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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众呼声] 高山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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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高山庙

盐亭高山庙究竟有多高?值得仰望?
对于这座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的高山庙,因为从小在它怀抱里长大的缘故,我极为熟稔。说到高,它不过区区海拔653米,比起蜀中名山差远了,你看远一点的峨眉山,一个秀字;近些的窦团山,一个险字;再近点的富乐山,一个幽字;近邻的七曲山,一个佛字;甚至与它仅一江之隔的凤凰山,也因隋代董叔封的政绩与凤灵寺的香火而名播巴蜀……那么高山庙有什么值得仰望呢?

高山庙位于盐亭县城西处半华里处,流云飞布,林荫蔽日,云溪溅珠,鸟啼空山……然而现实却很骨感,在田园牧歌笼罩的瓦房街舍背后,是一曲严竣的生活场景:其时盐亭贫瘠,我虽居住县城北街,依然在小学放假后爬攀高山庙去捡柴、割岩蓑、打油桐,从事农事活动,以补贴家用。那阵就隐隐听大人讲高山庙的传说,却不知其所以然。
及至长大成人,我才明白,高山庙是神奇的、壮美的、无垠的象征,它是太阳的婴儿,弥江的伴侣,在辽阔的远山近水,描绘出醉美的人文历史画卷。
高山庙属剑门余脉,自南而来,戛然而止,孤峰耸立。山之何时生?不晓得,山之何时名?有史载。我近日与友人驱车专程一访,自豪之感油然而生:老远,我就看见一座山向我逼近,像久违的老朋友,伸开双臂拥抱了我,呵呵,高山庙,你好吗?我来看望你了。

高山庙是有历史底蕴的,据史载,这座孤山兀立至隋朝,迎来喜游山水的洛阳人氏张竣夫,他一介儒士,远离尘世,尝游至盐亭,登临此山极目四望,叹服,曰,“大丈夫生于中国,遐方绝处,虽孤独一生,愿永居于此为幸矣。”张竣夫行次县城,屋肆不过几片,居民不过粗陋,面带菜色,而欣然自得。他决计安居此县,以教授为业,开启民智,振兴农桑,曰复一日,渐有起色。张竣夫喜不自禁,复登高山庙,至顶,见天地空旷,弥水长流,竟手之舞之蹈之。下山途中,偶遇一老太婆嚎啕,他停步一问,方知原由:高山之巅,藏深穴,伏巨蟒,每年必献童男童女食之,不从,必下山祸害乡民。明天该献太婆之子,无可奈何,大嚎之。张竣夫听罢,安慰老太婆别焦虑,他来理麻这件恶心事。次日,张竣夫领一干人上得高山洞穴前,果见巨蟒张开血盆大嘴作待噬状,张竣夫了得,一剑砍破巨蟒头部,蟒负伤而遁洞穴,张竣夫喝令来人用巨石堵死洞口,巨蟒窒息而亡。蟒血流入高山之南小河,此地曰“尸家渠”。县民欢呼,启奏皇帝,龙颜大悦,赐紫袍一件,差钦差到盐亭宣旨授袍,此山曰“赐紫山”;张竣夫躬身接袍前行,县民欢乐于两旁,大谢圣恩,至一垭口,张竣夫着紫袍,此地名曰“着紫垭”。张竣夫辞世,县民将其厚葬于高山顶,竖碑纪念。至宋朝绍兴年间,皇帝敕建张竣夫庙于山顶,赐庙号“昭格”,民思其德,福佑后人。
这便是盐亭高山庙名称的由来。

其时高山庙堪称林木参天,到唐德宗年代,这座山不仅万木峥嵘,更有动物窜行。唐德宗宰相严震系高山庙脚下宝台观人氏,他财雄乡里,护驾有功,而被皇帝授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既宰相位。严震在高山庙有别业,庭院俨然,曲径通幽,一日与表哥畅饮溪前,忽闻梅花鹿长鸣,遂于表哥互开玩笑,这是有史料可佐证的。可见,高山庙奔跑梅花鹿,足让此山生态环境多么优良,富氧离子系数多么稠密。严震以相位荣,逝世后葬于高山庙,朝廷下旨建陵祭祀,叹惜严震陵湮没在岁月千余年的萧瑟烟雨之中了。
李白也不是寂寞之人,他那阵尚未成名。唐开元六年(716),刚满18岁的李白历尽艰辛,骑马入盐亭拜邑人赵蕤为师,赵蕤是盐亭两河白虎村人,一生恶其仕途,以归隐高山庙、长坪山为乐趣,赏鸟种菜,击剑著书,怡然自得矣。他收下李白为徒弟后,领李白在高山庙山腰之“仰天窝”习剑,“飞龙泉”旁弹琴,达一年余,后师徒洒泪惜别,终生不复见。李白对这段时光尤为看重,一生不忘,他曾托人带诗一首给老师,慨然“故人不可见,幽梦谁与适?”表达了对赵蕤恩师的思念之情。李白后来在庐山与盐亭籍进士王文灿相遇,好酒对饮数日,并以诗作相赠。
在这里,我不禁感叹连连,赵蕤隐士,王文灿进士,你们与诗仙李白朝夕相处,真是大福之人。

高山庙靠西之山脚,自唐代便建有一座驿站“昙云庵”,这驿馆,我儿时去攀爬过,是几十级青苔覆盖的石梯,已残缺,且斑驳陆离。拾级而上,一道院落高高在望,系三进身,头道院子为客栈,搭几张木床,为过往官员、文人、富商、绅士提供食宿之便利。
再查“昙云庵”身世,大名鼎鼎的李白在此居住年余,诗名远播的杜甫六过盐亭也下榻于此
,并留下几首赞美盐亭人杰地灵的诗篇,其中一句是“高山拥县青”,这座高山,指的就是仙气萦绕的高山庙了。当然,苏东坡也与子由一道来过盐亭,并在高山庙下的“昙云庵”安顿住了下来。苏东坡为何喜爱川北乡邑盐亭?盖因东坡之弟子由的女儿嫁给了盐亭籍北宋大画家文同的儿子,两亲家常常走动也图个人生逍遥罢了。

就这样,我以仰望的姿态,一步步走进高山庙。

公元2015年11月4日  原创于盐亭云溪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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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网友  发表于 2015-11-15 22:11
千古一祠

