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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长篇】如梦尘烟 (1.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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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28 15: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内容简介:一代雄杰惊华夏,绝世英豪著篇章,千秋功罪千秋议,万载善恶万载杨。江湖从此多豪气,何吝贬斥与褒奖。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我志未酬人犹苦,东南到处有啼痕。十年磨一剑,霜寒未曾试,今日把君问,可有不平事?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时路。父子恩仇,英雄惋叹,刀光剑影,血泪斑斑。天若有情天亦老,天若无情枉自扰,难忘恩怨难忘你,只为情痴只为真。但求能饮一杯酒,我与世事无所求。相约永生,不离不弃,生死与共,患难知己。夜月星霜,风声鹤唳。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似是刚刚从沉睡中惊醒,睁开惺忪的眼。
         泰山,相传形成于25亿年前。被人们称为五岳之首,海拔1532.7米,垂直变化明显,春季风沙很大,冬季较长。夏秋之际,云雨变幻莫测,群峰如黛,林茂泉飞,气象万千。山水相依,山明水秀,素有‘丽区’之称。古代帝王素喜登封泰山,彰显自己的功业美名,是历代文人墨客神往的灵山圣地。
        泰山下的一座荒林,距离泰山之巅尚有数十里。
        林内碧树长青,枝繁叶茂,古木参天。徐徐微风袭来,枝叶被吹得哗哗作响,像一个个身着绿衣的少女迎风招展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惊散了栖息在林间树上的鸟雀,传来啪啪展翅高飞的声响。
        远处飞驰而来一匹纯白名马,配着鲜明、崭新的全副鞍辔,马鞍旁边挂着一柄光芒闪烁、黑鳖皮剑鞘、镶着七颗翡翠的三尺宝剑,剑鞘随着奔马轻轻敲击着黄铜马蹬,发出一串叮当声响,听起来像一曲美妙而浑然天成的音乐。
        马上端坐着一位神采飞扬的白衣少年,大约就是十五六岁吧!只是他的脸上挂着肃然、甚至还有几分忧郁的眼神,与他的年纪极不相称的感觉,让人为之生出几丝沧桑感。他的全身上下一片白,衬着白马,俨然一尊移动着的白玉神像。风采照人,气质不凡,飘逸潇洒。
       他那身白衣很薄很轻,剪裁的很合身。再配上一副关外的小牛皮软马靴,江南皮革李精制的乌梢马鞭,把手上还镶着一粒比龙眼还大两分的珍珠。
       此时正是中原群山遍绿、万物生长、众莺纷飞的时节,一阵带着桃花芳香的春风,吹过大地,温柔的仿佛是情人的呼吸。
        少年名叫夏云鹏,是凤翔龙腾山庄潇湘剑客夏仲元的儿子。
        骏马飞驰着,他的心也随之涤荡起伏,不久前的家门巨变,深深地击破了他热爱生活、潇洒尘世的爽朗性格,他们兄妹一夜之间成了无父无母的、家破人亡的孤儿。睹物思亲,他脚上穿的软马靴是父亲从关外访友特意为他带回来的,父亲厚重如山的眷爱,细致入微的呵护,这都成了他心里永难磨灭的疤痕。他生出了强烈的复仇意念。在守孝‘三七’之后,就离开了亡父母的陵寝,把不到十四岁的妹妹月娇托付给了父亲至交好友‘静天大侠’石京楠,开始了慢慢而艰辛的寻仇之路.....
        在这片荒林里,他喟然长叹,忽然觉得前路渺茫,根本就不知道仇人是谁?唯一的线索只有留在亲人身上的蝇头小箭以及米粒大小的‘天魔’二字。对于从来无心江湖事的夏云鹏来说,无疑是大海捞针一般。
        他沉沉的叹息,又从怀中取出了那支小箭,注视良久,天魔二字到底代表着什么?是一个人还是一个门派?这些年从来没听说过这两个字。他们与我家有何深仇大恨?手段因何那样残忍?竟连家丁、丫头,全不放过?这些弄不清的疑问充塞着脑际,却再度激起他对灭门仇人的憎恨,他心情激愤,钢牙紧咬,双拳攥得紧紧的,仰天长啸一声,从牙缝里蹦出了八个字“誓斩仇首,血祭亡灵!”
       八个饱含血泪的字刚刚停止,敏锐的听觉告诉他,不远处有人在打架。他忙把那支箭塞进怀里,下意识的放慢了马速,约行进了一百米,看清了树后的情形。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正在围攻一位红衣少女,那少女年纪不大,她红袖翩翩,腰身如柳,步子轻盈,身手敏捷,手中握着一根收发自如的闪亮银鞭。
        这等荒僻之地,竟有这么美丽动人的女子,只见她秀发如云,梳理得油光黑亮,长长的垂在腰下,一双袖口高高卷起,露出一双雪嫩白皙的手腕,柳眉杏眼,樱唇明眸,两排整齐洁白的贝齿。
        夏云鹏不觉看的痴了,心中涌起一股冲动,就要拔剑助战,只走得两步,就停下了。看上去那红衣少女还可以应付一时,他不禁想起自己的武功,除了轻功略好之外,剑术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不如先看看再说。
         他把目光移向那红衣少女,只见她身体轻盈,身手矫健,不断穿梭来往于这些凶恶的大汉之间,长鞭时不时罩住围攻她的人,虽然身陷重围,却没有一丝惧色,那长鞭的鞭梢轻轻抖动,弯曲舒展,像一根五彩斑斓的蟒蛇,勒住四个大汉的手腕,回身一拽,就把他们勒倒在地。
     她迅速收回长鞭,又是一鞭扫过去,同时侧身闪过身后击到的两把长刀,一跃就是三丈,飞快地倒退几步,凌空一翻,双脚迅疾飞起,踢到了来袭者。那身手完全是经过苦练的招式,娴熟精湛。
     旁边一位蓝衣大汉,一直端坐马背,见此情形,急忙喊道:“黑八攻她的下肋,绿七不要刺腰身,快刺她的廉泉穴!”一黑一绿两个大汉手中木棒根据蓝衣人的指点照着少女上下同时进攻,威猛而凌冽的双棒一展开,顿时将少女圈在金芒中,很快就逼得她只有招架之功,难有还手之力。看架势三招两式就可将她打败。夏云鹏十分担忧,生恐这少女落败,心揪得紧紧的。
      然而,激烈又迅疾的十余招后,红衣少女身法仍然稳健,反应还是那么灵敏,尽管那两大汉棒法迅猛,她都能够依仗灵巧的身手在关键时刻及时化解,或避开对方的致命杀招。这两人棒法虽然精妙,一时半刻却不能奈她何。
      女孩子总是要弱一些的,夏云鹏看到她有些力竭了,躲避敌人的招式出现了紊乱。勉强躲过几招,被他们的棒法逼得踉跄着退了一丈多远。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定住身躯。
       那蓝衣大汉欣喜无比,狞笑着:“姑娘,凭你天仙般的容貌,必得敝帮主青睐,何必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呢?”
