意思,昨天晚上的雨确实下的太大了,这些桌子都是湿的。”何老师说:“没事,您忙。”便掏出纸巾擦桌面上的水,擦来擦去也还是有水珠。原来这茶桌上面放了一块玻璃,水珠在玻璃底下,因而显得总是湿的。何老师看着那些水珠,竟笑了,但没笑出声。我也笑着把书递给何老师。何老师左手拿着书,右手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一支黑色的笔。我以为是钢笔,但等何老师把笔套拔掉时,才发现那笔头像毛笔一样,是软的,竟是一支秀丽笔。再看何老师的执笔方式竟与执毛笔无异,用“按、压、钩、顶、抵”的方法,枕腕而书,挥洒自如,抑扬顿挫,节奏分明,气韵非凡,让人看了也跃跃欲试,真是莫大的享受。正当我沉醉在何老师的书法中时,何老师指着其中一个字问我:“认得这个字吗?”我看了一下,并从右至左念出来:“何辉强学弟惠赏 何润身 二0一二年五月一日”何老师所指的那个字,正是“弟”字。我激动极了,抬头看着何老师,何老师看着我笑。我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忙说:“谢谢,真的太谢谢了。”像我,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孩,大字不识几个,就是当个学生,也是手脚笨拙,脑袋愚顿,而何老师竟把我当成他的“学弟”,岂敢岂敢。那一刻,我看到湖水的碧波载着小船轻轻摇荡,杯中的茶叶也在慢慢舒展,清香裘人,水珠一颗颗晶莹剔透,让人感到无比的惬意。那一刻,我觉得彭州园里所有的美景都是我的,我是园中最快乐的一个。
在湖边坐的时间长了,料峭春风又吹茶醒,微冷微冷的。何老师虽然身体硬朗,但在茶座旁久坐也不好。我得到了他的亲笔签名兼墨宝,便怂恿他去看芍药,好让他活动一下筋骨。
何老师对彭州园是相当的熟的,而我却不知芍药在哪一方向,因此又烦何老师带路。在茶座,有茶棚罩着,在园中的小径上又有两边的绿树遮掩着,难以看到湖的全貌,只是觉得湖水是流淌在整个园中的,正如喜悦流淌在我的心中。而当我们登上一座拱桥的时候,湖面却变得异常开阔了,天空更是明亮了许多,倒映在湖中,天与湖融为了一体。忽然想到苏东坡写西湖的名句,何老师在《苏东坡散记中》也引用了,而且用在此情此景也很妙:
水波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只是不知道眼前这湖叫什么湖,何老师说他也不知道,没有确切的名字,只是因湖在彭州,也就和这个园林一样,别人都叫“彭州湖”了。我说:“苏东坡是四川眉山人,因为在河南汝州郏县遇到了一座秀丽的奇山,非常喜爱,便与其弟苏辙将其称作‘小峨嵋山’,用以寄托对故里的怀念之情。现在这湖光山色与苏诗中描绘的西湖如此相似,况且,天府乃神州之西,彭州乃天府之西,此湖又是彭州之西,就称之为‘小西湖’,如何?”何老师笑而不答。
又沿着湖水边上走了没多远,转过一条藤萝覆盖的小道,步入小道,仿佛进入了邃道一般,头顶是藤萝缠绕着绿叶,绿叶的缝隙中露出星星点点的光,前方是圆形的出口,更像是一轮明月在守候,煞是赏心悦目。穿过了明月,就来到了一个小园,这个小园正是牡丹园。牡丹花已经谢了,但还能看到一朵朵芍药花浅红浅红。游人并不多,三五成群,或俯身观赏,或侧身摄影留念,芍药尽管显得有些腼腆,却不失雍容与端庄。何老师说:“世人只知有牡丹,却不知有芍药,而且常常把芍药误当成牡丹,将本应赋与芍药的赞语给了牡丹,这实际上对芍药很不公平,然而芍药并不计较,而是心甘情愿当牡丹的绿叶,做了牡丹的陪衬。”我走近芍药观赏,发现叶子稍微有点卷,比牡丹的叶子要细长,像是内敛的少女,而花朵正如何老师在坛子上发的一篇贴子所说的那样,“其花大、多辦、蕊黄等特色也很类似牡丹,而且多辦的品种也起楼,同样有多辦与单辦之分,故难分辨。”我想,牡丹花开的时候,芍药花也次第开了,并在牡丹花丛中笑,大气、华贵不失牡丹的颜面;当牡丹花谢时,芍药花依然在牡丹园中维持着牡丹的芳容,把最灿烂的笑展现给世人,让慕牡丹之名而来的人们不枉此行,有所收获,芍药也以此为乐,又何必在乎小园的名字是“牡丹园”还是“芍药园”呢?
手捧着《苏东坡散记》,我忽然又想到,世上喜欢苏东坡者颇多,人们谈论苏东坡的豪爽,谈论苏东坡的大度,谈论苏东坡的多才多艺,谈论苏东坡的诗文,谈论苏东坡为民办实事的政绩等等,然而谈论谈论苏东坡的人的又有多少呢?
我看到一朵芍药花在笑,花瓣上的水珠也笑得晶莹透亮。我看到何老师的名字不仅签在了书中,更是签在了生活的点点滴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