我迟疑着走进这片奇异的山水,不敢放下第二步,因为芙蓉溪边的寒山瘦水在缱绻地叮嘱我:“白与甫也,世之仙圣矣。”
本来这片土地与巴蜀盆地任意的每处丘陵无异,矮矮的山坡与衰弱的草丛,在初冬的绵阳无声无息地抖颤着几抹阳光的色调……可是它曾经是多么令人心动啊。我有些恍惚,在先人的脚印上踩过去,为岁月的年轮镌刻上浓郁的痕迹。
绵阳游仙得名源于李意期,乍一听,这名字生疏。那我讲述李意期之前先以恭敬的方式迎接圣贤的出场:生于汉甘露元年(公元前53年)的大辞赋家扬雄寓居涪县西山,也顺道游历了东津渡口;那位被后人神化了的涪翁,西汉末年隐居于芙蓉溪边,史称其“闻汉有涪翁者,独钓江干,不知氏名,其避世之雄乎?……”呵呵,从成都风尘仆仆专访涪县的“高蹈之士”李意期闪入东山如意观,来去俱无踪影,“游仙”一名应时而生。
熙熙攘攘的官吏、富绅、士子、渔夫从芙蓉溪畔走向东山以及更远的涪江汇流处,有人走走停停,累了,坐在爬满青苔的坚硬青石上,眺望云舒云卷的天空与浪花千叠的江水发呆。总有血脉贲张的学子提笔在墙头赋诗,也有行色匆匆的轿夫抬着名宦从游仙的树笼下晃了过去。这其间,越王李贞缓步行至龟山下凝望长安方向最多,故国难离啊,夕阳将一位孤寂的身影拉得细长,一直掩映在波涛汹涌的涪水之上。
李白是地道的绵州人氏,《舆地广记》载:“绵州彰明县有李白碑。杜甫补遗曰:白本宗室子,厥先避仇,客居蜀之彰明,太白生焉。”这就明明白白说透彻了,李白生于江油青莲。曾经有不少史料绘声绘色地讲述李白与太婆与磨针溪的传奇故事,我在此不多饶舌。但对他神来之笔描摹故乡窦团山之“樵夫与耕者,出入画屏中。”一句念念不忘。至于诗仙用传神笔墨记下的“日斜孤吏过,帘卷乱峰青”和“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露浓”这些仙人下凡的诗行,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为了深刻地感受李白亲临过的远山近水、一草一木,我曾数次前往青莲的山脉与土壤上寻找那位衣袂飘飘、仗剑出游的背影。游仙东津桥一带,我也曾寂寥中枯坐水边,谛听李白放歌长亭叩击远空的雄浑俚声……绵州有幸,李白如电的眸子,坦诚的笑容,击剑的招式,俱让绵州的天地广阔而明亮起来。

杜甫没有这般幸运,他骑着瘦削的马从甘肃入川是唐乾元二年(759)的事,那阵子胡儿正闹腾着“安史之乱”,急促的马蹄声横扫着硝烟弥漫的大地。杜甫是河南巩县人氏,正在官衙里任着丁点大的差事,这血雨腥风扑来,杜甫也只有逃亡的命运。他在成都浣花溪安顿下来,神色凄惶,心似乎跳得“扑通”不止。诗圣总是在苦难的跋涉之中,送好友剑南节度使严武还朝西安至游仙,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杜甫老眼昏花向严武打揖作别,传闻成都少尹徐知道叛乱,杜甫长叹,这成都是回不去了,暂居绵州吧。国破山河在,杜甫诗名日盛,地方贤达争相邀他四处访古,计有“东津观渔,涪江泛舟,登越王楼,探海棕馆”等旅程一一呈现……我曾痴痴地打量,涪江的水浪你是如此柔软,映照出诗仙诗圣从不同方向传来的刚毅或清癯的脸庞;东山的风雪你是如此凛冽,荡涤着青莲与巩义两兄弟挽弓策马的翩然身姿。在这里,绵州的驿站、古道何其怡然,曾先后俯身请两位友人落座,书僮端上茶盅,任茶香袅袅,一叙平生。
李白在东津这片平坦的地上没有闲着,他喜好旅游,尤其钟情涪江两岸烟雨笼罩的风景,在一首“雨后望月”的诗里,他深情地诵道:万里舒霜合,一条江练横……好一个江练横,我悠然自得地行走于沈家坝之水畔,感悟涪江如何地横贯天际,山水一色的。可以佐证的是,李白、杜甫虽然相隔经年,却实在是没有在绵州谋面的,以上生动记叙之过往,算是我一厢情愿的祝福吧。尽管如此,杜甫也在风雨飘摇的时局里不屈的颠沛流离,他去拜祀过射洪陈子昂故里,下榻过盐亭苍然的昙云庵,并在秀美的梓州牛头山栖息……然而亲近自然最为人性化的还是在游仙东津桥边的沉思与吟哦。他赞美越王楼的壮丽,惊叹渔民捕鱼的欢乐,还在喜悦之余,怅惘地追忆一个叫李白的人流落到了那些孤独的山川与寥落的河水?
涪江无语,龟山无言,仅有蜀帝刘备在东山上长啸几声的“富哉,今日之乐乎?”的回声响彻天外;仅有西汉扬雄在西山读书台秉烛夜读的影子温暖着乱石;仅有龟山李贞坐高堂之上操心政事的威仪尚与涛声阵阵辉映……杜甫干巴巴地笑了一下,他叫仆人快些将一篇新作给李白邮去,题目直白《寄李十二白二十韵》,内容却是不朽于世间、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其中一句骇异天下,云:“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怎么样?年龄小李白11岁的杜甫,对谪仙人崇拜得无以复加吧。

我在此处要十分谢谢清咸丰年间出生于绵州石桥铺的吴朝品,他们家的祠堂端庄肃穆。自祖上起,便以孝义名闻乡里,辅以倡导文风、造福桑梓为已任,而深孚民望。祖父吴绍典因德行而被清廷敕建孝义牌坊,父亲吴敏斋汲取文风,一脉相传被乡人敬重,他教诲儿子吴朝品日后举家之财力,建造一座“李杜祠”合祀流寓绵州的诗仙诗圣,将中国文化的精神发扬光大。
手机网友  发表于 2015-11-15 22:37
吴朝品生性敦厚、服务桑梓,不喜行走官场,乐于传播文化。他谨记慈父教导,举全家之财力,于清咸丰年间(1899)在东津桥头破土开工修造《李杜祠》,耗时半年,花掉3600串铜钱,《李杜祠》崛然而立于文风流布、名士云集的绵州之东、涪江之侧的广袤土地。
我们要记住吴朝品的大德,他营造了中国唯一合祀诗仙诗圣的祠堂。
这座祠堂,矗立在风云涌动、气象万千之绵州,祭祀着两颗伟大仍灵魂。
诗云:人家几户傍江村,水绕池边竹掩门。满地黄花秋色早,一龛同奉两诗魂。”记住,全国仅此一处合龛祭祀仙圣堂的场所,在绵阳在游仙在李杜祠,善哉。

