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7日,从网上得到艾未未先生上传的《四川省北川羌族自治县旅游发展总体规划》(终审稿,以下简称《规划》)电子稿,虽然有洋洋洒洒20万字左右的篇幅,但作为一个关心北川重建的北川人,还是忍不住以激动、崇敬和期盼的心情概略地浏览了一遍,并深深为以王大悟先生为课题执行组长的全体课题组成员关爱北川的大爱之心和敬业精神所感动,《规划》对北川旅游业重建和发展的指导意义是不言而喻的。但由于《规划》文本遵循着“学术规范”的结构模式,时间紧,要求高,任务重,加之课题组大多数成员又对北川历史、文化地理等基本情况缺乏精微的了解,使《规划》呈现一些不足。 一、资料重复 我得到的《规划》电子稿约20万字。也许是为了遵循“文本”的结构范式,使得《规划》在资料的运用上过多重复,给人以资料堆砌之感。 二、重点不突出 虽然《规划》抓住了地震遗址是北川旅游资源的“重中之重”,但在究竟如何科学保护、合理利用这个本该浓墨重彩“规划”的方面,却因叙述分散或述而不详等原因,而没有把这一个重点突出出来,在《规划》中显得份量不足。 地震遗址、禹羌文化、红军文化是北川旅游的三个主题,因此,应以宏观的视野,以这三大主题来“规划”北川的旅游业。 三、认识模糊 《规划》一再纠正“将地震遗址与地震纪念博物馆”混为一谈的错误认识,而《规划》本身却在一些认识上产生了严重偏离。如《规划》在“北川中学纪念公园”一节中提出:“拆除原北川中学校内残存建筑物”,当读到这一句时,确实令人震惊。 四、有的“规划”理想化 规划是指向未来的一系列思考、步骤与措施。即较全面的长远发展计划,是对未来整体性、长期性、基本性问题的思考和设计未来整套行动方案。但在《规划》中,我们不难看到规划者将北川旅游资源和国内成功经验简单“对接”、“套用”的印迹。如影视山水村寨。有的“规划”欠妥,如圆宝山爱心公园中的地震陵园。《规划》中提出的一些“规划”(思路),由于脱离实际,过于理想化,一旦实施,失败也是注定的、必然的。
五、对几个具体问题的看法
1、《规划》提出了一个很有局限性的“地震纪念博物馆”名称。 《规划》极力主张用“地震纪念博物馆”这一名称,并在多处对这一主张加以强调。从一般的表面来看,这一名称有它一定的道理:这个名称能够凸显“纪念”的性质,可以张扬“以人为本”的理念。但是,这一名称的局限性也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它无法涵盖作为自然灾害遗址保护和科学研究等非人本内容。同时,这一名称也不太适宜国人的口语习惯,说起来拗口。因此,还是用“(中国)地震博物馆”更妥,因为地震博物馆,完全可以包括“人类灾难”的内容。
2、《规划》把安息着众多生命的遗址仅仅作为普通的旅游资源进行了简单的“技术”性“切割”。 《规划》强调了遗址的可进入性,即瞻仰者(游览者)进入遗址的必要性。 《规划》将遗址以对等一般旅游项目规划的方法,将其划分为以下几个功能区:老城遗址保护区,限车进入;新城遗址保护区,组织各类祭奠和体验活动;中心祭奠区,为公众提供祭祀、凭吊、纪念等活动的大型集中场所;龙尾山自然保护区,作为生态复原公园;县城北部综合服务区,作为长远任家坪服务区的补充。 《规划》粗糙地把遗址分为了六大主题展示区: 入口凭吊区:以家园为主题,唤起对美丽北川曾经的家园回忆。 生活回忆区:通过街巷空间的体验与展示,引发对昔日北川羌族自治县城繁华生活场景的记忆。 滨河冥想区:面向山川、城市和逝去的生灵,激发人们对自然的感悟。 人文追思区:作为重大伤亡事件的发生地,寄托人们对死难者不屈精神的礼赞。 市民缅怀区:作为市民灾后避险的主要集中地,体现政府强有力的凝聚力。 救灾纪实区:展示救灾过程中的英雄事迹和感人事迹,颂扬人类无比的大爱。 《规划》对遗址的可进入性,提出了索道、高架轻轨、电瓶车和步行的方式。