       少女玉面泛红,娇叱一声:“住口!久闻长江帮主玉面罗刹是个无恶不作的女魔头,现在看起来整个长江帮都是一群变态的怪物,本姑娘若得不死,他日定要踏平仙女岛。”
       蓝衣大汉哈哈一笑:“果然豪气干云,姑娘真是才貌双全,壮志可嘉,不过,我想你没有这个机会了。弟兄们,生擒这个丫头,千万不要伤着她!”
       已经退后的一群大汉如饿狼扑食般齐齐涌过,各自选准方位,再次从各个方向攻击红衣少女。少女银牙一咬,芳容一整,呼啸而起,手中长鞭连续扫去,像天罗地网般罩向这群人,有六人后退不及,被鞭梢扫中,向前扑倒。另有四人手中兵刃被长鞭扫落,他们正想俯身去捡,少女手中鞭又连环扫到他们的双腿,扑通一声,被摔得仰面朝天。
      蓝衣大汉勃然大怒,这么多人都是吃素的,竟然不是一个小姑娘的对手,真是丢尽了长江帮的脸。他跃下马背,噌的一声拽出了宝剑,屹立在对面,没有立时出招,只是紧紧的盯着那少女,双足缓缓地绕着她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突破点。又好像在搜寻自己能够破解对方招式的办法。
      红衣少女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一声娇叱,鞭化惊虹,直取蓝衣人,他就不得不出手了。但见亮光一闪,长鞭直向剑网穿去,林内顿时银光大盛,寒芒四射,‘噌、噌、噌’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少女鞭法诡异,招式轻灵,鞭鞭直取对方要害,似乎比刚才更凌烈了。蓝衣人身法灵动如珠,应变神速,总能在紧要关头化险为夷,的确要比那些大汉厉害得多。
      初试身手,双方都感到无形的压力,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容易。蓝衣大汉势在必得,不再迟疑,立刻挥剑迎住长鞭,林中即刻又是剑影翻飞,寒光闪烁,这一次合得快,但是分的更快。几声急邃而又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尚未落下,又是一声娇叱,少女挥鞭疾攻而上,此番鞭势比前两次更加凌厉,猛烈,但见银芒暴涨,寒光更盛,一旁观看的一群大汉也感觉到了鞭上发出的森森寒气,沁人肺腑。显然这位红衣女子这一次拿出了看家本领。
      蓝衣大汉冷哼一声,不削的眼神望望对方,唰的一声撤回了长剑,左手一弹,一阵绿色光芒直直的飞向少女,那女子微微一愣间,那绿色星点已到面前,她来不及闪避,右腕一麻,手里的长鞭无力地垂下,她正要用左手去拾起还击,却被一拥而上的几个大汉拽住了双臂。力道凶猛,她已无力挣脱。
     蓝衣大汉这时才有时间仔细的打量这位女孩,她丰韵的气质、娇美的玉靥,苗条的身材、白皙的玉手,还有眉宇间流露出来的光华风姿,几乎使他倾倒了。看得有些忘形,惋叹的口气:“如此超凡脱俗的美女,给咱们帮主岂不是糟蹋了?来吧,还是陪大爷快活快活,先亲一个!”说着一双粗糙的大手就摸向了少女的玉面,那少女左躲右闪,可是身体动弹不得,怎么也躲不开,姑娘花容变色,羞怒不已。
      在远处观战的夏云鹏早就按捺不住了,怒气横生,这帮人居然是那个不男不女的长江帮主玉面罗刹的人,听说她无耻荒诞的四处掳劫少年男女,寻欢作乐,真是荒谬!如果不使用暗器,这帮人休想擒得到她,姑娘应该是经过名师指导,一招一式都是很老练的绝技。
     夏云鹏不顾自己功力不济了,面对此情,不能袖手旁观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夏云鹏看到那少女第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亲切、亲近,似乎很久以前就曾经共过患难,今日似别后重逢一般,心里只想着无论成与败,生与死,他都要与她在一起。
      那蓝衣大汉越发过分,那双大手已经在姑娘面上摸了好一会儿,夏云鹏从马背上腾空而起,翻了几个跟斗,落到面前,剑眉横立,冷冷的说:“拿开你的脏手!”
      蓝衣大汉略略吃惊,场中多了一个人,那身手、轻功,似乎比自己更强。但见他风度翩翩,剑眉虎目,英俊神朗,一身凛然正气,年岁却不大,蓝衣人专注的看了好一阵,想用气势镇住对方,冷喝一声:“你是什么东西?你叫我拿开就拿开啊!长江帮的事你也敢管么?”
     “在下是人,尔等可能不是东西,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孤身女子,恃强凌弱,在下不在乎长江帮或是黄河帮,只想要你赶快放开这位姑娘,滚蛋!”
      “哟,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也学会大人行侠仗义了?江湖上做事得靠功夫,不是嘴巴,要大爷滚么?也可以,那就要看你是否够分量?”
       夏云鹏剑眉一扬:“自古邪不胜正,仁者无敌,分量够不够,试试才知道!”
