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七天创造了天地万物累了，第七天拍板说今天是休息日，也成了我们星期天休息的日子。于是想起《圣经》创世纪的故事。上帝说，要有光啊，天空就一片阳光；上帝又说，要有四季啊，大地就春夏秋冬轮回……
是否是上帝的话，我无法验证。但是此刻，我坐在三楼“上帝”安排的冬日阳光里，看着他放下骄阳的脑袋，以一种谦卑的势态，从遥远天际温润而来，斜斜的、暖暖的依偎在我宽敞的房屋周围。眼前簇拥的阳光不愠不火，透亮生辉，清晰而祥和。有一种久违的亲切，关一屋冬阳，温暖无限。心中顿生敬仰之情，就想出去，走在阳光下，细细解读，然后，向他行一个温暖的大礼，换回一些内心的欣慰。
又是一个交替的季节。几日来闲散的心境在潮湿清冷的秋雨围裹下，打发着百无聊赖时光，对此，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期愿，甚至也没有些许的希冀，只是情绪诱发着浅浅淡淡的忧和期盼丝缕的斜阳。忧是因前几日绵绵的细雨，人无所适从，期盼则是今日飘洒着的阳光，让我可以在落英的缤纷满地泥的当下，随意的选择一座山，走在清晨的雾霭里，缓缓地漫步在空寂山路间，迎着初生的太阳，晒在冬日的暖阳里。
初冬的山林，阳光跟着风，斑斑驳驳，一派安静与祥和。一些深黄的、残绿的枝叶在独自起舞，轻风在继续落井下石，干燥的水草，在埋怨秋雨太细时刻了无生机。倒是田间埂头上播种的胡豆豌豆油菜在破土泛绿。人常说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便有不少人愁秋，文人笔下的秋风秋雨秋姿秋态疯长。让一片落叶承担起一个季节的分量，一叶可否担当？不得而知。如若是一丝长发飘落入你的身心，让那个俗常的肩去体验，那需要多少个季节情感的负重啊！初冬的南方一直延续着南方的秋，窗外露更深重，雾霭和着霜正大显身手，总以为，初冬是一个难以着墨的季节。而我只需把阳光握住，关一山阳光，温暖无限，或许冬日更需求体会是那种不在森林的森林意味。
走在阳光照耀的山路，一些鸟儿一会在杂草丛里，一会横空飞上飞下，一会树梢上叽叽喳喳的空鸣，他们陶然在林中，山里再没有别的喧响，我呼吸清新并且倾听。几树红红的水恰子，在晨光中摇曳，我静静的感受山野的一切。我一边走着一边的阳光照在身上，投影出很长很长的影子，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心事被影子拉长，在心里，悠悠地。少年抬头看冬日的太阳，是没有多少顾及的。小的时候，老是顽皮得很，那时和女同学平常坐在一起，从不说话，还在桌上划“三八线”，却会借着冬日的阳光，偷偷拿一片小镜子，和几个同学藏在角落里，用它一起照女同学。她们躲到哪儿照到哪儿，直到她们眼角渗出了透明的液体，直到她们眼前一片白，晃得她们哇哇叫，躲得她们长发飘飘，在即将要落泪的下一刻，我们几个哈哈大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那是一种温暖的笑。关一室阳光，温暖无限，也许正是那个年代男孩渴望与女孩一种交流方式吧！
阳光照着树巅，给人反光，透过树缝，留下树影。一直很想找个阳光灿烂的日子，练一练冬日光影成像的效果，总是想拍些透着光斑，景深幽幽的图片，哪怕就一米阳光，就一张也行啊，可老天总是不给面子，秋雨绵绵没佳期。不知是年龄使然，还是内心某种的渴求，那些人为的作品在艺术眼光的感觉照耀下，让我好生迷惑与羡慕，艺术的光芒总让我嘘叹、折服不已。
我在找寻光影的物象，注意到了光线、构图、虚化背景突出主题，正准备拍摄时，一老太太手里提个大塑料袋，迈着稳健的脚步边走边说，“那水恰子可以吃哈，呵呵！”
“怪不好吃，涩巴巴的，也酸哦！”女儿做了一下鬼脸。“再打几次霜，肯定好吃滴，它含很多维生素。”我收起相机，老人与我们同行。“老人家今年高寿？”“八十了，我去女儿家耍，现回儿子那里，住凤谷山湾里，我女儿叫xx，你认识嘛！”“不认识。”她一路很健谈。“我有两个儿子四个女儿，现在想在哪家住就在他们家住一段时间。”“儿女很孝顺，老人家你好福气啊！”她一脸骄傲的走着。短短的对话，我们分手了，忽然觉得阳光进入的内心，我望着掩映在树木下老人的阳光影子出神，一个个阳光的老人，她的身边应该时时充满阳光的味道。
