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欣赏的苏东坡词十首赏析之三
南山种豆翁 2009.5.23
3.蝶恋花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题解】：这首词的写作时间有多种说法，一说是作于宋神宗熙宁九[1076]年，苏轼被贬密州时所作。一说是作于宋哲宗绍圣年间被贬惠州时所作。我认为作于被贬密州时较确实。这首《蝶恋花·花褪残红青杏小》是一首体现苏轼婉约词风的伤春杰作,主要写诗人一次暮春出游的见闻和感慨。《诗人玉屑》卷二一引《古今词话》说此词写行人多情与佳人无情，“极有理趣”。因为苏轼借此表达了某种人生哲理，行人与佳人的遭遇固属偶然。“多情却被无情恼"却有普遍性与必然性，在人与物、主观与客观的两者关系中是经常发生的。人们或许有过多次类似经验，由于不了解“物自无情而人自多情”，许多烦恼由是而起。然而无情是物的本性，多情是人的本性，它们始终是难以统一的。
【简析】：词的上片描写暮春之景,借景抒慨。
“花褪残红青杏小”，起句描写暮春时节的景物。花褪残红，让人伤感。但衰亡中又孕育着新生。虽然此时只是青杏小，但也又让人感到一丝希望。杏树上的杏花虽然己经褪谢了，但在残留着的杏花中，却结出了很多青青的小杏子。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第二句作者把描写的笔触由眼前移向广阔的空间，只见燕子飞舞，绿水环抱着村上人家。野外乡村景色是一派生机盎然，充满活力。野外燕子翻飞，一溪绿水缓缓地环绕着村子流淌。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写枝上柳絮已被吹得越来越少。絮飞花落，最易惹人愁绪。 “又”字，表明词人看絮飞花落，非止一次，其伤春之感，惜春之情，见于言外。目睹暮春季节,春花败落残红点点,柳絮飘飞,词人并未一味伤春,而是乐观地呤唱出天涯何处无芳草！充分表现了苏轼虽身处逆境但在心中永不失一种豁达乐观的信念。苏轼一生政治上不得意，屡遭打击贬谪。睹残红飞絮，无限伤春之意涌上心头；但苏轼心中始终希图在政治上能上进，能致君尧舜，故又不自甘，故作此旷达乐观之语。据《林下词谈》及《冷斋夜话》等记载，说苏轼谪居惠州时，其爱妾朝云歌蝶恋花词至此句时，泪满衣襟，伤感不己。苏轼为纪念亡妾之情，终生不再听唱此词，可见此词艺术上的感人魅力。溪水边柳树上的柳絮虽然是越吹越少了，但放眼望去天涯何处又没有长满青青的芳草？
词的下片叙写出游见闻,借事抒慨。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里自然是指上面所说的那个“绿水人家绕”的院墙。由于有绿水高墙的阻隔，院内的景物无由窥见，墙外路上的行人只能看见墙内高高矗立的秋千架。在绿水环绕的人家院墙内，矗立着高高的秋千架，紧挨着院墙外的就是行人的道路。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由于绿水之内，高墙环绕，因而墙外道路上行人只能听到墙内荡秋千佳人的笑语声，却见不到佳人芳影。读词至此不由得让人生发无限想象，其中之意味可谓无穷。在墙外路上行走的行人，虽然看不见墙内的人，却能听见墙内姑娘们银铃般的笑语声。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墙内佳人的笑声渐渐低了下来，渐渐地听不见了，但曾听闻过佳人笑声的行人，却枉自多情，仍然被墙内那不知此情的佳人的笑声所烦恼。但是墙内姑娘们银铃般的笑语声却渐渐地越来越小，慢慢地一点也听不见了；可是那多情的行人却仍然被墙内毫不知情的姑娘们那银铃般的笑语声烦恼着。
这首词虽然字句短小却描写了多种错综复杂的情感矛盾。例如上片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二句，春花败落使人伤感，但败落的春花却又孕育芹了一个新的生命；而且此时，大自然并没有因春花败落而沉寂，而是燕子翻飞，绿水绕人家，依然显现出一派无限的生机。“枝上柳绵吹又少”，柳絮飘飞，而且愈吹愈少，使人伤感；但又紧接着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又使人振奋，充满乐观旷达之情。这情与情的矛盾，实际上是因在现实中，词人屡遭迁谪，仕途坎坷在词作中的形象反映。
下片亦是如此。墙外“多情的行人，却被墙内无情的佳人惹恼”，不仅写出了情与情的矛盾，也写出了情与理的矛盾。佳人洒下一片笑声，杳然而去；行人凝望秋千，空自多情。词人虽然写的是情，但其中也寄寓了他的一腔忧愤之情。自己多情本想致君尧舜，报效朝廷，但却屡遭无情的朝廷的贬谪，使其一生都郁郁不得志。
【意译】：杏树上的杏花虽然己经褪谢了，但在残留着的杏花中，却结出了很多青青的小杏子。野外燕子翻飞，一溪绿水缓缓地环绕着村子流淌。溪水边柳树上的柳絮虽然是越吹越少了，但放眼望去天涯何处又没有长满青青的芳草？在绿水环绕的人家院墙内，矗立着高高的秋千架，紧挨着院墙外的就是行人的道路。在墙外路上行走的行人，虽然看不见墙内的人，却能听见墙内姑娘们银铃般的笑语声。但是墙内姑娘们银铃般的笑语声却渐渐地越来越小，慢慢地一点也听不见了；可是那多情的行人却仍然被墙内毫不知情的姑娘们那银铃般的笑语声烦恼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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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26 08: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