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故事：追梦龙泉山（10）异想天开 弄巧成拙

施建新

                            长篇故事：追梦龙泉山（10）

                                 第一卷  三封求爱信改变了三帮人的命运

                                   第十章 异想天开 弄巧成拙（未经本人同意，不得翻印成书）

    当时到处流行一种口号：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此外，在东灌建设工地还流行着“艰苦奋斗，战天斗地”的口号，其实领导层还多一个与人奋斗，伤心伤脑。

自力更生、土法上马,修建东灌引水工程困难很多，筑坝拦水的水库工地和南北干渠上的民工们，要在无遮风挡雨的情况下，夏天顶烈日、冬天抗严寒地艰苦劳作;洞内的民工虽然没有烈日风雨的袭击，但随时都有岩石垮塌发生伤亡事故，并且空气稀薄。除了天灾还有人祸，包括文化大革命的干扰，极左路线的影响，有想法的人与人之间的明争暗斗。

随着时间的推移，孝美女等人从工地上过的情况少了，她晚上看电影在回家的路上受到袭击的舆论渐渐少了。人们又开发始转向议论七营工地新上不久的三个女施工员：一米七的高佻美女李远静，五官特具魅力的精致美女罗得华，不高不矮、长得丰满的樊自英美女，又成了张家岩水库工地另一道风景线。

舆论归舆论，争斗归争斗，愚公移山、大办水利的热潮在竞赛和宣传表扬的鼓动下，还是一浪高一浪。

第二个春节后的一天，各营教导员、营长和施工技术干部、保卫干部到指挥部参加干部大会。会议首先听取了各营的施工进度汇报，接着是总结前阶段工作，会议主要讲的是关于安全施工、加速工程建设和政治学习的事。指挥部陈指挥长和杨政委都反复强调：越是建设任务压力大，越不能放松安全施工，不能放松政治工作。

会议结束后指挥部王副政委把七营的戢教导员留下单独谈话，谈话开始有点紧张，说是有人到指挥部告状，说戢没有占稳阶级立场，包庇坏人，还重用“黑五类”家庭出生的人。听到前几句戢一下子神筋就蹦紧了。接下来又是反对政治挂帅，抬头不问路，埋头抓生产，迟迟不办“一打三反”学习班，甚至还有人反映戢不适合做管政治思想工作领导。戢教导员一边紧张地听着，一边琢磨着是谁到指挥部来使黑？一边又想马上辩解。但王政委用手示意他把火压下去，后面的话使他心情慢慢松弛下来了：

“下面反映问题我们已经核实、调查清楚，大都是捕风捉影的事，而且小题大作、无限上纲。你们把工作重点放在抓水利建设上，而且成效显著，你们的进度已经走在全水库工地的最前面，这很好，刚才大会上都表扬了，我就不再说了。另外，‘一打三反’运动还没有结束，在家里面搞农业生产的同志们都还在继续开展这项运动，虽然我们这儿以水利建设为主，但学习班还是要办的，如果确有问题的还是要清出回原地方参加这项运动。你还是要排除各方面的干扰，大胆地工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有利于工程建设，只要大方向正确，就不怕。前阶段你们营的工作抓得还不错，继续努力！”听到最后戢教导员终于松了一口大气，那年月稍微不慎就要挂上坏分子、走资派的帽子，被打成专政的对象。王副政委最后的话也使他清楚了一些脉络：

你们那儿一直还缺一个副营长，现在有没有人选了？戢教导员终于答上话了：

“我作为分管政治工作的人，当然要把握好政策方向，抓革命还是要促生产、促工作嘛！阶级路线是要分清的，但有的工作确实工人阶级、贫下中家出生的人中没有人做得来，我们只好临时想点其它办法，如方人也我们的写手，虽然家庭出生不好，他只是子女，又不是分子，临时到营部政宣科突击一下宣传工作为何不行？其它的王政委已理解了我就不解释了。至于副营长人选我觉得营部秘书赵慎地比较合适，工作稳健，有办法，上进心强，公社（乡镇）秘书当了很多年，如果不是因为出生上中农，早就当上公社领导了；另一个人选就是现任保卫科长，在家是公社信用社主任，此人心红根子正，贫下中农出生，工作大胆，年轻有为，积极性高，敢于向歪风邪气作斗争。