公元2015年11月15日夜原创于绵阳市芙蓉溪畔
手机网友  发表于 2015-11-17 08:11
我是1997年去无锡闲游的,走走看看,了无兴致?为何?我是为寻一位大师而来。在中国,像瞎子阿炳(华彦钧)这样出自草根、历经磨难、命运多舛、死后以一曲二胡曲《二泉映月》成名的人十分罕见,他是私生子,逛窑子,抽大烟,流落街头而身影凄惶,形只影单……注意,我不是赞美他的恶习,我是思考天才的品质,不分人尊人贱,一样在肥沃与贫瘠的土壤里生根开花……是什么样的音符?激发了瞎子阿炳的灵魂?在简洁的1一7的数字里,融合了一首凄怆的传世的名曲?
我当年在无锡略微仄斜的街巷寻觅阿炳的身影,一首小诗从我心底动荡:我怀着忧伤的心
  在街头踯躅   一脚踩响  哭泣的二根琴弦
…………  我决计为瞎子阿炳写篇大一些的散文,以个人名义,怀念他,遥遥地祭祀他。是啊,在我的祖国,还有那一首二胡曲调,敢与这位瞎子大师的《二泉映月》相媲美?它悲而不伤、祈福晨曦的淡淡曲声,一点点、一滴滴,打湿了我们日渐老去曰见世俗的心灵。
阿炳先生,你是长久光荣并与社会百姓相亲相近的那个扣毡帽、戴墨镜、斜乜眼,只有在悲凉地拉动琴弦才如痴如醉、梦游长夜的艺人。
我当然还要去无锡,寻找到瞎子阿炳,在他阴暗潮湿的故居旁呆坐,看落日一片血红,而潸然泪下……

谢谢四川第一散文大刊《四川散文》在乙未年之冬季将我这篇怀念华彦钧的几千字散文《二泉映冷月》发表在本刊第二条位置,以实现我十余年的夙愿。
这几天,几家省、市级主流报刊已连发我四篇历史人文大散文,或铁牛街,或赵蕤,或段文杰,或阿炳………我为此感恩于天地,感恩于人间,感恩于朋友!唯有不懈之努力,辅以玩耍并且快乐的心态,悠然前行。

2015年11月17曰晨草于寂寥之安昌江畔
手机网友  发表于 2015-11-18 10:32
大师蒙文通

那个斜阳淡淡的下午,我一屁股坐在石牛庙的田地之边,不起来。
就这样默坐。
我发现我越来越随意,以至于到了任性、率真的地步……比如上半年我访问宜宾李庄,历经艰苦寻着了中国营造学社旧址,当我孤寂一人在古朴的院落里转动时,熟悉的学人名字一一展现在历史的墙壁上,我当即坐在门槛上,静对大师,以兹纪念。
那个温暖的下午,乡间,我也是亲近泥土而不能自拔。

蒙文通先生的旧居与我近在咫尺,老人讲,老房曾有三进深,屋舍俨然,布局规整,透着乡下少有的书卷气。我奇的是,在盐亭宁静恬然的乡间,丛林苍翠,小溪潺湲,炊烟秀气,农民多荷锄而归。类似蒙家老院子,我还看到几处,相距不远处的利和乡木龙湾青山脚下,晚清王举人(王明金)的一套大院在寂寥里度过半明半暗的岁月……今夏我也去造访,惊讶其壮其严其柔其雅,呵呵,与蒙文通故居无二了。
王举人这套院子走出女诗人王尔碑与原湖南省文联主席王剑清两位女杰;蒙家大院子呢?更厉害,从怡然的院坝头走出史学家蒙文通、元史专家蒙思明、百岁老人、史学研究者蒙季甫、蒙先生之子、同为史学家的蒙默……一门出四杰,人皆仰慕之。
这可理解为我坐于盐亭石牛庙乡坝头的原因吧。

我访名人故居,一直不喜喧哗。他们在世之时或枯灯黄卷、走笔夜耕,或三尺讲台、诲人不倦,或青衫起风、探究本原,或酒肆碰杯、笑谈古今……人一世不长亦不短,活得也累了乏了倦了,我们作为来者,不去打扰他们的灵魂栖息地该有多好。

关于蒙文通先生的治学精神已被一群学者反复揣摩、体味与弘扬,我之赘述似无必要。然而,先生的气度、气场、气节呢?一如仲夏夜的雷声,自乌云密布的天际隐隐滚来,让我这个同为乡人的学子不敢忘记。
先讲一讲蒙先生的气度。做学问是要有大自在的,我以为蒙文通已进入这个境界,他曾幸运地被伯父蒙公甫从盐亭领入成都学堂开启心智,与郭沫若、周太玄、李劫人同堂就学。在史学里溯其源流、融合贯通,其学术成果日渐其盛、羽翼其丰,于1922年写出发韧之作《经学导言》而初试雏声。此书甫一问世竟“吹皱一池春水”,经学大家廖季平读罢叹之:“文通文如桶底脱,佩服佩服,后来必成大家……”得到史界巨擘的由衷赞赏,蒙文通依然不敢轻慢自己钟爱的史学,如乡村青年掌犁耕地,执着前行。蒙文通在其成名之作《古史甄微》一书里,用心血熔解出论点:“撮周秦书之不涉疑伪者而论之,孟子而上,惟言三王,自荀卿以来,始言五帝,《庄子》、《吕氏春秋》乃言三皇。”他在这里推寻出三皇五帝体系与当时各家学派的演变源头……写完还不过瘾,执笔又写《天问本事》篇,阐明鲁、晋、楚三地历史传说的异同,并以此为根基,将治学的梯子又向高峰延伸了一大截。

再说蒙先生的气场。我在如砖头般的发黄的史料里埋头苦苦捕捉蒙学的蜘丝马迹,终有所得一二:莘莘学子们忆起恩师,感动莫名,而生前影像十分清晰,无以忘怀“先生身材不高,体态丰盈,美髯垂胸,两眼炯炯有神,持一根二尺来长的叶子烟杆,满面笑容,从容潇洒地走上讲台,大有学者、长者、尊者之风。”这是学生们眼里的蒙先生。那么大名鼎鼎的胡适先生心目中的同人蒙文通呢?蒙文通在1930年代曾去北京大学历史系授课,任教年余,竟未去文学院院长胡适家中拜访,这事弄得胡适尴尬,也被好友钱穆称为“此亦稀有之事也。”80年一晃而过,我枯坐书斋沉思:川北盐亭学子亦正亦邪,亦怪亦犟,罕也,奇也,成大器矣。

后说气节。在抗日烽火席卷,国土沦陷,国人逃难之际,蒙文通先生任教北大,忧伤的目光一直盯住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的东北大地。日本国有学究乔川时雄进入北京,掠夺明清未刊刻稿本十数万册,重金欲聘蒙文通先生提纲繫领,编写提要。乔川时雄几次登门拜访,蒙文通咂巴着叶子烟杆,拂袖而去。

我仍然默坐在泥土上,闻着庄稼浓郁的香味,望着不远处阗无一人的蒙家院落,浮想联翩:蒙门对着我,呵呵,蒙文通之学术成就“如百川竞发莫涯矣,近世大家,少有出其右者”而享誉学林,蔚为大观,灿一高峰,世之瞩目也。蒙文通先生有一群弟子追随,曰“蒙门”,尤如同为盐亭乡邑北宋画竹名家文同形成“文湖洲派”曰“文门”,近代禅宗大德、同为盐亭乡邑的袁焕仙,有一路诸如南怀瑾这般高足的一样曰“袁门”……我对视而深深一拜。
蒙先生堪称大师。