我向山里走去，放松了心情一定还给山林带来了生气。费了好大半天的力气到半山腰，想去拍些西龛山的龙日寺图片，却被一只汪汪吠叫的狗挡住了去路，只好退避三舍，绕道上去。满山的水恰子在寂静的山坡间怒放，我一路狂拍，猛然间撞进了中学时光的学农园地，让我驻足，也难怪，当摄影的镜头由仰视转为平视的时候，对景物的把握多少都会松弛。没有突然相遇的视觉碰撞，自然难以点燃怀旧的情绪。
于是，便把自己的影子连太阳一同摄入，背后是我的火热激情和意气风发的学生时代。我们学农一直从小学到初三，在这里我和同学战斗了一个初冬。老师带领我们要在山间岩石旁挖一池堰塘，不知是学校的规划还是老师的异想天开，几乎几个年级轮流上阵，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挖山不止。劳动之余还不忘对批斗一位外籍老师，他是很早就下放到龙日寺专门给我们蒸饭
“右派”，他老实得就如挖不动的池塘，低搭着头，从不开腔，甚至任那些大同学拳脚相加，他都无怨无悔地继续简单而繁重的体力劳动。到我们初中毕业，都没有看到堰塘蓄水的那一天。而右派老师在平反后并没有回原籍，继续从事教师职业。那个痴迷而充满年少激情的年代，那个愚昧而梦幻的年代。
城市的周边一般有山就有寺庙，不觉来到初盛唐时开凿石窟龙日寺的门口，现为国务院明令保护之地。几经风雨的侵蚀和历代盗窃，昔日生辉的现存36龛造像终难见几处完整的雕像。龛沿下一些近年来由善男信女供奉的菩萨，不伦不类，让人好生滑稽。一位老人递烟过来，我赶紧拿出自己的烟送上，寒暄几句。记得几年前这里还有个“主持”，还在给人算命，大概游人稀少，香火不济，跑了和尚，丢下了千年石窟。因为文物保护的需要，守在这里老人对我十分客气，不停的对我拍摄时打开的闪光灯称赞不已，看着LCD窗口，连连发出，很清晰很清晰的笑声。就在此时，一只鸽子蹲在房檐下，不惊不咋的望着我们，女儿连忙翘起指尖：“嘘！别动，爸爸快拍啊，不然像鸟儿一样飞了。”我赶紧抓拍，但它就是不跑也不飞，老人说：“上午有几个学生打了会扑克就再没来人了，好久没有看过这里来鸽子咯，嘿嘿！”我打了一个寒颤。其实人和人偶尔的来往会互不生厌，反倒多了几分亲切，然而没有入道的凡夫俗子乃至自然之物都还是需要更多关注和关照的。再次惊奇，是古寺的千年沧桑菩萨感动了我，还是我的造访让他们惊喜？关一寺阳光，温暖无限，当我渐远初冬龙日寺，它在阳光里尤为孤寂，却平添了古朴与文化的厚重。
于是，我在想，平日我们看名胜风景，时间总是与人潮同步，走到哪儿都是人挤人，奔逐于途的脚步落满了景区的所到之处，让原本的清幽的自然绚丽混入了人际的嘈杂，连拍照都要在拥挤的缝隙中捕捉风景，累了身体也累了景点。不是吗，当景观缺少了渲染的心因后，再旖旎的风光也都会变得司空见惯，再壮阔的风物也都显得稀松平常了，亦如再美丽的东西，一旦肆意泛滥，搞得视觉异常疲累，就变得贬值和庸常了。
站在山顶，四面是山，极目山下城市高楼林立，人们在为生活奔波，有多少人会顾及身边山水呢？而这一山景近在咫尺，不如人们心中名胜般向往得让人亟不可待，更没有唯恐错失而去的持着，所以往往在庸常的日子里忽略。穿行在柏树林里，阳光反射着满目光芒，目光所及的景象，都如反射在树叶间的光芒般温润、清净与明哲。
坐在阳光下，翻着拍摄的图片，或拾回一些梦，或丢下一些遗憾，不是那么的完美。也许多年以后会变成一幅更加老旧的照片，却会泛起一片斑驳的美丽，关一季阳光，它会温暖一个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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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11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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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8-11-11 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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