       四周的大汉虎视眈眈的拉开架势,四面八方,几十件兵器齐齐向他招呼而至。夏云鹏侧身一闪,闪过了东西两方的敌人,但是从南北两边攻来的大汉已经进了身前,无法再躲,他脚下一跃,蹦起一丈余高,再顺势翻了几个跟头,出了包围圈。
      “小子,你不是我们的对手,何必逞强?快滚吧!”蓝衣大汉哈哈大笑,行家看的是门道,他大略看出来了,这少年不过仗着轻功略强,要论武功,绝对不是我们这些人的对手,是以才那么狂妄的大笑。
        夏云鹏没有答话,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众人,因为他刚才已经把这些人的武功路数看了个大概,他们个个武功出众,要斗蛮力自己的确不是对手,如果硬碰,不但救不了红衣少女,自己也将身历险境。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应对之策,虽然自幼学剑,剑术至今无有长进,唯有轻功或可一战。
      说到轻功,夏云鹏除了把父母的绝招学到了,先后还向石京楠等名家学习过,博采众家之长,火候还不错。他暗暗思索,既然硬拼不行,不妨以自己之长,或许能够有胜算。
       武者大忌就是轻敌,这群莽夫太狂妄了,看不起自己,我就可以利用他们的弱势出其不意。他身子一起,长剑出鞘,刺向最近的一人,左边两人大汉见他下腹空门大露,心里一喜,急忙挥刀砍来,哪知这是夏云鹏的诱敌之策,等那两把刀到了近前,从容的撤回宝剑,用力架住他们的刀,暗运内力,凌空而起,踏在两人的肩上和胸口,双脚一用力,重重的踢在二人背部,两个人不及防备,应声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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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28 16:06 | 显示全部楼层
     文字干净,故事性强。辣文,看了开始出汗了,楼主请继续发帖。

发表于 2012-12-28 16: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未成曲调先有情
    夏云鹏木愣的站在原地,良久的陷入沉寂中,他原本以为此人会欺身前来感受杀一个不敢反抗的人的快意。自己就能够抢那一瞬时机飞身上前救出姑娘。这些人的轻功都不如他,只要离开那蓝衣人,这位姑娘无论在谁挟持之下,他都把握成功解除威胁,救回她来。没料到此人是如此的老奸巨猾,似乎是洞系了我的意图?怎庅办?夏云鹏素手无策了,难道天要绝我,注定我要带着不能报血海深仇的遗憾离开这个人世?
       红衣少女虽然得到她想要的结果,他真的没有就此离开,可是,我们萍水相逢,哪有理由要他为我而死?他真的是临危不乱、豪勇大义的热血男儿,这不正是我寻觅多年的佳偶么?可是,我还是不能看到他为我受伤害。宁可我粉身碎骨,也要他平安。
      红衣女孩的语气很快就变得十分冷漠:“夏云鹏,你我素不相识,我不需要你为我舍命,我也不会领你的情,你如果真的甘愿为一个陌生人舍弃自己的性命,也不过是个白痴,傻蛋,你快走,越快越好,我不想再看到你。”
    夏云鹏含着几分怜爱之意注视着红衣女子,他何尝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她是不愿我因此舍掉性命。可是,事已至此,我还有选择吗?见死不救,不是他的性格。
    蓝衣人同样看出了姑娘的目的,哈哈大笑:“夏公子,见义勇为的大侠客,这位姑娘她不是不想见到你,她是在心疼你,不想见到你死而已,你该不会不怜香惜玉,真的撒手而去吧?”他收敛笑容,冷然道:“只要我的手略微动一下,这位姑娘的白嫩嫩的粉颈就要流血,她的血管就会破裂,进而就只有死,不过你完全有选择的自由,英雄救美多半都是为了抱得美人归,却因此丢了自己的性命,值不值得?”
     夏云鹏朗朗星目深深地望了红衣少女,语气无比的坚定:“死有轻重之分,今日在下为了救人重如泰山,也许,不久的将来,尔等会轻如鸿毛,遗臭万年!”
     那个被夏云鹏踢到受伤、此刻才爬起来的黑衣大汉狠辣的开口:“彭护法,我们就让这位重如泰山的夏公子尝尝利刃穿身的滋味,也不负他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气概。”
    蓝衣大汉稍微迟疑一下,爽声长笑:“不错,自古真豪杰是不会惧怕死亡的,这样吧,夏公子,只要你在我指定的地方,在自己身上刺三剑,若能够不死,彭某就不再为难你与这位姑娘,怎么样?”他一副挑衅、嘲讽的神色,似是觉得对方不可能这么傻吧?
    夏云鹏暗暗咬牙,千古艰难惟一死,世上哪有不怕死的人?自己也是个平常人,只是人真的到了必需取舍之时,无论怎样都要挺过去的,无可奈何而已,罢了,就让我一命换取姑娘一命吧!他轻轻抬头,坦然问道:“说吧,我第一剑应该刺哪儿?”
    红衣女子突然流泪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酸与感动,疾声呼道:“许公子,你我非亲非故,你已经尽了力,我求求你,不要让我一生难安,千万不要伤害自己,你快走吧!”
    那蓝衣大汉猛然一震,世上真的有这样义烈的人吗?他忽地长长的一笑:“好姑娘,夏公子肯为你而死,你应该高兴才对,不该哭啊!何况像夏公子如此英勇无畏的男儿汉,热情的护花使者,怎么可能眼看着你死在他面前呢?”
    红衣女子心如刀割,热泪滚滚,不能让他为我而死,这份情谊太厚重了,厚得让她承受不了。这份债务太高了,高得让她还不起,她悲呛得望了这个丛林一眼,忽然决定釜底抽薪,保护夏公子。
    蓝衣大汉早就在注意她了,忽地一抬手,一指点在她的廉泉穴上,冷漠的开口:“姑娘想牺牲自己保全他么?原以为只有夏公子会拼命护花,想不到姑娘你也会为英雄而死。太让我感动了!”他的双目紧紧盯着夏云鹏,淡淡的说:“如果不忍心看着如花似玉的美人流血,那就快动手吧!第一剑,就刺在大腿上!”最后几个字他是一个一个蹦出来的。
    红衣女子绝望的闭上凤目,泪水缓缓顺着香腮滑落而下。面色白得如纸,憔悴、痛苦。难以言说。
    夏云鹏此时已经没有多想,右手持剑,刚决的面容,哧的一声,利剑刺进大腿,鲜血随着拔出的剑锋汩汩涌出,他咬紧牙根忍住剧烈的疼痛,拼力定住身躯,不让自己倒下,平静地问:“请阁下指示,第二剑刺哪里?”语气很淡漠,似乎刺得不是自己,无关紧要一般。
    那女子猛地睁开眼睛,大吼一声:“不要啊,夏公子!”看到眼前殷红的血液自夏云鹏腿上流出,是那样的刺人眼目,她几乎要晕厥了。
    “姑娘,别乱动,你这细皮嫩肉的,稍一动,利刃就会割破你的肌肤,岂不辜负了夏公子的一片美意了?”蓝衣大汉仰天长啸:“好男儿,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夏公子,第二剑,就刺腹部,你可别太用力,破一层皮都算你过关。痛快,真是痛快,好久没有亲眼见过如此英勇的豪杰了,我好开心哦!”