王政委点头表示赞同：“那你回去和营部班子研究一下，如行，就把两个的提拔申请报上来，先经水库指挥组初审，最后由指挥部核心领导小组最后决定，选取其中的一名作为副营长。另外还要不要跟你配一个副手？你们那林科长行不行？”戢一下子明白告状者是谁、为什么要告状，马上回绝到：“现在需要加强生产第一线，要尽量精兵简政，减少科室人员和领导职数。至于林科长一心想担重任，那就把我的位置让给他好了，他一直盯到在。”王政委忙道：“他害怕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啊，只是想往上进一步而已。”

戢马上把话收回来：“那可以考虑调动你们指挥部或哪个指挥组去好了。我们营部不能再加职数了，本身此人只注重政治，而轻视生产，不适合在我们第一线当领导。”王政委说组织上也没有考虑过此人，只是本人有这个要求，我提一下而已，那就照营部的意见办。

戢教导员回到营部，就会同几个主要领导一起，传达了指挥部会议的精神和王政委的具体要求，然后统一了思想，制定了落实措施。然后就叫林科长找各连指导员把“一打三反”学习班的人员报上来，根据工地实际，主要对象是表现很不好、消极怠工、影响工程进度的，特别是有贪污盗窃和破坏行为的。

“一打三反”运动，是文化大革命期间结合斗、批、改运动进行的，从1970年上年开始有的地方先后开展了一两年，其内容是指：打击反革命破坏活动、反对贪污盗窃、反对投机倒把和反对铺张浪费。这对于宏伟的东灌工程建设来说，当时的领导者们还是认为有必要进行，目的是为了保证万年工程质量，保证工程能顺利进行，按时完成任务，但不是为了整人。

戢教导员拿到报上来的50个学习班人员名单一看，很是生气，除了有几个小摸小拿偷盗行为的、在工地调皮捣蛋的人外，大部分都是家庭成分高及其子女方面的人，不管表现好坏基本上都通知来参加学习班，而名单上又没有盗窃工地10根木料的人。还有周金福、刘明平等几个会计、食堂事务长之类的，只不过他们平时对营部领导和财务科的人比较尊敬，而不太了理林科长而已（只有一个林的老乡许为民巴结他），真正有问题的没有在名单中，而平时几个爱提建议和意见的几个冒水汤圆在其中。尤其是使他生气的是三十人的机电组就有四个人参加学习班：何大辉、蒋乐军、方人也、田永锡。戢教导员问林科长那机电组两个复员军人该是思想红、根子正吧，怎么也是对象？林科长的理由是两个人思想有问题，经常到季静华住地进出，和出生不好的人喜皮笑脸的，有时深更半夜还在那儿打转转。戢说那是协助保卫科去防止工地上的人去骚扰，而林科长却认为没有那么简单。

还有三个使戢教导员纠集的是施家连的赵氏二兄弟和侯世兵，号称施家连三杰。虽然出生成份有点高，但确实有头脑、有能力。冬天穿骨寒风，夏天火辣辣的太阳，工地上的大风沙把三个漂亮青年变得来有些油黑和憔悴，在政治上、经济上都受着不同程度的压制，可对水利建设没有半点怨气，还为工地建设献策献计：如他们建议在长副坝上使用架车运土方来填，会加速工程建设进度。从高处的小山坡上取土到低处填坝，在这种斜坡上用轨道滑车不行，而用架车省事快速，这就比原来用箢篼运土的工效快几十倍。从而触发了铁二局的老工人李文德、姚仲伯提出在隧洞里使用轨道滑车，因东灌工程是民办公助，拿不出钱来买车，于是他们就请求铁二局工程处支援用旧的。经过指挥部和铁二局及其它单位协调，东灌工程各隧洞施工处都逐步用上了轨道滑车运洞内的石渣。