公元2015年10月18日原创于绵阳安昌江畔
手机网友  发表于 2015-11-23 08:59
“省、市作家盐亭二日采风行”圆满结束,谢谢盐亭方面全程盛情、周到、精心安排与接待,谢谢盐亭县委陈朝先书记为活动亲自批示,谢谢盐亭县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岳定兵二日全程陪同,考察访问之人文景观有:恢宏嫘祖陵,肃穆文同墓,寂寥李义府故里,精美玉龙涂氏牌坊,珍罕檬子垭牌坊,庄重赵蕤墓,苍茫高山公园,肃然凤灵寺,小巧董叔亭,双宰相玉带城墙,莫言题写的“嫘祖文化广场”,藏品丰盛的县博物馆,初现大城市风采的盐亭新区,大手笔的规划馆,恍若仙境的两江幸福广场之夜,田野风光秀丽的章邦场与古朴黄桷树……盐亭,我的故乡,虽然我离开你到绵阳工作快三十年了,但你的一草一木牵动我心,你的沧桑巨变让我感动。
1,我与郑兄及盐亭岳部长在国家级高山公园留影。
2,在章邦怡人的田园风光处与44年前认识的乡下农民相遇,谈兴甚浓。
3,在笔塔前与四川散文作家李贵平、何一东、郑光福、唐雪元、向运江、许永强、代蒋、岳部长合影。
4,盐亭文化旅游工作人员小王一路上为我们热情讲解,也谢谢文管所冯所长。
5,在国家级5A旅游景区“嫘祖陵”前,省市作家合影。
6,麻秧檬子垭带帽牌坊,全国极为珍稀。
7,永泰乡李义府故里,在夕阳里显得落寞与高贵。
8,盐亭毛公乡河流中盛产天下美味水产“母猪壳”,肉质鲜嫩无比,奇味芳香扑鼻,一行作家皆呼稀奇,馋涎欲滴。郑兄讲,“此鱼之好吃,天下无二。”
9,安放在盐亭博物馆内的清代神龛,雕工精美,庄严大气。
生活还将继续,呵呵,我的脚步,一直在尘世间的路上……[微笑]
手机网友  发表于 2015-11-25 22:37
盐亭毛公“母猪壳”

老远,我就看见了那棵亭亭如盖的大黄桷树,站在毛公乡的场口上,那般风骨长存又那般精神抖擞,我心里一热:“毛公,我来了。”
有人会问,什么毛公?我告诉他,毛公乡位于盐亭南大门第一站,从三台骡子岩隧道钻过来便是,它本身也无精彩之处,奇妙的是,毛公乡场下有一条长长而清洌的河流,叫梓江,恰好在场口低而浅的岩石边囤积着河水,汪汪的,一大片,如蓝绸缎在这里颤动,它又实在是纯粹的水波,一圈圈散开,涟漪之下七、八米之石缝,生去着四川境内珍罕的鳜鱼又称作“母猪壳”。
这一看,毛公场就有意思了,距河床不足二十余米的岩坡上,迎风崛立一株稀奇的参天黄桷树;而与它昼夜作伴、聆听涛声的就是奇怪之“母猪壳”了。
我在经年的阅读里,领悟到苏东坡对鳜鱼传神的描述与张志和对这等水下精灵的赞叹了。当年我以为它很遥远,仿佛游动于夜空的星辰一样。及至成人,才明白“母猪壳”就在我下乡的河里窜跃与深潜,它是享受自在的,且不受风雨的羁绊。
“母猪壳”这俗名难听,是嘛,鱼都是滑溜溜的,闪着鳞光,异常灵巧。独有“母猪壳”的鱼身上长着黑斑点,如乡下农民猪圈内饲养的老母猪,东一坨西一堆,煞是刺目。所以就将难看的猪皮比喻成鱼的形状,倒也妥贴。

四十多年前,我上山下乡在章邦当知青,此地与毛公相隔不过几华里地,顺着梓江宽阔的河边走,二十分钟便到毛公场。那年我在乡上的知青宣传队上混工分,一天竟串演到毛公乡了,那阵没啥好招待的,乡上安排渔民开船到河头打渔,烹饪后款待我们从章邦唱着闹着而来的相邻知青。其夜演出完毕,乡上几人忙碌着为我们端上烧熟的“母猪壳”,一大盆,冒着热气,佐以苕干酒,在水银般的农民晒场上一食而空,“啧啧”咂嘴,回味无穷。

这团香味在我记忆里保持了几十年,一直忙于生计,而多次与它擦肩而过。前几日,盐亭邀我与成都的作家文学采风,欣然前往。临别一日,朋友们兴致盎然,相约围拢在毛公场口凛冽之大黄桷树下摆桌品味“母猪壳”,酒是自然要畅饮的,我坐不住,悄悄弯进厨房看大厨烧制这道名贵菜……须向铁锅倒油煨热,将略带丑陋形象的“母猪壳”置于油中,条条铺展,轻巧翻身,待油的温度熏入鱼肉内,已是半熟以上了,再淡淡地油烹,不过又几分钟,鱼身带黄,香味透出,大厨将姜丝、蒜皮与花椒浸入油锅里,逼出独特的香料,朝鱼身子渗透,再一瞬,“母猪壳”快起锅前,大厨将切成小段的葱头撒至鱼身,三翻两动,一大盘神仙闻之也馋涎欲滴的“母猪壳”端上方桌了。

我用酒敬着远道而来的朋友,向他们讲述一棵树一条河一群鱼与一些人在难以忘怀的岁月里,那难舍难分又纠缠不休的诡秘联系……冬夜露出半明半昧的颜色,起风了,我们也在美美地享用后起身告辞。
“母猪壳”、鳜鱼……在盘中铺开一条一条又一条。呵呵,何夜无月白清风?何夜无友人大快朵颐耳?是夜,毛公,“母猪壳”,白酒,友人,略微刺骨的风,永不消弭。

公元2015年11月25日夜    原创于绵阳
手机网友  发表于 2015-11-25 23:26
记盐亭毛公“母猪壳”