    “畜生!禽兽!没有人性的混蛋,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红衣女子银牙紧咬,怒目骂道。
     蓝衣人丝毫不生气,俯身贴近她的耳边,柔声说:“放心,有这么勇敢的男人为你舍命,我怎么舍得让你做鬼呢?”
     夏云鹏热血上涌,大吼一声,利剑刺进了自己的腹部,眼见弱女受凌辱,无力挽救,亲仇深似海,却不能雪恨,七尺男儿,心如火烙,他把所有的痛苦、屈辱、愤慨、伤戚都用在了这一剑上,明明知道是在刺自己,手上也没有丝毫留情,他恨自己平日学艺不用功,终日只知道与文友、武伴们上酒楼,为买千金一醉,不惜大手大脚花费银两,真是十足的败家子,今日受此羞辱,咎由自取,他就是要让剧痛惩罚自己,若能侥幸不死,必须振作,身负血海深仇,自己却能力不足,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这一剑刺进体内足有两寸深,溅起的鲜血染红了纯白的衣衫,一副惊心动魄的场面。就连那些邪恶之徒都似是受了感染,鸦雀无声的、肃然起敬的望着他,红衣女子扭过头,不敢看他,胸口微微起伏着,显然是因为愤怒、担忧、难过使得她激愤难制。
    夏云鹏忽然间仰天长啸,脱口高声吟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为酬知己始轻命,生固不易死更难!”
    “好一个‘为酬知己始轻命,生固不易死更难’,夏公子,彭某虚度半百年华,第一次见到你这样含笑谈生死的壮烈男儿,若非各为其主,我当与你笑傲江湖,患难相交,可惜啊!”蓝衣人长长的叹息。
    “少废话,快说,第三剑刺哪里?”夏云鹏愤然怒斥,“夏某再是有眼无珠之辈,永远也不可能与你这种丧心病狂的恶魔为伍!”
     蓝衣人一双贼目紧盯着夏云鹏,清晰的说:“第三剑,刺心脏!”
    红衣少女心在颤抖,仍由两行珠泪滚落,紧闭双目,面色惨白,利剑刺进心脏,哪里还有生望?老天为何要如此残忍的对待一个义节坚贞的好人?
   夏云鹏扬手拔剑往空中一抛,迎着剑锋挺胸而上,只听得哧的一声,那柄长剑正对心脏而入,红衣女子心如刀绞,险些晕了过去,为了不让初识的豪侠为自己枉死,唯有以一命相报,她奋力撞向蓝衣人的剑刃。
   蓝衣人此时好似见到厉鬼一般,慌慌得松开了手,他的内心受到强烈的震撼,招呼手下人跃上马背,回身说:“姑娘,夏公子依诺刺了三剑,我也不会失信,你快过去,看看他心脏是否受损,先点住他的穴道,止住血,运功护住他的心脉!”最后蓝衣人虔诚的语气:“但愿苍天保佑他,告辞!”
   红衣少女跌跌撞撞的扑上来,含泪痛声呼唤:“夏公子,你不能死,不能啊!我要用我的所有来报答你的大恩,你若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求你给我机会,给我报答你的机会吧!”
    长剑仍然插在夏云鹏的胸口上,鲜红的剑穗迎风飞扬着,坚强的他也因剧痛支撑不住昏迷了。红衣少女的眼泪止不住的倾洒下来,看着双目紧闭的他,心如万箭齐穿一般难受,几乎昏死过去,可是她很明白,眼下不能晕,也不是哭的时候,她要尽最大努力保全他的生命。
    她含着热泪,疾点了他三处大穴,止住了血,吃力地扶他坐起来,双掌抵住他背后命门穴,用内力护住他微微跳动的心脉,使他不致因为伤重而死,性命攸关之际,不能计较什么男女之嫌了,她用尽气力抱起了他,到了他的马前,再奋力把他放到马上,自己也上了马,一声长啸,自己的红马也嘶鸣着跟了过来。她正欲扬鞭打马,恨不能即刻回山,此马似通人性,知道主人生命垂危,还没等姑娘轮鞭抽它,早已四蹄腾空,飞一般的绝尘而去。
   红衣少女泪眼朦胧,在人世虚度了十几个春秋,何曾像今天这般震撼过?与师父、师兄们相伴的生活单调而乏味,回到家里更是住不下去,家里处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勾心斗角,她厌烦透了。家,应当是温柔的代名词,安全的避风港,可是自小到大,她没有丝毫的温馨感,娘虽然很爱她,可是她自顾不暇,终日都要受父亲那一大群老婆的闲气,哪有精力来安抚她?相比之下,倒是师父最疼她,既是严师,更是慈父,三位师兄也宠着她,疼爱她,她宁愿在山上陪师父,也不想回家。今天下山,本来是要去找陆师伯的弟子方子庆,联络江湖上的正义人世,对付武林公敌天魔门。
   一个多月前,三位师兄在咸阳遭遇天魔群恶围攻,从此再也没有回来。朝夕相处、情同手足的师兄们就这样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师父虽然很坚强,看得出他也是悲痛到极点,自己为了那一线希望,希望找回活蹦乱跳的师兄们,更是决定为他们讨回公道,才毅然下山,谁知道还在山脚下,就遇到这群恶贼。
    也就是今天下山,她遇见了夏云鹏,今生今世,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她生命中能够与父亲、亲兄长一样重要的男人,第一个牵动她少女情怀的好男孩。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救活他,一生为他而生,为他而死。如果不入江湖,一直呆在那个家中,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种古道热肠的男人,苍天对她何其恩幸?让她有幸与这样胆识过人,心存高义的男儿相识,又是何其的不幸,刚刚决定自己的未来,他就濒临着生死存亡,她不禁仰望长空,默默的祷告,老天,保佑他平安无事,我这一生都是他的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夏云鹏有了知觉,他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厚厚的棉被盖着他的身体,好舒服、好暖和,他用眼扫扫屋子,屋子并不豪华,却很整齐干净。
