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回忆——第一次游都江堰的零星记忆

紫房沟居士 · 发表于 2015-11-13 17:57

我第一次游都江堰，还是学生，时间是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不久。那时，“四旧”也破得差不多了，也“炮轰”了西南局，“火烧”了省市委，学校领导也靠边站了，学生就如一盘散沙处于无政府状态。一时兴起，就与一个要好的同学商量着到都江堰“旅游”一次，虽然当时两个人身上的钱加起来也就十块刚出头，但也没有想想出现意外情况怎么办，就这样决定了。

出发的时候，真是个“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经多方打听，才知道要到西门外的西门车站才有到灌县的客车，还是不定时的。好不容易赶到了西门车站，又为车票钱犹豫了，到灌县的车票，要一元钱一张，而当时的下馆子，回锅肉是一角伍一盘，最贵的肝腰合炒，也才三角一盘。一张车票，就要吃三盘肝腰合炒外加一碗煎蛋汤了。但最后一咬牙，还是买了两张车票。

当时的成灌路还不像现在，还是太阳一晒就流油的柏油马路，汽车就在有棱有道的柏油路面上摇摇晃晃地开。虽然慢了点，但是正好看风景。一出了城，成片的绿色田野和竹林包围着的座座农舍，就像一幅幅的水墨画，不断出现，又不断变幻，把成都平原的秀美景色展现无余。虽然这段路程花了近三个小时，倒还不寂寞，觉得不虚此行，满值的。

在蒲柏桥头的汽车站下车以后，还得向人打听去都江堰怎么走。问清了大致的方向后，就瞎穿乱撞了。首先撞到的，是玉垒山下的十龙殿。那精美的建筑，那一个个雕塑的神话故事，一下子就征服了两个学子的心。虽然早就听过了都江堰和望娘滩的故事，但一见到摆放在眼前的具像场景，还是被震撼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都江堰的美丽竟然超出了原来的想像。此时，一颗心早已飞向了都江堰，竟然连近在咫尺的城隍老爷他老人家也没有去拜望一下，真是罪过罪过！

横跨于内江之上的南桥，虽然廊柱显得有些古旧了，桥廊两侧的画也斑驳了，但南桥那长虹卧波的气势却抓住了我们的眼球，抓住了我们的心。于是，我们在桥上和桥头一会仰看桥顶，一会俯视江水，满眼的神奇，满眼的惊叹，呆了近一个小时，还不愿离去。

那时进离堆公园，门票是三分钱一张，顿都不打一个就买票进去了。这里又是另一番景致，红花烂漫、绿树成荫、小桥流水、池塘清幽，让人目不暇接，一个兴奋接着一个兴奋，仿佛行走在图画之中，让人心旷神怡、眉飞色舞，旅途的疲劳顿时就消散得一干二净。至于伏龙观是怎么走完的，都没有多少印象了。

出了离堆公园后门，就到了江边，那时飞沙堰还没有现在的闸门桥，一遍视野开阔，加上外江和内江就在身前和身后奔涌流淌，真有一种“叫青山让路，喊河水改道，喝令三山五岳：我来了！”的豪迈之气，真爽快！看着滚滚而来的江水，在岸边木排的阻拦和压制下，滔滔江水顿时就驯服了，只能在伏龙观的石壁前打了个漩，就乖乖地流进宝瓶口，去灌溉成都平原那万亩良田去了。又不禁为古人的聪明才智而心诚悦服、击节赞赏。

顺着飞沙堰堰口那条水泥路向前走去，就是金刚堤了，但见马路上、林子里、江堤旁，有成人在悠闲散步，孩子们在奔跑打闹，情侣在甜蜜依偎，老人在喝茶聊天，是那么地悠闲自在，那么地随心所欲。甚至在鱼嘴上看茫茫群山与滔滔江水，索桥上晃晃悠悠地玩个心跳，都显得是那么地安静祥和、逸然自得，是那么地温馨，充满了生活的味道，看得人心里暖暖的，真令人羡慕。

至于二王庙，游玩的过程基本忘记了，不过，对于花了两分钱的门票钱，是超值的，看得很满意，也玩得很高兴。

从离堆公园出来，已经五点过了。看来，当天去青城山是去不成了，于是在南桥旁找了个小旅店住了下来。我记得，是一个人四角钱一晚，我们花了八角钱就住了个两人间，算是标准间吧。

晚上逗留在都江堰城内，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在大白天，都江堰的大街小巷基本上见不到年轻女人的身影，可一到吃过了晚饭，街面上就一下子冒出了成群结队的大姑娘小媳妇，三三两两、影影绰绰，或立于树下，或漫步街边，没有喧哗，也没有嘈杂，一切都是悄悄的，就是说话也是窃窃喁喁地私语。这与我在四川多地的小县城里曾见过的情状极为相似。据我所知，这些女人们由于没有工作，一天到晚被禁固在家里，洗衣做饭，照顾家中的老老小小，到了晚上，让家里的人吃好了饭，把家里收拾干净了，才能出门散散心。就是说，女人没有工作，在家里的地位就低下，虽然再苦再累也只能忍着，在别人已经休息了的时候，才有了点小自由，放松一下，出来放放风、透透气。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赶车到了中兴场，按照别人介绍的路线，从中兴场口解放军医院的一条小道兴致勃勃地向园明宫进发。可到了园明宫一看，已经停止了接待，园明宫内冷冷清清，十分地萧条。但还是不死心，又走向上清宫，上清宫也是一样地冷冷清清。问一个打扫卫生的道长，说是有通知，青城山各道观都停止对外开放，不供应水、不供应饭，也不提供住宿。虽然我们的口渴得要死，肚子饿得要命，也死不了这条心，要走遍还没见到的其它宫观。之后的游程，我们为上清宫的恢宏而感概、也为天师洞的古朴而倾心、为抛笔涧的鬼斧神工而惊叹、也为天然图画的幽静美丽而凝神……，已经半下午了，才匆匆地赶下了山，又匆匆地赶到中兴场，找到个饭馆，解决了吃饭喝水的问题。

也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我们吃饭时，听到邻桌的几个人的对话，原来他们是汽车51队的司机，正好送了货要赶回成都，是空车。我们就可怜兮兮地向他们撒谎说，我们的钱用光了，连买车票的钱也没有了，央求他们带我们回成都。世上还是好人多，他们看到我们吃过饭的桌子，就一个把菜吃得精光的盘子，连个装汤碗也没有，就答应了我们，我们就在当天顺利地回到了成都，结束了这第一次的都江堰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