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未必不如庙堂

夜雨阑珊

今年的大年三十除夕夜，中国老百姓有福了，因为他们可以选择看央视春晚或山寨春晚，不然也可以先在网络上看山寨春晚，等到大年初一再看重播的央视春晚，总之是有了爱看哪个不看哪个的选择权。

　　最近，中国媒体尤其是互联网，对于山寨春晚叫板央视春晚事件的报道和讨论，十分热烈。本文不去凑这个热闹，只是想借题发挥，谈谈我对山寨及其对立面庙堂的一些看法，而且只限于文学和文化。

　　庙堂一词，我是从宋代名臣范仲淹的传世名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岳阳楼记》）那里借来的，但意思和范文正公的并不完全一样。庙堂，在范夫子文中指的是朝廷，我的“庙堂”主要是指各种所谓的权威机构，如以央视为代表的主流媒体，以某些教授为代表的主流学者，总之是掌控了话语权的各类主流机构和人物，当然也有朝廷的含义。

　　先说山寨。中国最有名的山寨，莫过于《水浒传》里的梁山。梁山好汉打出的旗号是“替天行道”，意思是说赵宋王朝已经无道，至少是失道，但这个道总得有人来行，既然朝廷行不了道，那就由咱们梁山好汉来行道。在这一点上，梁山众好汉和山寨春晚寨主京城老孟没有多大差别，都是DIY（Do it Yourself），也就是“自己来干”。

　　和庙堂相比，山寨的能耐还是挺强的。撇开最后接受“招安”的后话不说，在梁山全盛时期，凡是庙堂派来剿匪的官军，都无一例外地栽倒在梁山脚下，有不少带兵的庙堂高手还入了伙，在聚义厅里坐了交椅。再举另一个山寨比庙堂本事强的例子，杨家将故事里本事最高的就是大破天门阵的穆桂英，她在嫁给杨宗保之前，就是穆柯寨的少寨主，后来又做了寨主。穆柯寨，也是山寨。

“山寨学术”比“明星学者”更具说服力

　　最近在网上看到一篇奇文，题目是《张飞大闹长坂桥的最另类理由》，摘录一段如下：

　　张飞单人独骑在长坂桥头逼退了曹操的百万雄兵，三声大吼喝得水倒流，一千多年来被传为千古佳话。世人分析的原因，一是因为张飞豪勇，二是因为曹操多疑，我怀疑还有第三种原因，即张飞和曹操是亲戚，长坂桥头纯属一番“作秀”。张飞是曹操的侄女婿，是有历史记载的。《三国志》上说：“初，建安五年，时霸从妹年十三四，在本郡，出行樵采，为张飞所得。飞知其良家女，遂以为妻，产息女，为刘禅皇后。”夏侯霸是夏侯渊的次子，乃曹操的堂侄，与夏侯敦、曹洪、曹仁等人都是本家近亲，正因为有这层关系，张飞对曹家军从来不屑一顾，曹家军知道张飞是丞相亲戚的，都对其敬而远之。

　　写这篇文章的孙玉良，既不是名牌大学的教授，也不是研究历史或文学的专家学者，他只不过是一个出身农民至今也还没有摆脱农民身份的中文系本科毕业生。用他自己在跟我网聊时说的话，他搞的只是“山寨学术”，既登不了堂，也入不了室。可是，在我看来，孙玉良此文对张飞“长坂坡前一声吼”的“山寨学术”考证，比起那位靠央视《百家讲坛》走红的“明星学者”纪连海在上海电视台纪实频道《文化中国》节目中，“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大吹法螺，宣称大禹“三过家门不入”是因为搞婚外情的说法，是更具说服力的。上文提到，“替天行道”是山寨的一大特色。而我最近在一个叫做“一起写网”的文学网站中偶然发现的网络诗刊——《明天诗刊》，又何尝不是创办人源灏（罗志渊）哀中华诗道之衰亡，毅然决定“自己来干”而创办的“替天行诗道”的“山寨诗刊”。

　　《明天诗刊》编辑部在题为“文学殿堂的瑰丽梦想”的新年寄语中，写了以下一段扣人心弦的文字：

　　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来，这条原本就极其难行的道路，在经济大潮的冲击下，在网络文化、影视文化的夹攻中，愈加崎岖得让众多文学爱好者感觉无路可走。纯文学式微的时代里，那些不堪入目的裸体文学、色情文学却在可耻地叫嚣。当那些被金钱吹捧出来的写手以狂欢的姿态迈进市场，文学家们手执经典，痛苦的心灵在颤抖、在动摇。然而，那些批量生产的、廉价的、比泡沫还轻的文字，向原本就浮躁的社会散播着更严重的病毒，使呼吸着这时代浊气的人们，变得更加焦灼、困惑、无助、迷惘、疏离、失落……

　　《明天诗刊》里确实有不少好诗，至少是符合源灏定下的选稿标准“在诗的国度里，我们拒绝平庸”的诗。对我个人来说，我是宁可看这个“山寨诗刊”所刊登的“山寨诗人”写的诗，也不会去看某个拥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头衔的“庙堂诗人”所写的号称“梨花体”的诗，因为那些诗没有诗味。

　　单凭以上的两个例子，不一定能断定山寨胜过庙堂，却足以说明山寨未必不如庙堂，至于京城老孟的山寨春晚和央视的庙堂春晚在除夕夜的大对决，孰优孰劣，孰强孰弱，只有看过了才知道，本文不做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