    对面那堵墙上挂着一副很大的图画,画的是一个年轻文士登山图像,画中人双目果毅,充满信心,正在努力的攀爬绝壁,下面注明‘杜子美重阳登高图’,山色苍翠,青松古柏,衬托着一个勇往直前的登山者的坚毅形象,其中有几句话使夏云鹏为之心动“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杜甫是中唐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他的诗作从多方面反映了下层人民的艰辛疾苦、饥不果腹的苦难生活和社会的黑暗,是一个真正为劳苦大众挥笔的诗人。夏云鹏自幼就对杜甫充满着崇敬,很想能有机会拜识这位心系苍生的伟人。
   他又向左边看去,是一张书桌,桌上摆放着一层整整齐齐的书籍,右边墙上挂着一柄装饰华美的长剑,龙纹清晰,微微闪着光芒,床前有一张方桌,桌子上摆着药瓶、水杯和一些日用物品。离床尺许远,坐着一位胡须修长的中年人,身穿灰色长袍,神态随和,一位艳美的红衣女子依偎在旁边,中年人似是在闭目养神。
    夏云鹏努力的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自己身上三处致命的剑伤,深达腹肺,居然还活着,苍天有眼啊!他在心底感叹,老天知我身负家门血仇,不忍让我就此死去,当时,什么都来不及去想,时间也不容他考虑,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这位女子死在自己眼前。就算爹娘在天有灵,也赞成我这样做,他们是气贯长虹的一代大侠啊!只可惜、、、、夏云鹏情不自已的要掉泪。
   要对自己下手,远远比去对付他人难上许多,他还是做到了,姑娘平安了,他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奇怪,我伤势那样重,为什么不疼了?到底昏睡了几天?他伸手摸摸大腿和腹部的,还敷着药,但是毫无疼痛的感觉。
   屋子里静了一下,忽听那中年人轻轻开口:“霜儿,你说这位姓夏的少年真的在自己身上刺了三剑?不是那群人所为?”
   红衣少女一双美目泛起微笑:“师父,您也太高看那帮混蛋了,就凭他们那两手三脚猫功夫也能近得了夏公子的身?若不是因为我、、、、他才不会、、、”
    中年人失声长笑:“哟,我的霜儿从来不食人间烟火,历来就把天下男人视为怪物,居然也动了凡心。”
    “我不依!师父取笑霜儿!”红衣少女娇嗔道:“夏公子和我初次见面,就肯为我舍命相博,徒儿岂不为他说几句公道话?”
    “好,好,好”中年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霜儿,你也不小了,是该找个终生依靠了,等他醒过来,为师就做主把你许给他。”
    红衣少女羞羞的低下头:“师父又来了,徒儿还不到十六岁呢?哪能谈婚论嫁?再说,夏公子这样完美优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绝色佳人追求他,哪里轮得到霜儿?说不定人家家里早已是妻妾成群了!”
    中年人伸手拥过少女,手抚她的秀发,爱怜的语气:“可怜的孩子,你自小就跟着我,我可是把你当成亲生的女儿,可惜你的三位师兄死生未卜,或许就只剩下你一个了,”中年人双目浑浊,无比的痛心,“若能让我的霜儿一生幸福,有个好归宿,为师宁愿折寿十年,再或用我的一生功力去交换也可以的。”
   红衣少女万分激动,秀目中饱含着泪花,低声说:“师父,十年来,您待我胜过亲生,三位师兄也很爱我,疼我,谁知道天妒好人、、、、”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泪痕斑斑的低声饮泣。
   中年人轻轻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孩子,无论结果怎样,我们都要坚强,相信你的师兄们也不愿看到他们最疼的小师妹难过。我们要为他们报仇,只是孩子,人的一生碰上一个两情相悦的人不容易,为师未能与心爱的人结连理,痛苦遗憾一生,所以,我期盼着天下有情人皆能成眷属,尤其是我的霜儿。这少年生性正直、侠肝义胆、扶危济弱,错过这几个机会,恐怕一生终老也找不到这样有正义心肠的好男人了,为师一定要设法为你留住他。”
   本来还在为师兄遇害难过,听得师父的话,少女破涕为笑:“师父,徒儿和您生活了十年,今天好像是第一次听到您这么称赞一个人,要您老人家说一个人好,简直比登天都要难!”
    中年人双目澈亮,语气却是很低缓,好似是为自己说的话:“岂止十年,老夫活了五十多岁,一生纵横天下,也是头一次亲眼见到他这样的人了啊。一个陌生人,肯放弃自己,那三剑每一剑都用了全部力量,根本就不是在应付。如果让他去刺别人,他也未必下得了这么重的手。好男儿,好孩子!我的垂暮之年能见到这样义烈坚贞的男子,夫复何求?知已难觅,佳偶就更难求了。”
   夏云鹏不禁苦笑,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如此夸奖,我可真有些昏呼呼的了,想起曾经每次都会因为自己不勤学练武功,与一帮‘狐朋狗友’们在酒楼上喝得酩酊大醉,回家后,都会看到爹娘那失望、懊恼的眼神,在他们眼里,儿子不过就是一个不可雕琢的朽木,风流荒唐的纨绔子弟而已,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样坚韧的性格,正义的行为。哎!
    想起父母的疼爱和而今永不能再见的遗憾,夏云鹏无限凄伤,如果爹娘泉下有知,看到儿子今日表现的如此勇敢,会不会有一些欣慰和高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这是多么懊悔的事?
     中年人似乎有些自恼的开口:“只是以你的出身,你的婚事为师也不能完全的做主,你应该嫁给王侯公卿,这也是你父母的期翼!”
     中年人少女面色凝重,柔美的声音:“师父,我不会接受父母的安排,若果他们要强迫我,我就永远都不会去,隐身江湖,让他们一辈子都找不到我。反正我早就在那个家里呆够了,那算什么家?简直就是坟墓!”
    中年人没有说话,重重的叹息一声,师徒两人默默地坐着,红衣少女步履沉重的起身来到屏风后,“师父,我忘了给大师兄和三师兄焚香了。”听得出,这句话她满怀悲戚。听得见她在后面隐隐的哭泣声。
    中年人语调沉缓的说:“可惜了洪儿与忠儿,他们是多么懂事的孩子,哎!”
