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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共享] 【荐文】全景式川剧小说《伶大王》10 (四川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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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4 22: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全景式川剧小说《伶大王》10

                “中国作协重点书,民国戏王,贱如娼妓,奇过袍哥

                                       (四川日报)作者:戴善奎


    《伶大王》主要书写3位“伶大王”,其原型分别是川剧著名班社“三庆会”首任会长康子林、人称“曹大王”的著名川剧武生曹俊臣,以及创立“天派”的川剧名角天籁。“小说以3人为原型,通过人物和川剧的发展与波折,描写了川剧史上真实的三起三落。书中有爱情、友情也有悲剧,内容丰富,拍电视剧都没问题。”戴善奎透露,目前正在洽谈小说影视改编权。
   这部小说原是因朋友提议而作,在长期收集素材的过程中,他从一个不了解川剧的人变成了川剧迷。“为了写书,我看了好多台川剧,真心觉得比不少影视剧都好看。写书前,我登门拜访了"三庆会"最后一位见证人易征祥,还常去文史馆、市川剧研究院图书馆查资料,被川剧深深吸引,爱上了川剧。

      15.旦角彩妆上大街

      陆远舟夜里做梦,梦见游方僧人送他一个太子菩萨。醒来,就悟到,自己该做班子了。

      他把钟鼎盛请来,商量做班子的事。钟鼎盛求之不得,说春云班没有班主,正好可以拿来做基本班子。缺行头,可以去成都府购置。缺好角儿,可以延揽人才。但是一个大班子全都用丰厚的包银,来请好角儿,就很破费。如果只请几个蜀中名伶来当教师,招收科生,边办科社边演戏,经济上划算得多,训练出的科生也年轻。这后一方案,很合陆远舟的意。

      请哪些人来教科生呢?钟鼎盛说,阳县马上要举办城隍会,蜀中伶界的拔尖人物,这时候都愿去赶会唱戏。为啥呢?因为“成名在阳县”,阳县每年城隍会举办的会戏,是伶界公认的最高水平的演艺盛会,是要评奖的。获得头奖,相当于科举中的乡试中了头名举人。这好角儿云集的时候,不就是陆团总集中挖几个名角的时候吗?比散在各个码头,到处去找人好得多。陆远舟击节叫好,说凭刘县令和自己的交道,还可以请他助一臂之力。

      陆远舟、钟鼎盛带着一帮随从赶到阳县的时候,县城里已经相当热闹,到处张灯结彩,各处大小栈房,都有戏班子入住。

      大街小巷,到处是小吃摊,很多是各地赶来的摊贩,临时租下人家户的门面摆摊。一路看过去,卖竹筒饭、竹叶牛肉、叶儿粑、豆腐干、散子、麻花、鱼豆腐、荞面、担担面、炊饼、稀饭的,应有尽有。单是那卖稀饭的就摆了五大钵,分别装着玉米粥、青菜粥、水果粥、八宝粥、银耳羹,而边上是干饼杂陈,摆了豌豆饼、牛肉饼、蔬菜饼、鸡蛋饼。

      而以响声招徕客人的,则有打锅魁和卖三大炮的。几家锅魁铺都传出擀面棒擀过锅魁后,左手翻面饼时,右手持棒在案板上啪、啪地敲出的“闲棒”声。

      卖三大炮的,师傅将早已做熟的一堆酒米饭摆在案板上,有客要买,就揪下一砣,眨眼工夫,手掌的握力已将其团好,接着再连揪两块,三团酒米团子,一口气连着摔出,将后面桌上没生根的几排双层小钹,震出乒、乒、乒三声,最后跳进装了炒熟的黄豆粉的簸箩里,滚一身香嘴的粉末,站在簸箩旁的女人随即将三个团子盛入小碗,撒一点红糖水和核桃花生粉,插上两支竹签,三大炮就出堂了。在酒米、响器、簸箩旁边,店家居然还能腾出位置,摆了三张矮桌供客人坐着享用。

      也就是在这卖三大炮的店前,跪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娃娃,一个叫徐清水,一个叫李玉笛。两人吃了三大炮,没钱。当然走不了路!要按规矩跪在炭渣上,头顶板凳受罚。等于帮铺子招徕食客,直到有人为之付钱为止。

      陆团总正要帮他们掏钱,忽然两个娃娃十分紧张,一声“师傅来了”,都掉转身子面朝店内,还抬手用袖子遮住脸。陆远舟朝来路一看,只见一个化装成闺中小姐的美人儿,头戴七星簪和小巧的步摇,两腮边垂着指头粗的小毛根,脚上是有一朵鞋头花的绣鞋,只是脸上彩妆,比舞台上淡些。跟着一个戴瓜皮帽、着团花绸服的男士,款款而来。引得满街的目光,如飞鍠一般地看。观其情态,有如舞台上的西施上了大街。

