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城市近30年了,感情肯定是有的,但自己总常常不经意间怀念着生我的阿坝州。现在居住的城市按理说有水有丘陵,四季也非常分明,可自己总觉缺了点什么。
现在生活所在的这个城市所依傍的大江在全中国应该是有头脸的,这条江我曾经在不同地点.不同时段去倾听去观赏,可它在我心目中除了时宽时窄,时清时浊,似乎缺了很多水的生气。
幼时嬉戏的阿坝州茶堡河它虽然很窄,可365天都是它的歌唱伴我入睡,一年四季它时而如小夜曲,时而如摇滚,反正变着花样时时告诉人们生命的有趣和活力。它温顺时谁都可以去触摸一下它的肌肤,谁都可以俯下身子去吸吮一口,偶尔你用脚去和它来个亲密接触,它也不会因为你的鲁莽而让你吃苦头,它只是短暂的变个脸色而很快就恢复平静和清澈;但它也有发怒的时候,它可不喜欢阴森森的无声息的暗算报复谁,它的发怒是大张旗鼓的,它不仅会突然暴涨而且更会咆哮,简直一副好汉做事好汉当的英雄气概,给人感觉不仅是害怕,更多的应该是敬畏,那才是自然的本质展现!
而今居住的这个城市是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山,它所谓的山就是年近花甲的老太太几乎不歇脚就可以轻松登顶的土丘罢了。而我记忆中幼时的山是令人崇拜的,它不仅高险,而更多的是错落有致的搭配,你不会因为任何险峰的存在而让你感到突兀,植被的分布更不会有半点人工的刻意而觉得做作,当你第一眼看见之后肯定很快就领悟了巧夺天工的真实含义,凡能登上它之顶者绝对体力.意志力不是泛泛之辈。反正我只是在十五岁时去了一趟它的三分之一高度就打道回府,因为当时要穿过一片还算有路的平坦树林,可一进这树林原本晴朗的天空也只能努力的洒下几丝光线让我感到这时还是白天,我举目望前,阳光更加稀疏,赶紧拉着小伙伴返下山去。那个树林我想在现在这个城市应该叫原始森林吧?但那里的山也非常公平,它觉不会因为你的弱小而忽视你的存在,山脚的野花.蒲公英比比皆是,还经常给你把打滚嬉闹的草坪都一并铺垫好了。至于杜鹃(我们都叫它羊角花)更是满山都是,我们都是在它打苞时采摘回家,顺手找个能装水的东西把它放进去,看着它一点点剥落外壳,开出粉的.大红的花,到时满屋就是好看的花和翠绿的叶子,只是杜鹃似乎没有什么香气,但配在木板房里可谓相得益彰。
到了夏季水果好像除了苹果.梨子要给钱买以外(五分钱一斤,又水又脆),其它水果(野果)上山去摘就是了,葡萄.八叶瓜.草莓.樱桃等等不胜枚举,对了,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樱桃居然有苦的,苦樱桃后来我说给很多人听他们都感到不可思议。夏天下过雨过后最好采的是蘑菇和木耳,当然不是雨一住脚你就上山去采摘,是要等上一至两天才去,那时保证让你感到造物主的神奇。也许昨天这里还是一块朽木,今天它的上面就搬来了一群黑黑的木耳居住;昨天平淡的枯叶也被一群群各色蘑菇掀了个底朝天。蘑菇采回家后首先还要经过大人的认真区分,因为儿时的我们最喜欢采摘的是那些鲜艳美丽的蘑菇,但它们往往是有毒的,木耳到还省事,洗洗就可食用了。可我们似乎都更喜欢吃蘑菇,因为蘑菇给点油熬锅汤就行了,毕竟那个年代要吃木耳炒肉太过奢侈。采摘这些东西也不需要你爬到山之巅,只要你稍稍上上山,大山都会回报你,谁也不会觉得吃了亏,这时就体现出了大山的公平和气魄。
儿时也曾经闹过地震,庆幸的都是虚惊,当时反到觉得十分好玩,至于危险.焦虑那是大人们的事,我只记得睡在梦中被妈妈拽着跑出房屋,连续几天,后来干脆就睡在外面,至于帐篷,那时它还没普及呢!爸妈工作的地点电力十分缺少,一年究竟有多少天能来电,虽现在记忆不准确,但想想应该不会过半吧。夏天萤火虫就成了我们的最爱,可往往一蚊帐的萤火虫等我一觉醒来已经死去了大半,剩下的怎么也飞不起来了。可蚊帐这个普通的物品在那里那时出现到现在我都百思不得其解,因为阿坝州应该没有蚊子这种高级玩意。至于秋天,似乎很短暂,只要来得几次霜风,该掉落的谁也无法抗拒;只是有一种树叶它不会马上凋零,它会慢慢变成红色,几乎满山都是,谁也不会觉得惊奇,可后来我才知道它叫枫叶,它的回忆让我真正体会到了“美无处不在,只是缺少发现”。
阿坝州最与现在不同的应该是冬天的雪,到了十月底最迟不过十一月一定就会下雪,那时的河也封冻了,我们会背着大人去河边溜冰,那也不是什么真正意义的溜冰,就是找一个烂的背篓什么的坐在上面你推我赶的玩耍,岸边时不时出现的冰柱会被我们争抢玩吃,奇怪的是在我记忆中重来都没有谁掉进过冰窟里。我想茶堡河她冬天太寂寞了,她很喜欢我们的到来,喜欢我们给她带去生气。下雪时最令我们高兴的不是堆雪人.打雪仗,而是等着那些下山来觅食的鸟儿,那可不是什么些不知事的小鸟,什么鸟儿都有,因为大雪过后山上的食物大部分已经被雪掩盖了。我们当时最喜欢的逮的是画眉,画眉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什么稀罕,我们捕捉它并不是它有多么出众,多么美丽,而是我们知道它不能飞得太远,它似乎只会滑翔,很好逮着,我们要么潜伏走近用弹弓质它于死地,要么支起簸箕来个瓮中捉鳖,至于其它什么鸟儿我们都曾经逮着过,只是画眉我对它们的印象太深刻了。每年下雪过后就是我们打牙祭的时候,也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因为冬季的假期有长长的两个月,早知我现居城市画眉这么值钱我当时就少饱点口福了!
昨夜我又梦会阿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