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夜过陈家山

鹜

　　

　　过了桃园，便是连续几十公里的上坡路。我们所要翻越的这座山，叫陈家山。据说这是巴中至汉中路途上最为险要的路段。一条路，在陡峭的山崖上蜿蜒盘旋，车行一两百米就有一个手肘似的小角度急弯在那儿等着你，一侧是峭壁，一侧是深渊，山谷中蒸腾的潮气形成的雾霭终年不绝，过往的车辆就在这障眼的迷雾中胆颤心惊地穿行着。“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一千多年前那个诗仙李太白的一声长叹，魔咒般为我们这些巴山人的出行埋下了艰险的伏笔。

　　细雨霏霏，夜黑如墨。一辆车，小心翼翼地往山上爬去。引擎声掩盖了周围的一切动静，车里的我木然地看着挡风玻璃前两只雨刮器来回晃动，努力睁着困倦的眼睛。这样的旅途无疑是寂寞而沉闷的，紧闭的车窗将我跟正在经过的地方隔离开来，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乎也与我无关，尽管这是受到人们普遍欢迎的春雨，但它并未给我黑夜中的旅行带来丝毫乐趣。三四月之交，春暮之际，想必山中的桃李尚未走出如梦的花期，杜鹃花应该还在路旁为我沉闷的旅途做着寂寞的点缀，鸟儿们还在热恋中，我若打开车窗，或许还会听见它们缠绵的情歌。可我却被自己的目的地禁锢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车灯照亮的一小段湿漉漉的路面就像一个冗长的句子，没有什么内容，却有着恼人的暗示，它似乎在提醒你说：接下来的旅程将更加单调乏味。

　　“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想起海子的这句话，还真够黑色幽默的，我自个儿笑了起来。像这样的夜，这样的雨，若非旅途，是适合读点儿晏殊、韦应物之类的。豁达一些还可以去“来往庭前踏落花”。可是，我是旅人不是游人，“一曲新词酒一杯”的闲适只好交给别人去领略了，还是将李商隐似的伤痛像放一块石头那样放在心上，让那些春花秋月都走得远远的吧。“君问归期未有期。”的确，我才刚刚出发，哪里来的归期？离情别绪也不适合我，那会是一剂慢性毒药，悄悄将我腐蚀，而让生命变得毫无意义。庆幸的是，晚唐的歌声可以穿越千年，偶尔照亮我的孤独之旅。

　　雨像是越来越大了，路边大约四五俩挂着“豫”字牌照的大货车，一溜儿停在那里，许是那些华北平原来的驾驶员不习惯这样的路况，夜里不敢再往前开了吧。（也许他们也听说过去年发生在陈家山的那场惨烈车祸，陈家山，的确令人胆寒。）我看了一下手机时间：2009年4月1日2点15分。也就是说，我的这次出行始于三月却要在四月方能抵达了。谢天谢地，我们这辆车还行，没有像刚才看见的河南佬儿那样趴着不动。睡觉吧，但愿一觉醒来陈家山已被我远远地甩掉了。艾略特说过“四月是个危险的时期。”我没必要如此清醒地走完这段危险的路。

凡人烦

哇~~~

碧山居士

以后少说话，多发  图片。

闲鹤

 

我没必要如此清醒地走完这段危险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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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清醒越害怕，难得糊涂，应当糊涂！

鹜

ddzys的“哇”没有赶走我的睡意，闲鹤的理解倒是一条很好的意见，碧山居士的图片的确很漂亮，不过我那晚确实看不见如此美景……遗憾中，谢谢三位！

努至深

好久亲自去感受一下。

ps520

楼主的起笔仿的是余秋雨？

鹜

一并谢过楼上所有网友的留言评论。回ps520朋友：这只是一篇私人随记，没有仿谁，只是个人心情零碎的记录，与所到之处的历史文化无关，更不可与“余秋雨”三字扯上关系（尽管你我可能都读过《文化苦旅》部分章节）。谢谢关注，请多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