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兴是地痴老人的高徒,十八招卷云刀法威力无穷,很少有人能够在他的刀下逃生。只要一出手,就一定会伤人、可是这一次,他失手了。
不是因为无双武功比他高,无双根本就没打算躲。能够阻止他的人,出手比他快的人,那就只有夏云鹏了。夏云鹏看得很清楚,无双不是无情的人
,她心里正处在矛盾徘徊的边缘,这是甘心死在王兴的刀下,千钧一发之际,他出手了,王兴的大刀被夏云鹏的内力震飞几丈远。
“公子,为何不让小人杀了她?”王兴十分愤然。
“王兴,人各有志,对主人忠心耿耿的人才会尽力而为的去算计敌人。无双姑娘对天魔门主一片忠心,所以才会来对付我们,她没有错。”
王兴和无双都怔怔地望着他,燕平与王忠也都感到很惊讶。
夏云鹏继续说,“无双姑娘并非十恶不赦之徒,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可不能像对待邪恶之人那样对待她,”夏云鹏淡然的语气,“无双姑
娘,你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来接近我们。你有很多办法,比如装成落难的人。在下同样会让你和我们走在一起。也许还会带你去本教的分舵。无论真
与假,你已经和王兴成了亲。已经是王家的媳妇,也是我夏家得人。古往今来。女人的名节比生命更重要。你已经不是清白的女孩子了,假的也变
成了真的。纵然帮助贵门主得到了天下。你失去的青春和幸福那是用再高的荣华富贵都挽不回的。”
无双低头不语,她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只是从小就接受了天魔门血与火的训练与考验,养成了一切以门主之命是从的习惯,哪怕牺牲自
己的幸福都不敢顾及了,可是,自从认识了王兴,她深深地被他打动了,很希望弄假成真,真心的与王兴生活一辈子。只可惜,自己生来就没有好
好过日子的命。
夏云鹏接着说,“世上有许多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女人,但是也不乏为了清誉可以放弃一切的巾帼侠女,先例无数。据我这些
日子和姑娘共处,看得出来,姑娘对待感情很认真,绝对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女孩。如果你真的可以了断自己和王兴的夫妻之情,那么你现在就可
以走了。”
燕平吃惊的问,“教主,你要放她走?”
“我说过,人各有志,她和王兴的婚姻,本来就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我们不能勉强她放弃自己的信仰。我们是名门正派,怎么可以有违
公义?无双姑娘,你请吧!”
无双呆站良久,忽然跪在地上,泣声说:“公子,我不走,我是真心要和王郎做夫妻的。不是逢场作戏。从今以后,我要做真正的王家媳妇
、夏家的家奴,永远追随在公子和王郎身边,请公子收留我。”无双终于做出了她一生中最关键、又最艰难的决定。
王兴愤愤的骂道,“谁要和你这样不知羞耻的贱人做夫妻?不杀你已经够仁义了。还有脸以王家媳妇、夏家家奴自居?凭你也配?夏家的一
条狗都比你体面。还不快滚?当心我反悔,让你成为刀下冤魂!”
“王郎,无双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如果夫君不肯原谅我,为妻愿意死在你的刀下。”无双十分虔诚的语气。
王兴愤然举刀,奔着无双砍来:“那么我就成全你!”明晃晃的刀尖到了无双身前一寸处,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攥住刀柄,“王兴,你想拿拜
堂成亲当儿戏?无双姑娘迷途知返,真心悔悟,不准你侮辱她。”
“公子,她是个坏女人。”王兴辩解。
“世间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好与坏只有一步之差,无双姑娘已经迈过了那一步。快点为你的粗暴向无双姑娘道歉!”夏云鹏厉声喝斥。
燕平也觉得他这样太不顾及王兴的尊严了。“教主,属下看来,道歉就免了吧!我们要好好的考察无双姑娘的诚意。”
夏云鹏丝毫不理会燕平的话,他早就看出无双是真心喜欢王兴,借着感情的牵绊,她一定会改邪归正。所以才执意要王兴道歉,目的就是栓
牢她的心。“王兴,赶紧向无数姑娘道歉,不准抗命!”
王兴虽然不情愿,还是抵抗不住主人威严的命令,不得不向无双深鞠一躬,“无双姑娘,对不起!”
无双更加受了感染,热泪盈眶,“奴婢本来是来伤害各位,被识破之后,理应被千刀万剐,公子不但不杀我,还如此真诚的相待,公子的恩
德,奴婢没齿难忘。我以已故的父母来向天地起誓,今后再也不会做出危害好人的事了。”
退后一步天地自宽,得饶人处且饶人,会使人间少生多少事端?惩罚恶人的目的是要他们弃恶从善,除了少数十恶不赦之徒,都应该用这样
的胸怀接纳他们。给他们改过自新的的机会。夏云鹏以一颗宽大的真心感化了一个曾经是邪恶、奸诈的灵魂。无双从此真心向善,完全的脱离了天
魔门。
骄阳烈烈月婀娜,日晶月华任蹉跎。
树枝低垂,枝叶枯萎,黄土地上,热得几乎要冒火了,烤的人心充满浮躁。
咸阳郊外,一座山谷,夏云鹏缓缓勒住马,要他们几个先去咸阳分舵,他有私事要一个人去办。
燕平急了,“教主,有何大事,比得上月娇姑娘和思宇他们的安全?”