岳定海

老远,我就看见了一棵亭亭如盖的大黄桷树,它站在毛公乡的场口上,那般风骨长存又那般精神抖擞,我心里一热:“毛公,我来了。”
有人会问,什么毛公?我告诉他,毛公乡位于盐亭南大门第一站,从三台骡子岩隧道钻过来便是,它本身也并无精彩之处。奇妙的是,毛公乡场下有一条长长而清洌的河流,叫梓江,恰好在场口低而浅的岩石边囤积着河水,汪汪的,一大片,如蓝绸缎在这里颤动;它又实在是纯粹的水波,一圈圈散开,涟漪之下七、八米之石缝,生长着四川境内珍罕的鳜鱼又称作“母猪壳”。
这一看,毛公场就有意思了,距河床不足二十余米的岩坡上,迎风崛立一株稀奇的参天黄桷树;而与它昼夜作伴、聆听涛声的就是奇怪之“母猪壳”了。
我在经年的阅读里,领悟到苏东坡对鳜鱼传神的描述与张志和对这等水下精灵的赞叹,那当然是经典的了。那些年我以为它很遥远,仿佛游动于夜空的星辰一样。及至成人,才明白“母猪壳”就在我下乡的河里窜跃与深潜,它是享受自在的,且不受风雨的羁绊。
“母猪壳”这俗名难听,是嘛,鱼都是滑溜溜的,闪着鳞光,异常灵巧。独有“母猪壳”的鱼身上长着黑斑点,如乡下农民猪圈内饲养的老母猪,东一坨西一堆,煞是刺目。所以就将难看的猪皮比喻成鱼的形状,倒也妥贴。

四十多年前,我上山下乡在盐亭章邦当知青,此地与毛公相隔不过几华里地,顺着梓江宽阔的河边走,二十分钟便到毛公场。那是1975年,我在章邦乡上的知青宣传队上混工分,一天竟串演到毛公乡了;那阵没啥好招待的,乡上安排渔民撑船到河头打渔,烹饪后款待我们从章邦唱着闹着而来的相邻知青。其夜演出完毕,乡上几人忙碌着为我们端上烧熟的“母猪壳”,一大盆,冒着热气,佐以苕干酒,在水银般浮动的农民晒场上,月色相依,一食而空,“啧啧”咂嘴,回味无穷。

这团香味在我记忆里保持了几十年,一直忙于生计,又多次与它擦肩而过。前几日,盐亭邀我与成都的作家文学采风,便欣然前往。临别一日,朋友们兴致盎然,相约围拢在毛公场口凛冽之大黄桷树下摆桌品味“母猪壳”,酒是自然要畅饮的,我坐不住,悄悄弯进厨房看大厨烧制这道名贵菜……须向铁锅倒油煨热,将略带丑陋形象的“母猪壳”置于油中,条条铺展,轻巧翻身,待油的温度熏入鱼肉内,已是七分熟以上了;再淡淡地使油烹,不过几分钟,鱼身带黄,香味透出,大厨将姜丝、蒜片与花椒浸入油锅里,逼出独特的香料,朝鱼身子渗透;再一瞬,“母猪壳”快起锅前,大厨将切成小段的葱头撒至鱼身,三翻两动,一大盘神仙闻之也馋涎欲滴的“母猪壳”端上方桌了。

我用酒敬着远道而来的朋友,向他们讲述一棵树一条河一群鱼与一些人在难以忘怀的岁月里,那难舍难分又纠缠不休的诡秘联系……冬夜露出半明半昧的颜色,起风了,我们也在美美地享用后起身告辞。
“母猪壳”、鳜鱼……在盘中铺开一条一条又一条。呵呵,何夜无月白清风?何夜无友人大快朵颐耳?是夜,毛公,“母猪壳”,白酒,友人,略微刺骨的风,永不消弭。

公元2015年11月25日夜 原创于绵阳
手机网友  发表于 2015-11-27 11:33
章邦“海娃”

没想到,我的生命中有一段宝贵时光与它血肉相连……
四十四年前的深秋,雾霭缭绕,白云黯然,大有唐人描绘的“千里黄云白日熏”之忧戚感。我那阵不足16岁,也就一唇边长着柔弱胡须的懵懂少年吧。盐亭县城其时破败,木电杆上架着大喇叭,在雄壮的旋律里反复播放最高指示,一遍遍听得人心发毛。在凄凉里我与仓惶出行的知青们告别忧郁的父母与温暖的县城,向广阔天地出发,奔向一个不可捉摸的敝凋的乡村。
我在孤独里走近章邦,认识了海娃。

我所在的生产队位于苏家山,离场镇足有8里山路,崎岖难行,望之悚然。我已经麻木了乡下失血的日子,缺亮的夜晚,疲乏的劳作与一天三顿吊命的清汤寡水……有时人的念头忽而强烈,“赶场,赶场。”
其时的乡下弥漫着饥馑与苦痛,乡民多有菜色,开着粗俗的玩笑,日出里磨骨头养肠子,日落后钻进烂被盖与愚笨的婆娘亲热。有什么亢奋的事刺激一下枯萎的大脑,赶场。
章邦场长不过半里地,宽不足四米,青瓦覆盖下的民居,石板铺地,场上计有小馆子、供销社、公社政府、小卫生所与卖肉的摊子,依次绕场开业,农民畏缩着问价,又在迟疑里掏出皱巴巴的角币割肉回家。
我挤在场口肉摊前向刀儿匠笑着说“安礼,我割半斤,要肥大块哈。”安礼是屠工,叼根烟乜着眼看看我,似乎有些笑意“岳知青嗦,好嘛,割那砣?”我在拥挤的人堆里奋力挣扎,又在农民的羡慕目光里递上三角五分钱和宝贵的肉票;肉票是政府定量配给的,一月供应给我半斤,来之不易。安礼将油腻的肉递给我,又清理钱票,将卷角的钱捋平,他狐疑地盯我一眼“肉票?”我惊慌地看他手上有钱无票,急得直嚷“票在里头,我裹在钱里的。”安礼坚定地看了我一眼“没得哒。”我急得想哭了,这年头,啥子都要票,没有票就啥都搞不成。旁边混合着汗味烟味儿的农民起哄了“没得票把肉搁到各人出去,莫耽搁我们赶场。”“知青啷个嘛,没票一样莫搞。”我含泪将半斤肥肉放到案头上,正准备挤出去,忽然听到一声吼叫“安礼,岳知青这半斤肉票我来补起,等别个把肉买了提回家。”肉摊子面前一阵寂静,彷彿空气凝结,我愕然里寻声望去,人堆外一个小个子青年正愤懑地斥责,骂贼娃子,骂乱说的农民,他也努力踮脚拍我的肩头“知青,莫得事,肉票我补起了。”
当我提起小砣肥大的猪肉挤出推搡的人群时,小个子青年笑得纯朴“这砣肉烧起吃安逸惨了。”我忙着向他致谢,小个子“嘿嘿”一笑,“我一孤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讲这砣肉我舍不得吃,下午赶场完了我要翻板凳垭提进城给父母姐弟们吃,他们也好开盘荤。
小个子青年自我介绍叫“海娃”,大名袁德耀,孤儿,家住场口山脚下。随即我应邀去看他的住屋,有土房两间,关不住风,一只瘦弱的猪在屋头泥巴地上东拱西拱。
“真是家徒四壁啊。”我叹息道。
海娃到是热情,他在空荡荡的土房子摸索着煮饭,半响时辰,也煮沸了一铁锅包谷搅团。
我在脏凳子上“忽溜着”喝完搅团,心满意足地站起来,在裤兜里摩挲一阵,掐出两个五分硬币,塞给海娃“拿到去打半斤煤油回来照个亮哈。”那时候,一角钱也管钱,可以做几件事。海娃躲闪着不肯接,我有些气了“你不要钱?我把肉给你放到这。”海娃一听,才忸怩着接了硬币。