    红衣少女在后面接道:“师父,不要伤心了,好在二师兄还有生还的希望、、、、”她自己都没有底气,多半都很渺茫了。
    屋子里一时间被压抑、悲伤、愁闷的气氛所冲塞。

发表于 2012-12-29 08: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水到沟渠自然开
     夏云鹏心里猛然间冷却,听他们的语气,这位霜儿姑娘的身份不同一般,可以嫁王侯公卿的女子,应该是有着很高贵的出身,想想自己家破人亡,孓然一身,怎么配得上她?
     不知道为何,他忽然感到失望,感到难过,自从两人同生死之后,不知不觉间,夏云鹏那颗青春的心灵开始躁动起来,那天,他虽然伤重昏迷,神智并没完全消失,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特别是她那双纤纤玉手抱着自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身上的伤痛也减轻了几分。本来已经做好了用一生的精力来爱护她、保护她,而今忽然发现她不同于一般江湖女子,我只不过是一个微尘沙粒,怎么能够奢望和她天长地久?万般失落之下,心房处竟然隐隐作痛,分不清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是感到被伤了心的痛,他不禁轻轻地哼了一声。
    这一声轻吟,使师徒二人同时转过身来,那红衣少女面带喜色,甚至有些欣喜若狂,几步跑到床边,微笑着开口:“太好了!夏公子你终于醒了!”
    中年人慢慢的踱到床边,马上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副不削一顾的神情:“你这丫头,矜持一点,醒就醒了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夏云鹏微微抬头,望了望二人,轻声问:“是前辈您救了我?”
    中年人认真的盯了他片刻,有了一丝笑意:“是你命不该绝,总算是从鬼门关逃回来了。如果你今天再不醒呀,那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为什么?”夏云鹏十分不解。
     “你今天不醒,就会被我霜儿的眼泪给淹死了。”中年人笑道。
      两个少年都被这句话羞得面红耳赤,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外面的天色渐渐的黯淡下来,微风吹得枝叶唰唰掉落,一股冷风灌进窗子,使他们觉得心里清冷无比,而脸上就像是在发烧。房间里的壁画,人物活灵活现,就像要走下来了。
     屋子里沉静了好一阵,还是夏云鹏最先开口:“前辈救命之恩,不敢忘却,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红衣少女抬头回答:“公子,家师名讳西门子,小女林玉霜!”
     “西门子?”夏云鹏微微吃惊:“就是早已退出江湖的武林七圣之一五阳拳圣西门子前辈?”
    中年人斜掠他一眼,不过看起来还很满意:“你小子还有点见识,知道我老人家的大名。”
    夏云鹏默然不语,父母都是江湖人,不止一次听他们提起过武林七圣,与江南诸侠、武林四玉同时代的高人,功夫深不可测,远在诸侠与四玉之上,七圣个个脾性古怪、深居简出、来去不定,很是神秘。不料,七圣之首的西门子竟然是这位红衣女子林玉霜的师父。他对武林七圣非常熟悉,他们是‘五阳拳圣西门子’、‘飞虎腿圣陆青云’、‘追魂剑圣花啸天’、‘梦里刀圣郑基’、‘崆峒玉玑道人’、‘赛二郎孟学勇’、‘恒山老尼明月师太’。他们都是当年盛极一时的风云人物。
     林玉霜接着说:“公子身受重伤,我带你回来时,你失血过多,濒临死亡,幸亏家师医治及时,他老人家不但治好了公子的伤,还用内功替你打通了任督二脉和奇经八脉。公子,看到你无恙,我,我就放心了。!”
    夏云鹏心道,我舍命救你,看到你安然无恙,我才放心了啊!本能的想爬起来道谢,谁知这一动,心房处却是其痛难忍,根本就动不了。
    西门子急忙按住他,双眼一瞪:“小子你干什么?不要命啦?”
    夏云鹏脸一红,忙拱手道:“多谢西门前辈救命之恩!”练武的人最愁得就是奇经八脉无法打通,要打通这些经脉,必须要用特高的功力,或者有人甘愿耗损自身内力为其助力。他无端受此恩情,怎么能不言谢?
    “傻小子,你不惜自身安危救了我的徒儿,我没有感谢你,你反倒来谢我,你要让我老人家羞愧难当么?”西门子语气很是不悦,很快就转颜一笑:“不过,虽说是我救活了你,但也多亏霜儿及时点住你的穴道止血,运功护住你的心脉,否则,甭说我一个西门子,就是有十个西门子也无能为力!”
    夏云鹏感激的望了望林玉霜,欲言又止。
    姑娘被他看的十分羞涩,急忙说:“其实,还是那个姓彭的,如果没有他告诉我点穴也可以止血,运功护住心脉,我也不懂的这样能保得公子暂时无事。当时我,我已经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了!”
    西门子深感惊异,这个丫头曾经是那么的刁钻,古怪,得理不饶人,经常欺负自己的三个师兄,这或许和她从小在家里的生活有莫大的关联,今天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宽宏大量?微微一笑:“丫头,听你口气,你好像还很感激那帮恶徒?”
    林玉霜无语,却是羞羞的低下头,她知道,从认识夏云鹏那天开始,自己已经悄然间转变了,变得善于理解他人,变得不是那么蛮横无理了,这就爱情的力量。
    西门子哈哈大笑:“我明白了,是因为他视死如归、坦然处事的气节感化了你这块顽石。很好,小子听出了吗?回去之后,赶快让你父母托媒提亲。霜儿这是第一次被男孩子折服啊!”
    夏云鹏的脸色瞬间大变,眼泪就要落下来,胸中似有千万把钢刀在刺割,疼痛难忍,让他更加难以分辨是外伤在痛,还是原本完好的心灵受了伤害。
    西门子可不高兴了:“喂,你什么意思?不愿提亲就算了,不会有人逼婚的,干么哭丧着脸?让人看着难受,不知  有过多少世家公子上门提亲,霜儿这丫头连正眼也不肯瞧上一眼,偏偏看中了你,你小子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气死我了!”
    夏云鹏急忙解释:“前辈您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只因您突然提起先父母,让晚辈想起了已故去的双亲,有些情不能已,望前辈海涵!”