      待其走近,陆远舟才认出是何金枝。何金枝也看见了他,用男声本嗓叫出一声“陆团总”,就过来叙话,两个顶板凳的娃娃更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陆远舟说:“何师傅咋的就这样上了街?”何金枝说,今天本来有个午场,已经化好妆,简州商会的卢会长他们的班子,旦角忽然病了,让去救场,所以将就化好的妆,就去了。陆远舟看看站在那边的瓜皮帽男士,想必就是卢会长了,就说,你快去,别误了人家的场。我们容后再叙。

      何金枝匆匆而去。陆远舟给两个娃娃付了三大炮的钱,两人站起来施礼,用戏腔俏皮地说:“叩谢恩公!”陆远舟说:“你们是何师傅班子里的扒扒生吧?”两人又一齐说:“恩公怎的知晓?”“我是算命的噻!”两人连说三遍:“我们不相信呀!”“怎么,不像吗?”“因为你是陆团总。”“怎的知晓?”“因为刚才何师傅就是这样叫你的。”

      真是鬼聪明!陆远舟对钟鼎盛说,何师傅班里的扒扒生都这么灵醒,敢出来吃欺头、跪炭渣,是饿得着的人吗?

      阳县刘县令已经派陈谨师爷替他们在蟾宫客栈订好高级栈房,就在附近。陈谨带着陆远舟一行刚要进栈房,就听到临街一间陈设豪华的茶馆,正在议论刚才何金枝的事。一个矮胖的秃子说:“以闺门旦盛装,陪男人招摇过市,太不像话了!”另一位幕僚模样的人说:“当今之世,无聊人士有嫖男旦之风,且引以为荣,男旦也行攀附之事,但像今天当街展现,毫不隐讳,还不多见。”那秃子以掌击桌:“真是世风日下,有伤风化。”

      陆远舟问陈师爷,那秃子是谁?陈谨说:“那是鼎鼎大名的四川巡警道的道台周孝怀呀。”“怎么,他也来看川戏了?”“他现在是总关火,娼、场、厂、唱,都归他管。这‘唱’当然就是指唱戏了。听说他最近对川戏的现状很不满意,认为表演颇多淫糜,败坏世风,所以打算管一管,正待成立戏剧改良公会。”陆远舟说:“刚才何金枝是替人家临时救场,化妆赶路,只怕周道台是误解人家了。”陈师爷说:“可能吧。但不管怎样,我对周道台要改良川戏,还是赞许的。现在有些生旦戏,都已经动手动脚,摸摸搞搞了。长此以往,不成体统,不可收拾。”


      酒家小唱惹是非

      何金枝和卢会长还没有走到那边的戏台,已经有一个人飞跑来报,说现场管事已经紧急调整,不必动何师傅大驾了。卢会长松了一口气,何金枝要赶回戏班,卢会长说,这又何必?你那边已经作了安排,不如就近到这里一处翰林酒家小酌,以慰何师傅奔走劳顿。

      一行人遂进了酒家。刚好简州来的两位商界熟人也在,其中一位号称“猫王”,简州出好猫,随便买一只去镇宅,周围的耗子就会大搬家。“猫王”于是大养简猫,很快就发了。

      卢会长他乡遇故人,兴致更高,点了一桌好菜,又要了泸州烧坊的老窖,并向猫王介绍了何金枝。猫王一听是这么大一个角儿,现又是彩妆入席,光彩照人,顿时兴奋莫名,连连向何金枝敬酒,每敬一次,都是自饮三杯,何饮一杯,几番推杯换盏后,猫王就面红筋胀,再三恳请何师傅即席唱上几句。

      何金枝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也就落落大方地说:“那就唱几句《永巷宫》里的吕后的唱词吧。”站起来,做了一个仪态雍容的身段手势,高贵、不怒而威的眉眼,就唱道:“有本宫睁凤眼瞬目观挂,宫庭中站定了对头冤家。明知是小如意我假装问话,问皇儿他是哪家儿娃?”真是声如莺燕,美哉贵妇!

      猫王正要鼓掌,卢会长倒接着唱起下面的刘盈、如意的唱词:“他本是如意弟进宫参驾”,“有如意整衣冠参拜白发。”

      何金枝一把抓住“如意”,鼻里哼出一声假笑,唱道:“乖乖儿镇外藩未把儿的官加,刘盈儿你快把龙袍脱下,儿把这锦江山快让与他!”

      卢会长诚惶诚恐地讲白:“母后,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翰林酒家里的食客都停了筷子,搁下酒杯,转过来看这一桌,有人甚至隔席鼓起掌来。

      最里面靠墙的一桌,坐的也是几个内盘。其中就有上坝的著名文武小生柳乘风,此次也是随班主石老鹰来赴阳县盛会的。柳乘风与何金枝属同龄、同辈,唱起文生来,声音高吭清亮,在乡村大坝一唱,老远的人都听得到。演武小生也逗人喜欢,尤其是《八阵图》中陆逊抖野鸡翎子的功夫,能抖出二十四个凤点头,全靠的是牙巴骨、颈骨等方面的劲,真是绝了!只要柳乘风的班子去演出,很多人就巴不得他早些上场,台上唱的人早些下去。一个捏彩色面娃娃卖的雷面人,就是柳乘风的铁杆戏迷。只要晓得柳乘风在哪里唱,雷面人就赶到哪里去捏面人卖,捏的都是柳乘风演的戏中人物。

      刚才柳乘风听何金枝唱了那么几句,十分欣赏,真是个“活吕后”!那眼睛里像有一把利剑,恨不得当场就要把卢会长扮演的如意斩了!