为什么戢教导对施家三杰那么清楚，是因为有一天晚上下了班，戢教导员带着方人也到施家连去找几个民工座谈，如不是因为有方人也在场他还走不到路。

那天座谈时，戢教导和他们探讨东灌工程建设的伟大意义，其中赵氏二兄弟故意不懂而问领导：兴修都江堰的李冰是哪个时期的人，学徒、店员出生的戢教导员哪儿懂那么多。方人也才代答之：是战国秦昭公时代的人。侯世兵见没有难到营部下来的人，就又提出一个更难的问题：春秋五霸指哪些？戢断断续续地背出两三个就说不出来了，脸一下就红了。方人也马上补充道：《史记》的说法有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秦穆公、宋襄公；而《荀子·王霸》则是：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吴王阖闾和越王勾践。方人也的回答施家三杰不得不服，平时经常听人说施家连的民工是全水库工地最扯（调皮）的，今天戢领导和方人也算是领教了，这说明人家扯的人心里有货（知识），才扯得起来，才扯得有道理，只有引导他们走正道，就是国家的财富，象这样能为工地做过贡献的人林科长也把他们弄来办学习班，整顿思想，戢教导员心里有些纳闷。林科长理由是这些出了名的调皮鬼，又是地富子女，不参加学习整改，怎么服众？戢想这不是有些过“左”吗？

为了统一思想，真正达到办学习班的目的，晚上营部开了一个短会，连长以上的干部都参加，集中研究参加培训班的人员名单。经过几番搏奕，参加学习班名单中清除表现得比较好的五类（地、富、反、坏、右）分子的子女之外，增加了表现特别不好、有贪污盗窃、破坏行为和有其它经济问题的。另外，爱国连的会计周金福换成了食堂事务长许为民，施家三杰只留下侯世兵，机电组只留下何大辉。由戢教导员负总责，林科长现场具体负责，由何大辉任班长。

林科长在部队就养成喜欢弄权，这“一打三反”学习班表面上是戢教导员负总责，实际上只是挂一个名，实权在自己手中，好不高兴，自己在争取晋升当副教导员，这次正是好好表现的时候。第一天开课林科长宣布纪律，就给参加学习班的人一个下马威：白天参加学习班的学习，晚上一律加班劳动，必须完成当天的工作任务，并且还要写一篇思想改造的体会。开班那天上午，由戢教导员作了10分钟的动员报告就到工地上去了，大家接下来就站着听林科长集体训话，从国际形势讲到国内形势，从苏联修正主义产生的原因讲到中国蒋介石妄想反攻大陆，最后反复强调要彻底改造思想，一直讲到中午12点半才散会，有几个在下面逗耳朵的还被留下来单独训话，一点钟到食堂只有冷馒头和冷水，其它稀饭和菜都没有了，因为参加学习班的人是犯了错误的人，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生活问题。下午军事训练时，在两个抱大腿的人怂恿下，林科长更“左”，横队、竖队练习队列，要象直线一样走得笔伸才过关，不然不能吃晚饭。

下午3点左右，省军区贺格非司令员一行在指挥部、水库指挥组、七营等领导的陪同下到张家岩水库工地视察，正好经过七营训练场，顺便站着看一下。林科长非常得意，表现更为突出：江南连的一个民工张二娃长得崎形，脚始终站立不正，林科长不分青红皂白命令他立即出列，连发三个指令：立正、稍息、立正，看他还是站不正，林走过去，用他那穿着军用皮鞋的脚就向张二娃踢去，顿时张二娃就痛得蹲下去了，张的一个好友急忙上去扶他。贺格非司令员见到此情景后立即询问怎么会这样？听了七营戢教导员介绍后，司令员转过头对指挥部的干部说：“这种政治学习班放在晚上办，时间要缩短，人员要精简，我们这建设工地是以建设为主，不管什么政治都不能影响工程的进度。刚才那训练教官的作法太过火了，立即纠正！”说完后气冲冲地带着大家走了，戢教导员马上叫人保科李科长留下来向林科长传达司令员的话。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一回（第二卷开始）。

  （东灌之友 施建新 写于2016年1月26日晚）