几十年如白驹过隙,苍狗浮生……我记下当年章邦场这平淡的一天和与一个质朴的农民相遇,只想说,我们经历过了当年的光阴,惯看了当时的穷山恶水与晃晃悠悠的秋月春风。今天,我心虽然被阳光的爪子抓着痒痒,泪还是颗颗溅落于沉重的大地。

公元2015年11月27日上午 原创于绵阳涪水之畔
手机网友  发表于 2015-11-27 11:33
章邦“海娃”

没想到,我的生命中有一段宝贵时光与它血肉相连……
四十四年前的深秋,雾霭缭绕,白云黯然,大有唐人描绘的“千里黄云白日熏”之忧戚感。我那阵不足16岁,也就一唇边长着柔弱胡须的懵懂少年吧。盐亭县城其时破败,木电杆上架着大喇叭,在雄壮的旋律里反复播放最高指示,一遍遍听得人心发毛。在凄凉里我与仓惶出行的知青们告别忧郁的父母与温暖的县城,向广阔天地出发,奔向一个不可捉摸的敝凋的乡村。
我在孤独里走近章邦,认识了海娃。

我所在的生产队位于苏家山,离场镇足有8里山路,崎岖难行,望之悚然。我已经麻木了乡下失血的日子,缺亮的夜晚,疲乏的劳作与一天三顿吊命的清汤寡水……有时人的念头忽而强烈,“赶场,赶场。”
其时的乡下弥漫着饥馑与苦痛,乡民多有菜色,开着粗俗的玩笑,日出里磨骨头养肠子,日落后钻进烂被盖与愚笨的婆娘亲热。有什么亢奋的事刺激一下枯萎的大脑,赶场。
章邦场长不过半里地,宽不足四米,青瓦覆盖下的民居,石板铺地,场上计有小馆子、供销社、公社政府、小卫生所与卖肉的摊子,依次绕场开业,农民畏缩着问价,又在迟疑里掏出皱巴巴的角币割肉回家。
我挤在场口肉摊前向刀儿匠笑着说“安礼,我割半斤,要肥大块哈。”安礼是屠工,叼根烟乜着眼看看我,似乎有些笑意“岳知青嗦,好嘛,割那砣?”我在拥挤的人堆里奋力挣扎,又在农民的羡慕目光里递上三角五分钱和宝贵的肉票;肉票是政府定量配给的,一月供应给我半斤,来之不易。安礼将油腻的肉递给我,又清理钱票,将卷角的钱捋平,他狐疑地盯我一眼“肉票?”我惊慌地看他手上有钱无票,急得直嚷“票在里头,我裹在钱里的。”安礼坚定地看了我一眼“没得哒。”我急得想哭了,这年头,啥子都要票,没有票就啥都搞不成。旁边混合着汗味烟味儿的农民起哄了“没得票把肉搁到各人出去,莫耽搁我们赶场。”“知青啷个嘛,没票一样莫搞。”我含泪将半斤肥肉放到案头上,正准备挤出去,忽然听到一声吼叫“安礼,岳知青这半斤肉票我来补起,等别个把肉买了提回家。”肉摊子面前一阵寂静,彷彿空气凝结,我愕然里寻声望去,人堆外一个小个子青年正愤懑地斥责,骂贼娃子,骂乱说的农民,他也努力踮脚拍我的肩头“知青,莫得事,肉票我补起了。”
当我提起小砣肥大的猪肉挤出推搡的人群时,小个子青年笑得纯朴“这砣肉烧起吃安逸惨了。”我忙着向他致谢,小个子“嘿嘿”一笑,“我一孤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讲这砣肉我舍不得吃,下午赶场完了我要翻板凳垭提进城给父母姐弟们吃,他们也好开盘荤。
小个子青年自我介绍叫“海娃”,大名袁德耀,孤儿,家住场口山脚下。随即我应邀去看他的住屋,有土房两间,关不住风,一只瘦弱的猪在屋头泥巴地上东拱西拱。
“真是家徒四壁啊。”我叹息道。
海娃到是热情,他在空荡荡的土房子摸索着煮饭,半响时辰,也煮沸了一铁锅包谷搅团。
我在脏凳子上“忽溜着”喝完搅团,心满意足地站起来,在裤兜里摩挲一阵,掐出两个五分硬币,塞给海娃“拿到去打半斤煤油回来照个亮哈。”那时候,一角钱也管钱,可以做几件事。海娃躲闪着不肯接,我有些气了“你不要钱?我把肉给你放到这。”海娃一听,才忸怩着接了硬币。

几十年如白驹过隙,苍狗浮生……我记下当年章邦场这平淡的一天和与一个质朴的农民相遇,只想说,我们经历过了当年的光阴,惯看了当时的穷山恶水与晃晃悠悠的秋月春风。今天,我心虽然被阳光的爪子抓着痒痒,泪还是颗颗溅落于沉重的大地。

公元2015年11月27日上午 原创于绵阳涪水之畔
手机网友  发表于 2015-12-7 13:35
西昌邛海
你的美丽是如此的纯粹……
你的寂寞是如此的美丽……
你的纯粹是如此的湛蓝……
你的湛蓝是如此的绝世……
手机网友  发表于 2015-12-7 13:36
昨天从绵阳出发,我以绵阳市嫘祖文化促进会副会长的身份,出席在成都福德酒店举行的“四川省嫘祖文化促进会”乙未年年会,高朋满座,不亦乐乎,喜气洋洋,冬亦暖乎……
会上收阅四川省级刊物《嫘祖文化》,上面发表我的历史人文散文《话说盐亭》,三千余字。这也是我今年一年内在全国公开发表的第37篇历史人文散文,喜悦而乐矣。
昨天子昂诗社头版头条图文刊发我的长诗《李白   我在千年后的绵阳等你喝酒》,一并呈上。
金秋已过,放眼四望,仍是一派硕果累累之丰收景象。阿门,万能的上帝,阿门,丰饶的大地……/::)
手机网友  发表于 2015-12-7 13:38
昨天晚上,注定是一个快乐之夜。我从西昌赶回成都,应邀在“陈婆婆秘藏菜”与四川文化界的朋友欢聚夜宴,主人向兄,北京荣宝斋签约画家,其余诸位,均系成都才子,个个功夫了得,赞……酒是茅台,菜是佳肴,情是浓烈,笑是真诚,再赞!
餐后代弟主持K歌,众皆大醉,我也晕乎。呵呵,是夜大醉方归,友人陪行送至省军区招待所住下,一夜昏睡,至此方醒。
突然想起时间分割,这样的快乐,的确是由发酵的膨化的弥漫的文学、音乐、美酒等元素构成的。
蓉城之歌,再度响自于寂寥的心底……
手机网友  发表于 2015-12-24 09:45
草堂足音