“燕平,这件事比解救宇儿他们更重要,不要浪费时间,你们先回分舵,我很快就来会合。”
“教主,让属下陪你去吧!”燕平这几年来时时都在为他的安全担忧。
夏云鹏向来很有主见,拒绝燕平跟随,他怎么可以说他要办的是什么事?余洁给他的无花果分量太少,没有达到配药的比例,他要到南邙山
找找,一路上他打听明白了,南邙山就出产无花果。但愿此行能够找到,以保解药的功效。
南邙山远在百十里外,他扬鞭催马,一口气跑出了五十里,此时,天色已暗淡下来。
人是血肉之躯,他可以不在乎肚子饿,忘记疲累,但是口渴是难以忍受的。夜色深深,茫茫一片,几十丈外,他的目力如何惊人也看不清事
物了。到哪里去找水?
也许是他运气好,就在这时候,一点灯火映入眼帘。
虽然已经映入了眼帘,但是估计距离也在数里之外。不过,只要有灯光的地方,必定会有人。有人的地方还愁没水么?对于他这样身怀绝技
得人,数里之地不过就是眨眼之间。
灯光已近在眼前,那是一座帐篷,说他是帐篷,是冠以美称,其实就是用几块草席、破布临时搭就的一座棚子而已。棚子外面挂着灯笼,四
周遮挡的相当的浓密,倒是可以遮挡住风雨。有灯没有人,可是夏云鹏听得出来,人就在离棚子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大群羊,大约有百十只。
这里可能是放羊人的棚屋,夏云鹏凑近前喊道,“请问棚里有人在吗?”虽然明知道里面有人,每个人都习惯这么问。
他的话音刚落,棚布掀起一角,棚里有灯光,一个身穿粗布衣裤的老者探出了头,见是他,先是一怔,继而有点紧张的问:“你找谁呀?”
夏云鹏急忙抱拳道:“老伯,我是赶夜路的,错过了宿头,有点儿口渴,想找你老人家要点水喝。”
老者刚要说话,忽听棚里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是不是鹏郎?”
夏云鹏愣了一下,马上听出了这是严霜的声音,非常熟悉的味道,“是严霜姑娘么?”
灯光一闪,老者旁边多了一个乌云臻首,真的就是严霜,她望见夏云鹏,一脸的惊喜,“真是你?快进来!”既然他们认识,那老者也不紧
张了。
夏云鹏低头进了棚屋,只见这棚子相当的简陋,一盏风灯外,除了一些简单的应用之物,别的什么都看不到。
严霜居然也穿着一身粗布衣衫,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衣服,头发蓬松,脸上还有点儿脏,简直就是一个穷乡僻壤的野丫头打扮。
夏云鹏看得呆了,严霜有点难为情,可是掩饰不住一脸的兴奋,“我是故意弄成这个样子的。”
夏云鹏定定神问,“姑娘怎么会在这儿?”
“我是偷偷出来找你的,怕被我爹找到,所以央告这位放羊老爹,让我躲在这里跟着他,好一路寻你啊!”
原来如此,夏云鹏似乎受了感染,可是也暗暗的皱眉,这位姑娘难缠得很,如果她又要一直跟着我,我还怎么去咸阳分舵啊?
老者插话。“姑娘,这位公子是....”
“他....是我未婚的夫婿,我们分开很久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我出来就是为了找他。”
老者会心的微笑,“那真是太好了,姑娘和这位公子真是很般配的一对儿...坐、坐,我这就去为公子倒水。”
让客人坐,这棚子里能坐的,也不过是地上的两堆干草,严霜坐在草席上,往旁边挪了一下,让他也坐下。夏云鹏虽然是名门公子,但是很
会随遇而安,能享受富贵,也能忍得了饥寒,他坐在了严霜身边。老者倒来一大碗水,夏云鹏真是渴极了,一口气喝光。
老者问:“公子还需要么?”
夏云鹏急忙回答:“不用,够了!”
老者忽然下意识的问:“错过了宿头,想必公子也饿了吧?”
不提还好,这一问,夏云鹏就觉得肚子很饿。
老者笑道,“我和姑娘这些日子都是做大饼吃,包里还有两块,公子凑合着吃点。”他转过身躯,就在水桶边的一个包袱里取出了两块大饼
,倒还柔和,然后又倒了杯水,夏云鹏忙站起来谢过。
老者微笑,“公子别客气,你快吃吧!我出去看看羊。”他低着头走了出去。
里边就剩夏云鹏和严霜两个人了,相距很近,夏云鹏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严霜痴痴地笑着低头,“饿了就快吃,我们边吃边说话。”
鹏屋顶上的风灯在夜色中一晃一晃的,屋子里也是忽明忽暗,夜风透过缝隙灌进来,使人禁不住打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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