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方言的名气,四川话在全国还是有一席之地的,而西充话在我们四川话里,也算是有点名气的!
我离开家乡都二十多年了,在这里其实西充老乡多得很,以我们东太和仙林华光的占大多数。“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我们西充老乡们乡音是没变,但在这里时间呆得久的西充人把我们西充话区别于其他方言的特点基本上都改了。人家说“你们西充话太土了!”呵呵,其实要说“土”,哪个地方的方言比较于普通话不是差之千里呢?我把这句话理解为这西充话的特点太明显,太别具一格了!我们这有一个也是四川人但不是我们西充人,在当时来得早的西充人圈子里有点名气,他年轻时到西充相亲,准丈母娘给他弄了一碗醪糟面疙瘩。他没见过这形状像蚂蟥一样又细又长两头尖的面疙瘩,吃起来还非常好吃,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到了新疆这里遇见西充老乡他就摆起面疙瘩往事,也给我们西充人安了一个“面疙瘩”的大号,也自然而然地把西充话称之为“面疙瘩话”。凡是刚从老家来的人,只要四川老乡一听口音,“你是个面疙瘩吧?”百猜百中!
我们西充话里最区别于其他方言的地方就是“阿”化音。怎么解释呢,就像书上说的“儿化音”的读法一样,把“百”读成“百阿”(八的同音)了,“热”在我们西充话里的读音还找不到同音字来形容,就像“热阿”读快点的发音,是西充人都知道的。我们刚到新疆时,就被好些其他四川老乡笑话,好像他们的话才是正宗的四川话。还有好些字,比如:麦子的麦字,割草的割字,色子的色字,天黑了的黑字等等都是“阿”化音。
我母亲一直到去世都没像我们一样把这个口音丢掉,其实她在新疆也呆了十七年,这十七年一次老家都没回过。她有一次和我的朋友摆龙门阵,其中说到“八百块钱”,在别人耳中就是“八八块钱”,结果把朋友听得一愣一愣的,忙问我什么意思。后来朋友老把“八八块钱”当成笑话讲给别人听。我二爸在重庆工作,我二妈带着当时还几岁的堂哥去探亲,到理发店里去给堂哥理发。小孩子到大城市觉得稀奇,就算理发也不放过看新奇的机会,脑袋老是扭来扭去,我二妈就训斥道:“麻倒齐(埋倒起)!”我们西充话就是把头埋下的意思。那理发的听了,还以为说担心他的电推子漏电,忙把电推子往自己脸上蹭了蹭说:“不麻呢,不会麻的!”我记得当时我二妈给我们讲了这个事可把我们笑惨了。
我的儿子女儿都是在新疆生的,在家里和我们说话都是四川话,但基本都是普通话带了些四川话的味儿而已,才八岁的女儿更是一不留神就直接普通话了。偶尔他们的妈妈夹带了我们西充话的几个代表性字音,也听不懂还要问是什么意思。记得有一次我刚来新疆的大姨姐问我们当时还在读小学的儿子:“你们学校里升温烧的炭么?”儿子答道:“不是啊,我们烧的是煤!”我们当时也是笑得不行。在他们的概念中,可能就没有什么西充话了。
每次回老家,一进入四川境内,看见那些穿得体体面面的工作人员也和我们一样操着一口四川话,觉得心里一股亲切感。到了西充听到原汁原味的西充话,更是勾起儿时的回忆和二十多年前的少年时光,心里不觉地涌起一个念头:这就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在新疆呆久了,再加上家定居在那里,每次回了老家却又想着新疆的家。贾岛曾说:“客舍并州已十霜,归心日夜忆咸阳。 无端又渡桑乾水,却望并州是故乡。”何况我是“二十余霜”了。
不知是不是年龄的原因还是离乡太久,我开始变得怀旧了,怀念家乡的山家乡的水,家乡的人和家乡的话。父母在十几年前来新疆并于前几年相继去世,埋在了远离故乡的新疆大戈壁。老家就还只有一个姐姐,回老家的理由和动机因为某些因素渐渐变得越来越少。可正因为回得少,这思乡之情才如此的越来越强烈。
近来常逛西充论坛,坛友们一幅幅照片让我看到家乡的变化是多么的大,越来越精彩越来越漂亮。当然,也看见一些用文字写下来的家乡“土”话,不由得让我写下这篇回忆家乡话的文字。
祝愿我的家乡越来越美好!等着,我的故乡,我一定会回来,抚您的华发苍颜,看您的黛妆新貌,赏您的燕舞莺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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