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犍为老人的记忆（连载2）

犍为游子 · 发表于 2014-2-11 11:04

看昙花

可能昙花这种东西在四十年前很少有，所以，"昙花一现"这一成语不仅指短暂，而且意味着稀奇。

一九四七年夏天，我在南京宝元通公司工作。有一天早晨，市内几家公私广播电台和报纸，都报导了头天夜里玄武湖五洲公园内昙花开放。这一惊人消息立即轰动全城，前往观看者虽不言倾城出动，也可称人如潮涌。待到我们十点多种赶过去时，只看见一株奇怪的美艳植物，连什么颜色也看不出来了。尽管如此，还是很满足，事后不免逢人便说，炫耀自己眼福。

现在昙花相当普遍了，前年同院万东文老师家的昙花夜里开放，确实是花形壮美，花色艳丽，花气香醇。前个月，从亲戚家昙花盆中撬了两茎回来栽上，其中的一茎，一条根须也没有，栽了一个多月，居然发芽展叶，活了。可见这东西是易栽易活的。据人家的栽培经验，昙花是仙人掌科植物，原产沙漠，极耐干旱，少雨、甚至半年不浇水也无妨，常浇水反易死。其叶实是茎，单以一片叶子扦插也可成活。昙花一现，实际是因其花开夜半，而见开放时间极短，不是什么稀奇的意思。

赌彩头

1943年过春节的时间，我刚考进并分配到泸州宝元通当试用生。试用期是没有工资也不发衣服用品的。过春节放假，同批试用生五六人一道去兰田坝玩。兰田坝是国民党军队的伤兵医院所在地，伤兵很多，也都很穷，过的生活大约比难民营强不了什么。因为穷，为抗日受了伤，却受到这等待遇，当然心怀不满，所以他人中有些也很恶，免不了出些抓拿骗吃，欺侮老百姓的事情，因此老百姓对他们就不分青红皂白一律痛恨。但我们去兰田坝玩时，遇到这一群伤兵却并不恶。他们共有四、五人，都是北方人，在地上铺了一块布，当中用砖头斜倚着一个箩筛，旁边放着几条劣质香烟，一个人在一旁卖不流通的铜币。去赌的人交十块钱换15铜板（十块钱约相当于现在二角钞价值），赌彩的人站在大约七步远之外，向箩筛投入铜币，每投进一板得一包香烟（价值那十块钞）。罗筛口大，投进去很容易，但箩底绷得紧，回弹力大，投进一个铜币百分之九十九要弹出来，算输。我们先投完十个铜币，十个全弹了出来。后来我们想出了法子，又买了十个铜币，与剩下的5个铜币叠在一起一次投进去，因为重量远远大于回弹力，就一个也没弹出来。这时那个为头的伤兵慌了，赶快过来拿言语，直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求生活，实在无奈，请维持倒。"一边忙不迭地敬烟、点火。其实我们五、六个人那时都不吸烟，只收了他一包烟走了。过后我们想，这些伤兵为什么没有向我们耍横呢？可能是因为那时我们几个人都穿着向公司借来的破烂的回收灰棉大衣，也像一群伤兵的样子吧？想想也真好笑，也觉得他们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