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鶠菡微型作品选》之一夏日，夹门关的早市

316079367 · 发表于 2014-10-28 16:55

《沈鶠菡微型作品选》之一

夏日，夹门关的早市《氺寨茶乡夹门关》第二期第四版

惊心刺耳的、猪被杀的嘶叫声，划破了夹门关的夜空，惊醒了我和妻子。我没有被搅扰了睡眠的厌恶与诅咒，却把宰杀房里的棒打、刀刮之声，听成了香严寺里的木鱼声。妻子说，这是张三他们在杀猪，准备赶早市。我开灯一看，才２点２０分。妻子说，夹门关的早市，春夏秋冬天天都早，什么都有卖的，10点过钟就散了。

再也睡不着了，妻子陪我出去散步。街灯没有亮，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天上。夜风柔柔地吹，身爽心舒畅。沆瀣凝重，一切朦胧。前面街坎上一团黑影在叽叽咕咕。静静地听，是大爷大娘姑娘小伙们在谈天气、庄稼、牲畜、男人、女人、上岗、下岗、打工……钞票。妻子说，他们是出远门赶早车，或来赶早市卖菜的。这些人大多来自天台、高何、太和、银杏、临济、廖场、道佐、百丈……中峰，甚至更远些的地方。卖菜的因没有时间头天来占好位置，只好比附近卖菜的更早些地来占好位置了。

咕的一声，朦胧之中有人开门。循声望去，那人拉开了门前的电灯，在伸懒腰、打呵欠。妻子说，那就是你认识的补鞋匠扬老幺。你可别用过去的眼光看他呀，他如今已是拥有几辆车的老板了，肥得油流呢。

谈话间，一辆挂着“夹关——成都” 线路牌的豪华型空调客车开来，大声叫嚷着：到邛崃、新津、双流、火车北站、荷花池……的赶快上车了，……到邛崃、新津、双流、火车北站、荷花池……的赶快上车了。

一辆挂着“夹关——雅安”线路牌的客车紧跟其后，也闹闹嚷嚷地叫着：到中峰、百丈、名山、雅安……的赶快上车了，……到中峰、百丈、名山、雅安……的赶快上车了，赶快上车了，马上就走了。

妻子说，这是2点30分钟到成都的车，这是3点钟到雅安的车。现在赶车可方便了，从早晨6点半到下午6点，每隔10分钟就有一趟车从这里发出。又说，在夹门关还可以买到去全国各地的火车票和飞机票……

街灯亮了，有人在开铺板，有人在掏灶灰、劈柴生火，有人在倒垃圾……有人在扫街。一辆板车咕噜咕噜地拉着满车的豇豆、南瓜……茄子来了，后面掀车的是位老太婆。嘎咕，嘎咕……嘎咕，黑古隆冬的巷道中，走出一队充满青春活力的闪闪悠悠的黄杨扁担。其中，那位穿挑花衣服的长辫姑娘，好靓丽哟！她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我看着她，想。

到白沫江边走走，怎么样？妻子说，空气挺新鲜的。我急忙打住目光，说，好吧。我又望了那长辫姑娘一眼，才跟妻子一起去白沫江边。

白沫江把夹门关街分为南北两岸，由庆元桥、永寿桥、万福桥再连接起来。夹门关有着2700多年的历史，在唐朝以前，观音崖的大板崖和啄子山如同两扇大门，半开半掩地只留出“一线天”的门洞，供人来去出入。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要塞，夹门关街就在这要塞之口。大概就因为地理形状的原因吧，这街叫夹门洞街，这乡叫夹门洞乡；在宋时，由于水运交通的兴起，夹门洞街转至观音岩下方，成为以麻柳树兴顺号盐商码头为中心的码头街。到宋元时，以兴盛号码头为中心的盐商码头街，下迁到以铁碑寺为中心的半边街；也许，就在这个时候或之前，因香严寺下的河叫清江，这街名就叫清河场。清朝同治、咸丰两朝，白沫江上相继修起了庆元桥和永寿桥，南北两岸街开始相通，街址逐渐下移。后又在庆元桥和永寿桥下游修起了万福桥，南岸大南乡和北岸长川乡开始互通。在民国时期，大南乡和北岸长川乡合并称夹关乡，公元1985年夹关乡又改着夹关镇。

白沫江宽宽的、静静的、倒影着两岸的古柳树和吊脚楼。楼中透出的灯光，在江面上拉得长长的、弯弯的。江边，码头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光，那是赶早市的人洗菜的煤油灯、应急灯、电筒……火把。几个背鱼篓、或拿鱼竿、或提鱼网的人，从身边走过，他们的鱼篓坠坠的，好沉啊!

东方出现了鱼肚白，我和妻子从江边回到街市上。宽宽的水泥街道两边已经摆满了肉案、菜摊、小吃和各种摊子。遍街人头瓒动，车声、铃声和讨价还价声，声声交错，争相叙述着夹门关早市的繁荣与兴旺。这时，我想起了那位穿挑花衣服的长辫姑娘，我在白菜、萝卜、木耳、竹笋、猪肉……羊肉中觅寻起来。

回去吧，煮饭吃了，我还要上班，妻子再三催促着说。女人真麻烦，我心里很不高兴。早饭后，妻子上班去了，我独自到街上赶起早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