         岳定海

我就坐在石头上,坐在斜阳里,坐在万竿葱绿的竹林前,坐在万木萧疏的天地里……我尽管坐着,也不大动,因为我的身后是用几大捆茅草盖的孤单的草堂,它的主人姓杜。

我枯寂而坐此处冰冷台阶还有个原因,我等待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曳地响起:枯涩、沉闷、缓慢、苦痛。
是的,我等待这位姓杜的前辈蹒跚而来,我想跃然起身,扶住那位满目苍凉的老人坐于堂前板凳,帮他抖落征尘,为他用手指去梳理愈发稀少的头发,并仔细地为他擦拭眼角的云翳,老人,真的衰竭了吗?也不过50多岁吧。

老人姓杜,全名杜甫,是河南巩县人氏,他的祖上曾经是阔绰过的;晋代名将杜预,大家听说过吧?立下赫赫战功,子孙也多有出息,几经迁徙,一支血脉在巩县繁衍,开出最惊艳的一朵,灿烂世界,这不灭的花叫杜甫罢了。
很多年前我一直推崇诗仙李白,是呀,李白生于绵州昌隆,从地域上讲与我最为亲近;而谪仙人的浪漫主义诗篇又很对我的胃口,起笔便是“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落笔便是“举杯邀明月”,真是把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心中也就存着这尊大神。反过来想到杜甫,干筋瘦削的,一副未老先衰的模样,写些诗,要么“路有冻死骨”,要么“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一辈子都好像与霉运打交道,走路都是偏偏倒倒、病秧秧的,这让我根本就对杜大爷不爽快过。而且他那样的愁苦,一脸病容,好像比飘飘欲仙的李白大好多岁?细细一查,杜甫小李白十几岁,是李大诗人的小老弟。
这让我惊讶。
人生的记忆有时是处于幻境里,我固执地认为,杜甫大李白几十年,常牵瘦马出行,饭也吃不饱一顿,在他涕泪长流之时,李白欢快如孩童,正在云间里轻盈如风地穿行呢。

近年我以平静的目光一直盯着杜甫弱不禁风的画像,看久了,便长叹这样一幅似乎不堪一击的身躯内,蕴藏着怎样强大的生命力与血脉勃动的创造力?大约六岁时,体弱的杜甫在郾城观看过公孙大娘舞剑,从一句“罢如江海凝清光”里,我读到了紧张、屏蔽、突破与天光大开的剑术,又有谁说,这不是让弱小的杜甫挺立起生命律动的脊梁呢?杜甫在对吴越与齐赵的漫游后,与另一位人类文学巨匠李白相遇,并将与蜀人李白血浓于水的友情贯穿终生。路还要向前伸展,杜甫生命中的重要年代是在“安史之乱”的腥风血雨中跋涉过的,是在流亡中哀戚地度过的……这期间,杜甫在亲友的支助下,砍来几根木头,寻找了一些廉价的茅草,将就在成都浣花溪畔筑了一座草堂,总算给自己仓惶落魄的心,安了一个可怜巴巴的家。
安禄山胡儿在河北叛乱,打到陕西平原,这没闹够;没几年徐知道又在成都内乱,这就苦了磨难中逃亡的百姓,杜甫混在惊慌人流中,昼夜不分地赶路:绵州他来过多次,心情刚刚好,又赞美起涪江边耸立的越王楼,梓州层林尽染的牛头山,盐亭粼粼水波中起舞的云溪,甚至远行射洪,向初唐风骨陈子昂表达了“惺惺相惜”的诚挚敬意。
杜甫相对安宁了一些,他在梓州为乌云四散的苍茫天地挥泪写下名作《闻官军收河南河北》,虽然后来的形势证明杜甫喜悦过早了些。杜甫在浣花溪建的草庐也不甚结实,常有顽童爬上顶去卷屋顶“三重茅”,杜甫老人家喊破喉咙也没用,眼睁睁地看着避寒的茅草在破碎中四散,如孤立无助的纸屑被吹打得七零八落。杜甫尽管如此狼狈不堪,他的心总是向着温暖的地方着想,你看:“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云掩初弦月,香传小树花。”多么生动,多么丰盈。此刻的诗人,完全忘掉了茅屋被风掀顶的困窘,忘掉了黄土高坡的凄厉呐喊声。

杜甫终于没熬过公元770年(唐代宗大历五年),他死于颠沛流离的湘江船上,终年59岁。死时家人无力下葬,将诗人的灵柩停在陌生地,等待数年后将灵柩运回故土,与先人墓园比邻。

唐代一位大诗人韩愈用两句诗为杜甫漂泊而艰难的一生做了注脚,仅仅十个字:“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杜甫地下灵魂有知,足可告慰。同时让他欢喜的是,流亡成都草堂的三年多岁月与寄居梓州的一年多光阴,总之是为他落难逃避的心灵,提供了一个栖息地,终于可以安放瘦削的身体与灵魂了,这也是诗圣没齿难忘的珍贵记忆吧。

一千二百年后的寒冬,我拨开喧嚷的尘世人群,轻轻地走来,坐下,谛听浊重的脚步声曳地而来……为这一刻,我等千年。

公元2015年12月23日  写于绵阳安昌江畔
手机网友  发表于 2015-12-25 08:56
绵州围炉夜话
   
                  (一则)


前天黄昏,空气寒冷 ,余驱车瞻仰蜀中道观“高峰山”后,从蓬溪、射洪返回绵阳,暮色四合,一路经过文井、仁和、青岗、洋溪、大榆、太和、金华镇,忽见二级路边矗立一座青石牌坊,系纪念初唐“一代文宗”陈子昂的,这是子昂故里罢。再细看,牌坊后面不远处雕塑陈子昂的石像,温和敦厚,眉宇间射出犀利的目光;这种造型,契合我心中的诗人形象。

陈子昂一反齐梁萎靡之风,而用铁鸣金铮振动初唐文脉,功绩大焉。大凡有文采、有风骨、有睿智的文人如子昂,是可以文品齐天,人品孕地的……因为如子昂兄这般树高千尺而为匍匐树下的丑石、杂木、衰草与虫豸所诋毁所谗害,也是正常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堤高于岸,流必湍之。”站在时间汹涌澎湃的河边,人们没有精力受囿于渡口的阻拦、洪水的喧嚣、秽物的围困、污泥的羁绊,我们需要做的是,眉骨坚毅,解缆过河。不独如此,子昂其人其事何以遗世而崛立!

想起陈子昂在读书台凝望江水如练的涪江不歇长流,想起此兄在京城花费重金购琴又当众摔之的神采,想起子昂兄在蓟州登高一呼“念天地之悠悠”的悲怆之形象,想起此兄年不及四十竟因人格高尚而被县令段简下狱至死的悲剧……我想说,陈子昂,你是人间珍品,你的诗风一扫初唐萎顿,而为李杜击节赞赏,并将诗国的凛冽刺痛柔弱无力的世间;又如一队在暗夜里长歌当哭的军阵,在诱惑人的三岔路口,被陈子昂及时引领到通向曙光的路径,“大道如青天,唐诗终得出。”幸甚!