《规划》提出的这种“开发”设想,以外行的眼光和表面地来看似乎很有“看点”,但殊不知《规划》的这一思路不仅达不到保护遗址的目的,而且是对遗址最大的人为破坏。用北川话来说,《规划》对遗址的利用设想,是一个“臭气”外溢的馊主意。 我们可以试想一下,假如规划的“规划”成为现实,那北川县城地震遗址岂不成了一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集市”?! 仅从这一点来说,规划者在保护人类灾害遗址的知识储备上显然还是一片空白。换句话说,规划者在面对这样一处“突然降生”的重大自然灾害、重大人类灾难遗址而又要用“旅游项目”的方式展示课题时,显然力不从心,根本无从把握。《规划》的指导思想应是科学保护,合理利用,而不是如何满足旅游者的“参观”需要。 对于规划者的这一“开发”思路,作为一个“局外人”显然不必细加评说。规划者也一再强调,地震遗址是北川旅游“资源”的重点,当然也是规划的重点,但如此重点却被规划者把它的未来“规划”成如此景像,这个《规划》本身就已经失败一半。
3、《规划》主张地震博物馆选址新县城和对北川中学纪念园的设想很外行。 《规划》认为,无论是从地震博物馆今后的安全考虑,还是从提升新县城知名度、提高新县城的地位考虑,都主张地震博物馆选址在新县城。 我们知道,从一般的常识而言,地震博物馆建造在地震遗址旁边是最佳选择,因为两者是相辅相成的一个整体。规划者提出如此设想,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想出来的。 《规划》提出了在任家坪建立旅客接待服务区,“以原北川中学校区为依托,建成包括北川中学遗址地和5?12地震纪念堂为主要内容的开放式纪念公园。”暂且不论建立这一服务区的合理性、科学性,仅就要建的“项目”来说,要“拆除原北川中学校内残存建筑物,除新设纪念堂外,不再新造建筑物。”就令人不解。 我们知道,任何一个经历了5?12地震灾难的自然物、人造物,在北川县城遗址、北川中学的“占地”范围内,都已是地址遗址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作为见证了北川中学众多生命消失的学校“残存建筑物”,却要被《规划》拆除,只能说明,规划者很外行。
4、《规划》提出建设5?12地震陵园是一个欠妥的设想。 《规划》提出在玉皇山杨柳坪村南的圆宝山山麓建设占地面积30亩的5?12陵园,作为遇难者的公共陵地。 现实地来看,在大多数遇难者已长眠在遗址的状况下,不需要再单独建造这样一个“虚空”的陵园。纪念5?12地震中遇难者的建筑物(纪念堂、纪念碑)应是地震博物馆的一个组成部分,这无论是从管理的角度、便于遇难者亲人祭奠缅怀的角度,还是有利于人们(旅游者)整体了解这场次地震灾难的角度,毗邻地震博物馆都是恰当的选择。
5、《规划》提出的纪念性纪念堂(馆),展示大爱、表达感恩的建筑物或命名的建筑物太多。 仅纪念党(馆),《规划》中就提到了县城中心祭奠区、北川中学遗址处的纪念堂、唐家山堰塞湖纪念馆。而以展示大爱之心、表达感恩的建筑物或以此意思命名的建筑物太多。 纪念,是人的精神和情感表达,作为5?12地震带给我们的纪念和缅怀,有一处综合性、具有一定规模的、能够寄托和表达情感的纪念堂、纪念碑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处处都搞纪念堂(馆)。搞多了,既没必要,也是浪费,更无意义。展示大爱和感恩,也是如此。除了有一两处能够表达这种情感的纪念性建筑物(如纪念碑或广场)外,更主要的是要通过地震博物馆的一件件藏品,来得到生动而丰富地反映,而太多、太滥,只能淡化主题。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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