    “你父母不在了么?”西门子略略消气,猛然间像想起什么重大的问题一般问:“你爹叫什么名字?”
     “先父夏仲元。”
    西门子那张饱满、刚劲的面色陡然急变,紧紧追问:“可是龙腾山庄的夏仲元?江湖绰号‘潇湘剑客’?”
     “正是。”夏云鹏忽觉诧异:“前辈您认识家父?”
     “何止认识?”西门子悲悲的叹息一声面上那几弯胡须不停地抖动着,好一阵又开口:“你母亲就是当年的‘武林四玉’之一,‘玉美人’冯怀柔?”
     “嗯。”夏云鹏轻轻应了一声。
      林玉霜惊愕的望着她的师父,在她的记忆里,师父稳如泰山,宠辱不惊,喜怒不显于色,还从来没见到他像今日这样失态过,是什么样的人和事才能令他这样反常?
      西门子嗓音变得嘶哑,沉沉的开口:“你说潇湘剑客夏仲元和玉美人冯怀柔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似乎是在进一步确认,又好像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夏云鹏哽咽着点点头,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西门子颓然坐下,看得出他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良久才深深的哀叹一声:“可惜,真是可惜啊!这对羡煞多少江湖儿女的真爱佳侣竟然就此逝去,孩子,他们,他们是怎么死的?”
     心灵上的伤疤最怕重新揭开,夏云鹏黯然神伤,好一阵才低声说:“先父母丧生在一对褐色蝇头小箭下,箭上只有‘天魔’二字。晚辈连仇人是谁都不知晓.....”
     西门子面色急剧变青:“我知道,天魔羽箭是天魔门的徒众用以攻击敌人的一种弓箭,所不同的是,他们把每一支箭都刻上了门派的标识,新任门主汪素节,他们不停地在江湖上伤人害人,完全不怕泄露野心,真真有恃无恐到极点。霜儿,你的大师兄、三师兄就是被天魔羽箭射死的。现在只有你二师兄杨铨还有一丝活着的希望....”西门子的悲痛心绪被挑起,想起自己花了全部心血培养出来的三个弟子就此毁掉,痛不能忍,良久才接着说:“孩子,这个天魔门是当今武林的公敌,短短几个月害死了无数门派的弟子,以及他们的掌门人,相信会有报应的那一天。”
    夏云鹏今天才终于知晓仇人的行踪,对复仇又有了几分希望,心中的恨意却又加了几分,这个门派为什么要害死这么多武林人?受害者与他们有何深仇大恨?
    西门子轻轻擦泪,目注夏云鹏半晌:“你一定疑惑天魔汪素节为何会无端伤害这些武林中人吧?”
    夏云鹏黯然点头未语。
    “一些分量不重的人是因为窥晓了他们独霸武林甚至主宰天下的野心,那些一派掌门是不肯与其合作,就这么简单。”西门子语气沉重地说:“那天,我的大弟子卢虹回山时已经奄奄一息,他只对我说出这些事,叫我们赶快下山去救二师弟三师弟,就、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我和霜儿走遍三山五岳,在咸阳附近找到了徐忠,他,他已经死亡数天了,再也不见了昔日风采.....我的二弟子杨铨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恶的汪素节,我虽然已经退隐江湖,却要为徒儿报仇重新出山。”说到这里,他突然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望着夏云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把目光移开。 像是在做一个很大的决定,说出来的话竟然与此无关:“你能有今天这样舍己救人的风格,因为你是冯、夏双侠的儿子,如果玉美人与潇湘剑客生出一个无恶不作的儿子,那才是奇怪呢?不要难过,相信你的父母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因为不但延续了他们的生命,更是传承了他们行侠仗义、扶危济贫的初衷。”
    夏云鹏听着对方的语气中那份伤感,他虽是在不断的安慰我和他的弟子霜儿,却是在努力地忍住自己的眼泪,世间最大的不幸莫不过失去亲人和朋友,他丧失了三个如亲生儿子一般疼爱的徒儿,焉能不痛?只是,夏云鹏总是感觉到西门前辈不光是在惋惜他的徒儿,似乎对我父母得死有着深深的哀戚和伤感。
    林玉霜忽然很激动的开口:“夏公子,要除此武林公敌,首先要有一身惊世奇功,以你现今的所学,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你全身经脉已通,不难练成上乘武功,我们要沉住气,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枉害自身,仍然不能报仇!”
    夏云鹏顿觉一股暖流涌上心田,低低地说:“多谢姑娘提醒,在下自会小心。”
    西门子突然以一种赞许的目光望了林玉霜一眼,深为霜儿的聪颖高兴,看来霜儿已经懂了我的意思。毕竟我已经归隐于此多年,无心再卷入江湖纷扰中了。
    其实林玉霜是因为夏云鹏的坚毅、勇敢突然萌生的念头,他们有着共同的大仇待报。同时更为敬佩他的为人,一个身负满门血仇的人,能为一个陌生女子受敌人威胁,甘愿舍弃自己的生命,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与豪气?多么无私的奉献精神?不要说一个正当少年、风华正茂的人,纵然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也很难做到为了别人、而且是陌生的人放弃自己生的快乐,慷慨赴死。她满含深情地望着夏云鹏,胸中柔肠百结,爱意绵绵,心潮起伏不平。
    西门子经过一阵的情绪波动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先前的诙谐,含笑道:“小子,刚刚从鬼门关回来,先不要想那么多,你可知道,你已经昏睡了七天七夜?”
    “我睡了七天七夜?”夏云鹏十分的震惊。
     “你以为才多久?”西门子白了他一眼,“七天七夜还是你心里有强烈的求生意念,老夫的灵丹妙药,换成别的没有毅力的人,再或是一般庸徒,说不定你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夏云鹏也很后怕,如果如此,在九泉之下都无颜面对爹娘,他们就我一个独子,没来得及为夏家传承香火,我若死了就是不孝!“实在有劳前辈了。”他这是真诚的谢意。
    “我可不敢居功,全是我们霜儿的诚心感动了苍天,”老人笑道:“你这七天来,昏迷不醒,我老头子倒无所谓,霜儿终日以泪洗面,把你那把剑抱在怀里,如果你长眠不醒了,她就用这把夺走你生命的利器来结束她自己的命,不让你做孤魂野鬼。还说、、、还说什么来着?霜儿?”