人生需要丰富多彩,需要引人入胜的多元化:远古之老子,骑青牛入函谷关,手书五千字造化天地;吊诡之庄子,望大鹏“抟扶摇直上九千里”而心旷神怡;鲁国之孔丘,可以立于忘川而慨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三国之曹操,勒马海边迎风朗诵“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海浪穿透天空;……“风云激荡,气象涌流,万重山奔来眼底,人间宠辱终可休矣。

我血脉里汩汩流动着射洪凤来、盐亭古来的血液,子昂遗风催我奋力前行……若干经年我还须再来此地造访,向老兄致敬,从中汲取人生的精华,增添未有穷期之力量。呵呵,暂且下车,向兄长深深一拜。


公元2015年12月25日晨写于绵阳安昌江畔

发表于 2015-12-28 13:57 | 显示全部楼层
:victory::victory::handshake
手机网友  发表于 2016-1-2 18:36
回复一下。
手机网友  发表于 2016-1-2 20:23
   盐亭杜家花园春节杂记


民国时期的盐亭县城狭小,因为囿居在高山庙下,又被宽阔的弥江阻隔,县城活动的范围更加局促了,东南西北四条街扁窄,行人匆匆,被形容为“吃一支烟,城就转完。”
那时的县城也有一座杜家花园让人称奇,它座落在县城靠西的坝子上,被唐代大诗人杜甫称颂过的“云溪花淡淡”的云溪就从花园中间穿过。花园的主人姓杜,叫杜代三,因为从政有方被任命为巫山县的县长,任上积攒了些银两与金元券回盐亭置办了这处地产。他在园子靠西处建了一座带厅的楼房,厅的门楼上镌刻“祥龙吐火的图案,并在门脸上镶嵌“宝田世家”四字,老远便可看见,煞是醒目。
杜代三归隐故里算是体面人,在盐亭县城与官员、富绅、文化学士常有走动,多有酬和。加之他经营的这片花园带典雅气息,时常登门拜访的客人络绎不绝。
杜代三身着绸缎长袍外罩团花马褂,将民国的官宦任师尚(字望南),维摩精舍的祖师爷袁焕仙和在军队中任过职的袁次珩等请到花园客厅,畅谈书法的精义。杜代三对中国书圣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独有情钟,反复揣摩,深得体会。只见他在书卷气浓厚的案几上铺开徽宣,不过十余分钟,已将杜甫的诗作“马首见盐亭……”用王体写出,字体井然,翩若惊鸿,来宾自是一片掌声。
袁焕仙对禅宗很有研习,他一捋长髯,对主人说,“这园子奇巧,去转一转如何?”杜代三一声叫好,主宾同行,领略腊月风光:假山数座,流水潺潺,几枝腊梅竞开,暗香扑鼻;竹篁几围,雀栖其中,在保坎砌的石壁下,云溪清流潺潺,寒波涌流,在一株黄桷树下,系着两只扁舟,它们轻巧,等待主人解绳泛于水上,直通南门弥江。
观赏完毕,儒雅的杜代三见黄云微曛,鞭炮响起,微微一笑道,“我们还是回屋吧。”说是屋,实在是阔气的大厅,正中摆放一张嵌有大理石桌面的八仙桌,桌四周放着.带棱形缕空的凳子,靠背椅也雕琢花鸟,喜气洋洋。.几位贵客拱手相让,分置桌旁,杜代三提议道,“年关将至,我们还是说说襄助盐亭文化教育的事吧。”任师尚表态捐赠十套《万有文库》给盐亭中学和几所私立学校;袁焕仙也不落后,答应在县城名刹《凤灵寺》传经布道、弘扬佛法;袁次珩也承诺给家乡学校支助银两。杜代三一看效果良好,也表示为盐中的教育事业尽上个人的微薄之力。
眼见煤油灯在“咝咝”声中挂于厅堂,亮如白夜,杜代三说各位,今天已进腊月,我先在此亮个厨艺,把我们盐亭的名菜佳肴献给大家。几位来宾叫好,步入偏房的厨室,看杜代三如何亮出手艺。只见他系上围腰,用锋利之菜刀在墩子上切出煮熟的牛肉,在牛胯部分,肉带细腻,有嚼劲;他将肉切好,放于一边,叫打杂师升旺柴火,杜代三向铁锅内倒下香油,在沸腾中放入蒜瓣与姜片及葱头,浸出油汁,再添花椒上味,忽将熟牛肉片倾入锅中,一阵爆炒,那牛肉已经翘角,再一铲子翻个来去,杜代三忙将佳肴盛入盘中,早已香气四散,沁人肺腑了。杜代三笑着介绍,“这是我们盐亭有名的地方饮食特产干煸牛肉。”众宾客又是一阵掌声。杜代三还向客人展示了一手绝活,他将案桌上和好的面团掺碱后用撖面棒碾成巴掌大的形状,表皮洒上芝麻,放进柴火灶的茅草热灰里,隔几十秒翻过背又烤,如是者十几下,一个热气腾腾、碱香扑鼻的火烧馍出炉了。传说盐亭火烧馍为贩夫走卒的干粮,又因其口味独特成为官绅餐桌上的偏爱,也是可以登上大雅之堂的。
当天晚上,杜代三的宴席是丰盛的,有冷菜十个盘,热菜八个盘与盏,炖品两口沙锅,当时有名的“凤凰展翅”,不过是母鸡装盘;..罢了。还有那个叫客人啧啧称赞的“老衲卧松”,也是主人用盐亭北门弥江捕捞起的老鳖用文火清炖十余钟点的佳作罢了。它们与杜代三亲炒的“干煸牛肉”和亲烤的“火烧馍”一道,成为晚宴津津乐道的话题。任师尚算是睿智之人,他望着主人,“今晚怕有好戏上演?”杜代三抻抻马褂子,“兄真妙算,今晚确有好戏招待显客。”话刚落地,杜家花园大厅前的临时戏台忽然亮起明晃晃的三盏大煤油灯,幕布拉开,织金彩服晃动,鼓乐大作,川剧特有的高腔婉啭入云,拖声搖摇,高亢之唱音震动耳膜,众宾客连呼过瘾。杜代三一一道来,“此乃川剧名牌《思凡》,用古人话讲叫做神情毕肖,腔调琅然,娇技谑浪,观者多乐矣。”宾客们一阵阵叹服里拍起巴巴掌。
夜已经很晚了,刺骨砭肌的天上跳出几粒寒星,客人忙着向主人打揖道谢,杜代三也不怠慢,从雅致的书房里取出几卷自己喜欢的画轴,一一分送客人,在和气的氛围里挨次道别。
杜家花园与主人一道入睡了,这已是二更光景。

公元2016年1月2日夜创作于绵阳市一条河边

 楼主| 发表于 2016-1-2 20:4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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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 20:4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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