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在一起生活没意思，你这人真没情调。” 这是我老婆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当然她也不是随时随地都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主要是在一些特殊的日子或者别人的行为刺激她的时候，此话就脱口而出，全然忘了她当年是怎么非此无情调之人不嫁的。 情人节时她先是暗示，见我装聋作哑，就干脆明示，我要玫瑰花。我只好好言相劝，要那玩意干吗，不能吃不能喝的，还得好几十块钱。不如用这几十块钱我们一家去吃馆子，大家都实惠。三八节要我发短信祝贺她，我想这想法也太三八了，过个妇女节有什么好祝贺的，天天在一个锅里吃饭还发短信，不有病吗。青年节，可能她也知道自己不怎么青年了，不好意思提要求。儿童节自不必说。党的生日好像与她无关。建军节是儿子的生日，她只能沾光吃两块蛋糕。教师节我不敢忘了，尽管她不喜欢当老师也算不得是一个尽心尽职的好老师，但我还得表示对她职业的尊重。国庆节举国欢庆，凑活过吧。生日我送她一双价值五十圆的手套，她居然说我小气，一定要外加一束玫瑰。最可气的是大冷的天半夜三更一定要拉我去过平安夜，洋鬼子的节日和我有什么关系？所有这样那样的日子一旦她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我在她眼里就是一个缺乏情调的人。 学校老师一起议论放假去什么地方旅游，这对她是个强烈的刺激。因为我一来没办法不上班陪她旅游，二来我对中国旅游景点的收费向来深恶痛绝，极力反对劳命伤财的所谓旅游。当然腰包不硬是最主要的原因。于是在她眼里我就更成了一个不热爱生活缺乏生活情调的人。两口子的工资加一块不到3K，还要供孩子读书，还要买房，还要应付各种各样的应酬等等等等，我拿什么去情调。更为可笑的是春天到了，她受网友的影响，吃饭时向全家宣布，礼拜天我们全家去踏青。我嘴里的饭差点没乐得喷出来，你说你一个乡村女教师天天都在田野里晃荡，满眼不是草就是菜要么就是牛屎牛尿，学人家城里人作古正经的踏什么青。我的嘲弄毫无疑问就是一种缺乏生活情调的典型表现。 也许我是缺乏通常意义的生活情调，但我认为在不同时期生活情调的表现应该是不同的。人近中年，我的情调就是饭后和老婆孩子一起散散步，休息日陪孩子打打乒乓球，给工作辛苦的老婆做上一顿可口的饭菜，给过六一的儿子一个特别的惊喜。当然年轻时是不应该把这种生活琐事当成情调的。恋爱时，她说特别喜欢听那首《九十九朵玫瑰》，第二天我就花了一个月工资买了部录音机，让她天天都能听自己喜欢的歌。小县城车行出现一辆公路赛车，她说男人就应该有一辆这样的车，不是为了讨她喜欢，我也真爱不释手，咬咬牙，两个月的工资又出去了。结婚后，我去外地考试，骑上已破旧不堪的赛车，对她挥挥手说考完马上回来。下午四点考完，花了四个多小时骑了近七十多公里凹凸不平的土路，站在山坡上看着城里稀疏的灯光，激动不已，那里有一盏灯是为我点亮的。打开门她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回来，还没吃饭吧，我去热一热。吃完饭，一起围着火炉享受这静逸的夜晚，轻声朗读叶芝的诗：“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多少人爱你年轻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的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我不知道这些在现在算不算是一种情调，但我在那个时代确实为我们的生活我们的爱情付出了我所有的青春热情。 走在都市繁华的街道，看到摄影楼拍写真的广告，觉得有必要改变一下我在老婆心中恶劣的形象。忝着脸对老婆说，我的肌肉都快松弛了，你的乳房也开始下坠了，青春的尾巴都快抓不住了，我们去拍一套写真集吧。老婆愣愣地看着我。我知道她为自己老公突然如此有情调而兴奋不已。 她说：
“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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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14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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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8-2-16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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