      坐在上首的班主石老鹰,却是黑嘴耷脸,倒不是觉得何金枝唱得不好,而是觉得唱得太好了。

      石老鹰是上坝的大舵把子,年轻时到德国读过几天书,回来后,父辈、叔辈们觉得他是“操过洋世界”的,让他来当总舵。石老鹰坐上头把交椅,很多人不服,结果一不留意,就犯了他立下的帮规舵矩,宰手的,沉河的,自己挖坑自己埋的,一下弄死几十人,这才晓得石爷东西烫、屁儿黑。阎王收命,还要等人的阳寿到了。石老鹰可以眼睛不眨地打个钩钩,人就完了。袍哥公口的人,没有不怕他的。有一年,成都闹粮荒,川督命钱粮师爷从陕西调粮。剑阁峥嵘,陆路艰险,陕粮很难济川。钱粮师爷万般无奈,想起了石老鹰,石老鹰一声令下,各路袍哥从岷江上调来大量运粮漕船,几天之内,泸、叙、嘉州的稻米,运抵九眼桥、东门码头,向城内运粮的鸡公车,把东大街的路都辗烂了。川督见石老鹰比自己的钱粮师爷还管用,十分感慨,怕石老鹰翘尾巴,亲笔写下一扎,对石老鹰又誉又诫,石老鹰一目十行瞟过信扎后,就拿来揩了屁股。

      石老鹰毕竟是留过学的,有文化底子的人。又对川戏感兴趣,就办起了笙歌班,置下大小戏箱二十口,网罗了上坝很多名角。其中就包括班中台柱、文武小生柳乘风。从光绪二十五年开班,唱遍川西各州县,几年之间,稳扎稳打,尽管伶人来来去去,班子稳如泰山。石老鹰自视为西坝“第一班”。这次到阳县,就想好好地拿脸,伶界称雄。现在,光是在酒馆里一坐,何金枝那样小唱几句,便觉得伶界藏龙卧虎,事情玄得很!

      那猫王喝了许多老窖酒,更加兴奋地说:“早就听说何师傅的跷功,无人可比,今天就给我们亮几刷子嘛!”

      何金枝见他已经喝成关羽,要是不来一两下,收不到场,就说,踩跷呢,今天没带跷鞋,不如就表演一下‘吊猫’吧。

猫王击节叫好说,就演“吊猫”。

      何金枝指指酒楼空处的天花板,说上面有个铁钩,需要在顶上先套一个绳套儿,烦请猫王站上去帮忙。猫王请店家提供一根绳索,站上一根条凳,叉开双脚,就去套绳扣儿。

      何金枝突然起身,小碎步跑了两步,突然一跃腾空,脸面朝下,身体如一支飞镖,唿地从猫王叉开的双脚和板凳形成的空间穿过,穿越时,身子乌龙绞柱般翻转整整一周,依然转为脸面朝下,向地板上坠落。快接地时,以后颈和背部触地,一个滚翻,就站了起来,脸上粉妆一丝不乱。

      猫王惊得目瞪口呆,站在凳子上就连声喝采。掌声骤起,几乎酒楼的食客,都鼓了掌。

      何金枝、卢会长一行离去后,石老鹰的脸色更是阴如黄昏。自己的笙歌班是西坝名班,地处省垣,要是在阳县城隍会戏上,连资阳河的角色都比不过,那就杖板子了!

      转过身问柳乘风,到时候能不能把他压过?柳乘风说,何师傅技艺炉火纯青,伶界有口皆碑,压不压得过,谁也没把握。

      旁边一个龅牙齿的五排管事眼睛一鼓说:“最好是别让这样的人搅局。”

      石老鹰闭上眼睛,声音像是牙缝里出来的:“他们仙乐班也是来参加唱戏赛会的,肯定已经挂了号,排了日程,你又咋能说他是‘搅局’,不让人家演?”

      五排管事说:“很简单,他病了呀!或者不小心伤了呀,嗓子突然伤风唱不出来呀,都是可能的。”

      “我看他精神好得很喃!”

      “总舵,万一他到时候,精神又不好喃?”

      “我就不晓得哪里来这个‘万一’。”

      “只要你想有这个‘万一’,就有这个‘万一’。”

      石老鹰闭着的眼睛突然一睁,眼光直刷刷的,看得柳乘风汗毛倒竖。“老五,这事就你去办。”石老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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