    林玉霜娇靥泛红,低头不语。
    西门子仰天大笑:“害羞啊?我若不告诉他,等你真的陪他死了,他还不知道呢,现在世风日下,男人大多没好东西。”
    林玉霜失笑:“师父怎么骂起男人来了?”
    “霜儿,很多男人不但该骂,还很欠揍,包括为师,我也不是好人,伤天害理的事我也干了不少,你以为你师父是世间完人么?”西门子说的很正经,并无调侃之意。
    夏云鹏听得几乎要笑出声了,真是耳目一新,天下竟有直言不讳骂自己不是好人的人。“前辈,如果我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你说的这些我也听不到啊!”他的心里是感动的,自从双亲遇难后,他再也没有过这种温暖舒心的感觉,如果我真的死了,以姑娘刚烈的性格,真有可能以身殉情,幸好啊,不然我的付出岂不没有价值了吗?
    西门子冷眼旁观着两人的神情,忽然开口:“对了,我想起来了,霜儿说,为了心爱的人,甘愿放弃一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哈哈,我走啦!”他说走就真的走了出去。
    他的话如此直接,令一对少年男女面红耳赤,久久不敢望对方一眼。只是万千真情、百种心意尽含不言中。他们已经不需要豪言壮语、海誓山盟,无言的默契胜过花言巧语的表白,肯和对方同生共死,一切都足够了。
    半晌,林玉霜忽然站起来,“哎呀,我差点忘了,公子你已经七天没吃过东西了,我这就去帮你盛饭!”她始终没抬头,急忙开门而去,脚步变得急促而轻盈。
    夏云鹏怔怔的躺着,内心里翻江倒海一般,那颗蛰伏多年的春心动了,这两年,他认识了许多名门闺秀,也有不少女孩子钟情于他,甚至凤翔太守、宝鸡刺史也久慕龙腾山庄的声名,托人上门来提亲,要将千金小姐许配给他。但是从未有过今天的感觉,他觉得只要世上有了林玉霜,他就不需要再正眼去欣赏任何一个女人,似乎他和她千年之前就注定要从这一世开始做夫妻,心离得很近,生怕她这一出去再也不回来了,竟是暗暗着急。
   好在这只是他的多虑,不大一会,林玉霜就端着一个大食盘进来了,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有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米饭、两盘香气扑鼻的菜肴,他把饭菜放在床沿一张小桌子上,“夏公子,你的伤口未痊愈,不能食用油腻食物,我只给你做了一盘清蒸鱼汤、炒了两个素菜,快来吃饭吧!”姑娘拿起碗筷就来喂他。
   夏云鹏急忙说:“让我自己来吃吧!”
   林玉霜抿嘴笑道:“好啊,我也不想喂你吃,你先看看自己能不能坐起来?”
   夏云鹏几次试图坐起来,不知怎么搞的,一用力气,心口撕心裂肺般疼痛难忍,比那天利剑穿胸还疼几分,动了半天,却无法坐起来,急的浑身冒汗。
   “大侠客,不行吧?你的伤口没愈合,一用力就会流血,别再逞强了,我来喂你吃饭!要不就等你伤势好了才吃饭?”姑娘笑吟吟的说,随即又把饭菜送到他嘴边。
   夏云鹏一张俊脸涨的通红,一个大男人直挺挺的躺着,让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孩子来喂饭,那种感觉比让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站在一群美女中间还尴尬,羞愧死了。他支吾了半天:“我....这.....”
   “什么你我、这那的,你昏睡的七天,那天那顿不是我喂你吃药?怎么一醒来,就会害臊啦?”姑娘笑问。
    “七天?”夏云鹏吃惊的叫道:“你喂我七天药?怎么喂?”
    林玉霜噗嗤一声笑了:“紧张什么?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又不会把药先咬碎再喂你,我用的是这个!”他从床头小桌上拿出一根长约一寸粗如筷子的塑料管,“我把管子插到你嗓子里,把药倒进去就好了!”
   夏云鹏仍是不解:“用勺子都不能喂,这样就行了么?”
   林玉霜又拿过一个漏斗:“我把这漏斗装在管子上,把另一端插进你的咽喉,用小勺往里一点一点注药,好了,快吃饭吧!”
   夏云鹏没有办法,他又不能真的等伤势好了再吃饭,那还不得饿死?只好乖乖的张开嘴巴,很快他就不再尴尬了,极度的饥饿使他把这些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姑娘麻利的收拾碗筷“吃饱了没有?再盛点吧?”
   夏云鹏低头说:“不用了!”他不敢看姑娘那柔情如水、深邃明亮的眼眸。
   林玉霜不停的忙碌,很快就喂他喝下药,顺势坐在一起聊天,‘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所以,很多有情人宁愿日日盼朝阳,也不追逐绚丽的晚霞。天色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斜斜的射向大地,透过纱窗照耀在身上,好温和、好舒适。
   夏云鹏想起妹妹月娇,如果她在这里,就不需要麻烦一个陌生的女孩日日这么伺候他了,很多事,男女之间很不方便,若有嫡亲姐妹照顾,也省去许多尴尬麻烦。他不禁发出无限的感慨,人与人之间,真的很奇妙,每个人不会预测到将会遇到什么样的事,喜怒哀乐,只是人得吃喝拉撒睡,五大基本生活方式,纵然是三岁幼童也都知道,可是人们对待这两种情形,态度那是截然不同,面对人生突发的事故,甚至是面对死亡,一对男女都能够泰然处之,有人宁愿为意中人赴汤蹈火,人生的五大生活方式,却自动流露出讳莫如深的样子。人类上下五千年,人之所以被称为高级动物,就是重在异性之间能自觉的避讳,相互的尊重与理解,才不像兽类那样野蛮、毫无廉耻观念。

发表于 2012-12-29 10:13 | 显示全部楼层
文采飞扬,佩服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9 13:24 | 显示全部楼层
雄风A 发表于 2012-12-29 10:13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文采飞扬,佩服

   朋友过奖,我就是想什么写什么,全无章法,多多指教哈!

 楼主| 发表于 2013-1-6 13:44 | 显示全部楼层
超级大玩家 发表于 2013-1-6 12:02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老大,我好崇拜你哟

     谢谢!本人才疏学浅,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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