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锁开糌粑香之一

沙日古

寨子里已经有人饿死了。三郎家今年需要用作春耕的青稞种子已经不够了，为了不让饥饿夺去家人生命，三郎不得不将种子粮吃掉一部分。他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去官寨再借高利贷的种子。

两座高碉相拥的官寨顺山梁而起，气势不凡地盖住了整座突出的小山头，像个富态十足的大胖子舒适地躺在山上享受着每天第一缕阳光的到来。官寨顶层经堂的金黄色华丽得让人炫目，昂贵芬芳的藏香让世俗的气息止于门外。中层是土司宽大、明亮的生活用房和办公用房，张扬的红色家具显示着主人的不可一世的傲性。低层是摆有成套锃亮黄铜厨具的厨房和挂满肉、装满粮的库房。官寨前是密不透风的让人掩鼻而过满是苍蝇乱飞的地牢。官寨下方的田地四周散落着紧缩在一起的低矮石屋，像一群骨瘦如柴的穷人抱膝耸肩靠在一起。满脸皱纹、衣衫破旧的三郎离官寨越近越是感到心情沉重，他尽量将自己瘦长的身体紧缩起来。

官寨里手提大木棒的管家猛打背上压着大石块的家奴狠狠地说道：“我叫你偷吃。”

被打得家奴屁股上的两块骨头白泛泛地翘着，地面和墙壁上溅满了碎肉和鲜血。

“老爷，求求你饶了他吧！”跪在地上家奴的妻子哭求着。

“老爷，行行好，放过他吧！”其他家奴跪下求道。

“呸！放过他，想都别想，你们好好看看，敢偷土司家的东西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管家从鼻腔里发出声音。

“管家，这家伙好像没气了，怎么办？”一名打手用手测过被打家奴的气息问道。

“把他关进地看牢，饿死他！”管家出了一身大汗。

“你们身上没有毛剪，胯下没有奶挤，是土司养活了你们，你们要搞清楚。” 放下长袖的管家活动着身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